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縣裏幾個家屬院送菜的第一天，宋建明借了村裏的兩輛牛車，加上自家的自行車，叫上了宋誌城，三個人夜裏就起床整理東西，在村裏雞剛叫的時候就出發去縣裏了。
    宋誌城心跳的特別特別快，第一次去做生意，他激動地不行，要不是被二叔一而再再而三地強調，他昨晚壓根就睡不著覺。
    春日的清晨，天氣還是有些冷的，還伴著露水，一路上，幾個人都沒顧得上說話，沒辦法，有的人上班時間早，想在上班之前把菜買了，其實說真話，那上班之前買的菜，晚上到家吃也不是最新鮮的，但人都這樣，就是不愛買別人挑剩下的。
    到縣裏的時間還早，這一路冷的，宋建明穿著軍大衣都覺得有點哆嗦，主街上有幾家賣早飯的已經開門了，香味一陣陣地往外飄，把人肚子裏的饞蟲都勾出來了。
    “走，先把車停那家門口，喝碗羊肉湯再幹活。”宋建明話音剛落，程意川就已經把自行車停好了。
    “老板，三碗羊肉湯，多放辣椒，再來六個燒餅。”
    跟在後麵的宋誌城有些小慌亂，拉住前麵程意川的衣角，小聲問道：“姐夫，咱們今天來還沒掙錢呢，就這麽吃好嗎？羊肉湯可不便宜呢，雖然不要肉票，但貴啊，門口那牌子上寫六毛一碗，這買豬肉回去都夠炒盤菜了。”
    程意川跟在嶽父後麵混了半年，對於家裏的收入都是清楚了解的，再說家裏的嶽母和老婆早就和他們說了在外麵一定要吃好喝好，掙錢就是為了花的，要是錢掙著了，舍不得吃喝得病了，那才是得不償失的事情。
    “沒事兒，誌城，這麽多菜呢，咱們還能幾碗羊肉湯，幾個餅子的錢也掙不出來了？那做的是什麽買賣？以後啊，你常跟著出來，你就知道了，吃不飽就再要一碗，你二叔有錢著呢，不用給他省錢。”
    程意川話說完，宋建明就轉頭對著外麵站著的兩人喊道：“都愣著幹什麽呢，羊肉湯都上了，趁熱喝，冷了再吃還有什麽意思，快進來，別磨嘰了。”
    能在主街上賣吃食的，那都是有真手藝的人，羊肉湯帶有一點點的羊膻味兒，但是一點都不膩人，配上油辣子，喝一口湯真是感覺整個人從上暖到下了。
    吃飽喝足，街麵上的人也多了起來，幾家開吃食店的老板看到宋建明一行人車上的菜，是真的水靈，問道：“兄弟，你家的菜賣吧，那個菠菜蒜苗每樣給我來十斤唄。”
    “對對，我也要，那盒蘿卜我要個二三十斤，醃點兒鹹菜。”
    “哎，我也要，老黃，你少要點，就兩筐蘿卜，你別給要完了，給我留點兒。”
    送上門的生意，雖然不想放過，但是按照昨天老顧客說的那樣，今天帶來的菜都不一定夠的，所以宋建明也不敢輕易就把這些菜賣出去，隻能抱歉地衝著幾個老板拱了拱拳，“對不住啊，各位老板，今天帶來的菜不夠多，都是老顧客提前訂好的，我這也不好失信與人，要那樣，我這生意還咋做？”
    “這樣，今天你們看上的菜，說個數兒，明天我們還來的，以後隻要不是路不能走，我們一般每天都來的。”
    幾個做生意的老板一聽，也有興趣了，這話的意思不就是每天早上省時間去買菜了嘛，按照這個點兒，怎麽也耽誤不到後麵吃飯的高峰期，而且牛車上的菜看起來都像是已經洗過一次的，就衝這，他們也樂意花這個錢。
    宋建明帶著宋誌城趕著牛車先去了機械廠和紡織廠的家屬院，程意川留在原地先把幾個老板的要求寫下來，這一排好多家賣吃的飯店，要是能拿下，那他們的生意版圖就又能擴大了。
    許是第一天大家都害怕買不到菜，很多不趕著上班的人都來趕第一波的熱鬧，宋建明帶著宋誌城兩個人到地方壓根就沒能歇會兒，就接待了一波又一波的人，忙的宋誌城賬都算不利索了。
    後麵程意川到了情況才好了一些。
    “大家不要買這麽多啊，明天我又不是不來了，菜多的是，今天你買回家了明天就不新鮮了，雖然這個天菜能放，但吃當天地裏摘出來的不比吃前一天買的好啊，大家夥兒說是不是。”
    “是啊，嬸子們，大可放心，說好了以後我們送菜上門那肯定就不會少了大家的菜吃，我們寧願摘多了賣不完拿回家，菜也不會不夠的。”
    原本往菜籃子裏裝了一把又一把菜的嬸子，聽了翁婿兩的話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了，春菜新鮮，她們也怕宋建明家的菜不夠賣的，天氣又不熱，這菜買回去放著三五天不成問題。
    “哎呀，小宋，你家到底有多少地，種了多少菜啊，那天我可是聽你說的，這還不止咱們這一片，你還答應了要去印刷廠那邊的是不是，可不能誆我們，這麽嫩的菜，一掐一包水，再過段時間這菜可就沒這麽好吃了。”
    “是啊是啊，買多了也沒關係的，反正放不壞的，還省我們的事兒了，不用走那麽老遠的路了。”
    屬實是沒想到大家心裏居然是這麽想的，宋建明和程意川都有些哭笑不得，“放心吧，嬸子們，雖然我們家沒種那麽多菜，但都是一個村的，一塊地裏種著的菜，質量肯定都是一樣的，你看這上麵的泥都被清理過的。”
    “菜管夠，放心，每天都能吃上新鮮的菜。”
    解釋地再多，還是擋不住大家的熱情，還開發了不少新客戶，生意好，菜就有些不夠賣了，還有個家屬區沒去，菜就已經賣了個七七八八，宋誌城沒經驗，宋建明也不放心他一個人回去弄菜，想了想說道：“大川，你帶誌城回去再跑一趟，早上不是多準備了幾筐菜嘛，估著數還是不夠的，你讓誌城裝上先來，自行車比牛車快，你在後麵。”
    “行，爸，那你就直接過去印刷廠那邊吧，我們待會兒直接去那邊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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