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幣在油燈下泛著蜜似的光澤，老伊得數錢的手指快得能搓出火星子。他特意選了最靠牆角的攤位，背後就是能直通地下河的密道。
    “二百四十七、二百四十八……”他每數一枚就發出聲短促的輕笑，金幣從指縫滑落，徑直落進他敞開的錢袋裏，發出金屬碰撞的脆響。
    霎時間，老伊得的直覺突然警鈴大作，他感覺自己仿佛被什麽龐然大物盯上了，危險的感覺如同蟒蛇般緩慢爬上了他的脊背。他左手繼續數著錢，右手已摸到錢袋下壓著的毒弩，臉上卻綻開朵菊花似的笑，他轉過身：“貴客看看新到的材料？價格絕對實惠——”
    他的話音戛然而止。
    他身前不知何時多了把匕首，刃口冰涼，抵在他的脖頸上。老伊得的假笑凝固在臉上，隻恨自己太不警醒了，竟然一點聲音都沒有聽到。
    對方穿著件白色的長袍，兜帽拉的很低，使他的臉剛好罩在昏暗的陰影裏，隻有幾縷沒紮好的黑色卷發落在肩頭。
    老伊得的腦子轉的飛快，使勁回憶著這些天坑蒙拐騙過的苦主。
    那人微微偏了偏腦袋，似乎往他錢袋的方向看了眼，輕笑一聲：“喲，生意不錯啊。”
    那聲音聽著十分年輕，溫和澄澈，堪稱一聲動聽。
    老伊得一個哆嗦，瞬間把這個聲音同前幾天在桑德路邊攤上買了自己兩瓶月光砂的年輕人對應上了。
    南榮一手拂下兜帽，另一手在收起匕首的時候反手往老伊得嘴裏塞了一粒白色的藥丸。老伊得反應迅速，用舌頭抵著不想咽下去，南榮不給他反抗的機會，一把捏住他的下巴一抬，那藥丸咕嘟一聲被吞了下去。
    老伊得撲通一下跌坐在地上，捂著自己的脖子死命地咳嗽：“媽的，南榮，你給我吃了什麽？！”
    南榮手一勾，漂浮術讓藏在老伊得背後的毒弩自動飛到他手裏，他扒拉了一下那已經上了膛的弩箭，不置可否地笑笑。
    弩箭嗖一聲飛出，幾乎擦著老伊得的腦袋釘進了他身後的牆裏，箭尾擺動發出尖銳的嗡鳴。
    老伊得嚇得一個大喘氣，立馬眼淚汪汪地抓住他的袍角：“你的那批魔藥真的隻賣了……呃，五十個金幣，這這些都是我倒賣‘黑貨’得到的……我都，都給你！別殺我，求你了，給我解藥吧！不要殺我啊！”
    南榮慢悠悠地蹲下來，臉上是溫和又親切的笑意：“我怎麽會想殺你呢？你騙了誰我可管不著，賣多少錢那都是你的本事。”
    老伊得腆著張涕泗橫流的老臉，呆愣愣地張口：“啊？”
    “我是想和你做生意呀。”南榮笑眯眯道。
    老伊得眼珠一轉，就瞥見腦袋邊上釘著的毒箭，又看到隨著南榮袖間隱隱露出的匕首的鋥亮光芒，捂著自己的胃苦命地想：有這麽做生意的嗎？
    但他麵上絲毫不敢流露出半分不滿，胡亂抹了兩把臉，扯出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沒問題，您想買些什麽？”
    “開心一點，是大生意哦。”南榮把弩機扔回老伊得的腳邊，湊到他麵前輕聲說了幾個詞。
    老伊得的笑容僵住了，他目瞪口呆地看向南榮，後者已經抱著胳膊好整以暇地看著他了。
    “別裝，我知道你有門路。畢竟他們都叫你什麽來著，狡詐的沙鼠？”
    “可是這……這實在是……”
    老伊得麵上遲疑著，黑袍底下的手卻已經飛快地摸起地上的弩機。
    他瞄準了南榮，毫不猶豫地扣下了扳機，隻聽一聲機括發動的輕響，一小束藍楹花從弩機口綻放開來。
    南榮一臉驚喜：“哇哦，好浪漫。”
    他什麽時候做的手腳？！
    老伊得隻能訕訕地放下了手：“我會盡量去查的。”
    “合作愉快。”南榮衝他點頭致意，轉身兩步隱入了黑暗中。
    老伊得這才長出了口氣，他癱坐在地上，喃喃道：“真是個瘋子……”
    南榮拐出巷口，小龍從他寬大的袖口裏蕩出來落進他的手心裏。
    小龍懷裏抱著個裝著半瓶小白藥丸的玻璃罐，正是剛才南榮塞給老伊得吃的那種。
    南榮隨手打開罐子上的軟木塞，捏了一粒小藥丸往自己嘴裏扔了一粒，好像絲毫不在意那是什麽似的。
    “好啦，還有些時間，我們去刷點貢獻值吧，之前接了點協會的任務。”他戳了戳小龍，後者瞬間蔫了下來。
    “吱吱！”是抗議的聲音。
    “抗議無效。我可不希望以後咱倆並肩戰鬥的時候你把我的魔杖凍住了，菜就多練。”
    “吱吱吱吱！”
    仗著小龍不會說人話，南榮心安理得地開始自行翻譯：“你願意？太好了，真不愧是我的好大兒！走，今天刷不滿二十組小怪就別回去了。”
    “吱吱！”
    “什麽，想刷三十組？好有夢想哦，那我就勉為其難地答應了吧。”
    “吱——”
    一人一龍的身影逐漸遠去，隻留小龍的抗議的慘叫在街尾回蕩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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