第274集:公益晚宴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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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益晚宴相聚:林婉清獲人道主義獎,啊玉頒獎三人相惜
水晶燈的光芒像融化的銀河,淌過宴會廳每一寸綢緞桌布。鍾華捏著香檳杯的手指微微收緊,杯壁凝的水珠順著指縫滑進袖口,帶來一絲冰涼——她盯著入口處那道逐漸清晰的身影,三年未見,林婉清的輪廓被撒哈拉的風沙磨出了更利落的線條,杏色長裙外罩著件駝色風衣,領口別著枚銀質駱駝胸針,是去年啊玉在藏區給她寄的生日禮物。
“緊張?”啊玉的掌心覆在她手背上,溫度透過薄薄的絲絨手套滲進來。他今天穿了套深灰色西裝,左胸口袋露出半截薰衣草色方巾,是鍾華早上替他疊的。鍾華搖搖頭,目光卻沒離開林婉清被主持人引向嘉賓席的背影:“她瘦了。”
啊玉順著她的視線望去,林婉清正彎腰和一位輪椅上的老人說話,側臉的弧度在暖光裏柔和下來。他忽然想起三年前在巴黎蒙馬特高地,鍾華舉著相機轉身時,鏡頭裏先映出的自己,也是這樣隔著一段距離,看她眼裏的晚霞漫到眉梢。
“畢竟在難民營待了八個月。”啊玉輕聲說,指尖摩挲著鍾華無名指上的銀戒——那枚在藏區買的戒指,盒底林婉清寫的“要幸福”早已被摩挲得發亮。鍾華忽然笑了,抬手替他理了理歪掉的方巾:“你頒獎的時候,可別手抖。”
燈光驟暗時,鍾華聽見自己的心跳混進了交響樂。大屏幕上開始播放獲獎短片,鏡頭裏的林婉清跪在難民營的泥地裏,給瘦得隻剩骨架的孩子喂營養液,發梢沾著沙塵;又在剛果河的船板上,舉著衛星電話協調醫療物資,暴雨把她的白襯衫澆成半透明;最後定格在肯尼亞草原,她抱著獲救的小象,背後是橘紅色的落日,笑得露出小虎牙,和當年在酒會上那個端著香檳、眼神疏離的名媛判若兩人。
“接下來,有請本屆人道主義獎得主——林婉清女士!”
聚光燈追著林婉清走上舞台時,鍾華注意到她右腳的高跟鞋鞋跟貼了塊創可貼。去年冬天通視頻時,林婉清說在沙漠裏被蛇咬傷,腳踝至今會隱隱作痛。她下意識攥緊了啊玉的手,卻發現他的手心也全是汗。
“感謝組委會,感謝所有和我一起在前線的夥伴。”林婉清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傳開,帶著點沙啞,“但今天站在這裏,我想特別感謝兩個人。”她頓了頓,目光精準地落在觀眾席第三排,“他們讓我明白,救贖從來不是獨自穿越黑暗,而是知道有人在天亮的地方,替你留著一盞燈。”
鍾華的睫毛顫了顫。她想起三年前那場真相發布會,自己拖著打了鋼釘的腿站在台上,手抖得握不住發言稿,台下突然亮起一道熟悉的光——啊玉舉著她遺落的錄音筆,屏幕亮著,像在說“別慌,我在”。而那時林婉清正在巴黎給難民發帳篷,手機裏循環播放著發布會的直播。
頒獎音樂響起時,啊玉深吸了口氣,從禮儀小姐手裏接過獎杯。他走上舞台的每一步,都像踩在記憶的碎片上:獄中玻璃窗上重合的指尖,泥石流裏鍾華發間的銀杏葉,林婉清寄來的機票夾層裏那句“去追讓你手機相冊占滿的人”……這些碎片拚湊出的路,最終引他站到了這裏。
林婉清在他麵前站定,微微仰頭看他。她眼底有細碎的光,像揉碎了的沙漠星子。“好久不見,啊玉。”她的聲音壓得很低,隻有兩人能聽見,“鍾華的薰衣草田,該開花了吧?”
“上個月剛收了第一茬。”啊玉的喉結動了動,將獎杯遞過去時,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她醃了瓶蜂蜜薰衣草,說等你回來嚐。”
林婉清接過獎杯的瞬間,忽然笑了,眼角有細紋漫出來:“你們倆啊……”她沒再說下去,轉而舉起獎杯對著台下鞠躬。鏡頭掃過時,鍾華看見她舉獎杯的左手腕上,戴著根紅繩——和當年在藏區轉經筒上係的那根,一模一樣。
晚宴進行到一半,鍾華去露台透氣。晚風帶著塞納河的潮氣湧過來,吹得她鬢角的碎發亂了。身後傳來腳步聲,她以為是啊玉,轉身卻撞進林婉清含笑的眼裏。
“他被記者纏住了。”林婉清晃了晃手裏的果汁杯,“說要給‘真相基金’拍宣傳片,非拉著他講當年怎麽發現縱火視頻的。”
鍾華靠在欄杆上,看著遠處埃菲爾鐵塔的燈光在暮色裏明明滅滅:“你在非洲的事,怎麽從沒跟我們細說?”
“有什麽好說的。”林婉清低頭攪了攪杯裏的冰塊,“不過是看了太多生離死別,才明白你們當年在icu外守著彼此的心情。”她忽然抬頭,目光清亮,“我在難民營遇到個小姑娘,總抱著塊碎玻璃看太陽,說這樣能看見去世的媽媽。我就想起你在icu裏,睫毛顫的那一下。”
鍾華的心猛地一縮。她記得那天啊玉念到“最想感謝的人”時,她其實醒著,隻是睜不開眼。聽見他聲音裏的哽咽,像有根線牽著心髒往起提,眼淚就順著眼角滑進了頭發裏。後來林婉清在信裏說,她在巴黎看到新聞時,正給一個失去雙腿的男孩裝假肢,突然就蹲在地上哭了。
“對了,”林婉清從包裏掏出個小盒子,“給你們帶的禮物。”
鍾華打開一看,是枚銀質書簽,上麵刻著三棵交纏的樹。“當地老匠人說,這叫共生樹。”林婉清解釋道,“根在土裏纏在一起,枝葉卻各自向著太陽。”
這時啊玉推門出來,手裏端著兩杯熱可可。“找了你們半天。”他把其中一杯遞給鍾華,杯壁的溫度剛好暖手,“林婉清,鍾華說要請你去普羅旺斯住兩個月,她新釀的櫻桃酒快好了。”
“不了。”林婉清笑著擺手,“下個月要去敘利亞,那邊有批疫苗要送。”她看了眼兩人交握的手,忽然從口袋裏掏出個東西塞給啊玉,“差點忘了,這個給你。”
那是張照片,邊角磨得有些發白。是三年前在巴黎蒙馬特高地,鍾華舉著相機拍晚霞,啊玉站在她身後,而鏡頭外的林婉清,用手機定格了這一幕。照片背麵有行小字:“有些風景,站在遠處看更清楚。”
啊玉把照片遞給鍾華時,她的指尖輕輕拂過畫麵裏的晚霞。遠處宴會廳的燈光漫過來,在三人之間織成層暖紗。林婉清舉起果汁杯,對著他們,也對著天邊的月亮:“敬過往,敬自由,敬……我們都活成了自己想成為的樣子。”
鍾華和啊玉同時舉杯,玻璃杯相撞的脆響,像一聲輕喟。鍾華忽然想起自己新書《紅顏》的扉頁,那句話其實沒寫完——“有些人教會你愛,有些人教會你勇敢,而最好的相遇,是讓你終於敢同時擁抱這兩樣東西。”
晚風再次吹過露台時,林婉清的笑聲混在風裏飄遠。啊玉低頭看鍾華,發現她正把那張照片小心翼翼地夾進隨身攜帶的筆記本裏,夾照片的那頁,印著民宿初雪時兩人共飲的熱紅酒杯,杯沿的唇印在紙上暈開,像朵永不凋謝的花。
遠處的宴會廳裏,有人在彈鋼琴,旋律是《月光》。鍾華側耳聽了會兒,忽然轉頭對林婉清說:“明年春天,來普羅旺斯吧。我教你釀櫻桃酒,啊玉給你修壁爐。”
林婉清望著他們相視而笑的模樣,眼底的光溫柔得像化了的蜜糖。她點點頭,舉起杯子,對著月亮又碰了一次——這一次,仿佛有三隻杯子的聲音,在風裏輕輕和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