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大喜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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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料夏日竟有寒霜,消息傳來薛寶珠如墜冰窖。
    “怎麽可能?你說聖旨?”
    母親的歇斯底裏顧不上平日的端莊,她拽著前來報訊的小丫鬟惡狠狠地重複著一句話。
    “是……是……是夫人。”
    小丫鬟已經把事情說了五遍,越說越結巴。
    旭日初升的時候,宮裏出來了兩隊宣旨的隊伍,一隊去了四皇子府上。
    另一隊剛剛出來,就有人飛奔到薛府報信討個彩頭。
    薛家嚴陣以待,火紅的紅珊瑚襯得薛寶珠更加肌膚勝雪。
    蕭燦如一邊說著喜事喜事鎮定鎮定,一邊時不時站起來叫人去看,宣旨的隊伍到了哪裏。
    “這接旨的禮數咱們也不是很熟,要是哪裏有不周到的地方怎麽辦?哎呀,老太太這時候要是醒來多好。”
    薛賦原本有些緊張,聽她說起自己的嫡母,冷聲道:“大喜的日子,說什麽呢?”
    “是是是。”蕭燦如興致正高也不去計較他此時的冷淡,望一望門口又看一看女兒。
    薛寶珠雖然不說話,坐在那裏端莊嫻雅,左手扣著右手的手腕,抿著嘴生怕泄露一絲情緒叫人看笑話。
    門外報信的奴才聲音響起,薛寶珠噌地一下站起來。
    “淡定淡定。”蕭燦如安撫她坐好。
    誰知道外麵嘈雜聲迅速安靜下來,推進來一個小丫鬟。
    傳聖旨的隊伍是朝著這邊來了,還有兩個街口,轉了彎去了蔣家。
    薛寶珠站立不住,跌坐在椅子上,頭上的步搖搖晃著,釵頭上振翅欲飛的蝴蝶翅膀顫抖著。
    蕭燦如歇斯底裏抓著小丫鬟還要問。
    “還不嫌丟人嗎?”薛賦一聲暴喝,茶盞碎裂在地上,茶湯飛濺。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你不是說……你不是說……”蕭燦如一口氣上不來暈了過去,頓時亂作一團。
    薛寶珠盯著自己鮮豔的裙上深色的茶湯洇開模糊的一團,腦子裏好像什麽都沒有,抽離了。
    “哎呀,小姐疼不疼?快快,下去換件衣裳。”
    是誰的聲音?
    薛寶珠意識恍惚,想不起來。
    等回過神來,人已經坐在梳妝鏡前,換了一身衣裳。
    滿頭珠翠卸了下來,臉上的紅粉胭脂還有殘痕。
    她的手指輕輕摸上去,才發現,那是淚水,不受控製地無聲地流著。
    地上一片狼藉,胭脂水粉花瓶茶器,碎掉的姿態比她的表情不會更哀婉。
    她想叫人收拾,又想起自己把人都轟了出去,勒令她們不準靠近。
    她想起自己是被拋棄的,現在就是全京城的笑柄。
    她捂著臉哀泣,不知道自己要怎麽辦才好,要怎麽做才能活下去。
    不等到中午吃飯的時候,薛甄珠也聽見了婆子們嚼舌根說這個大消息。
    四皇子竟然跟蔣家結了親,那二姐姐怎麽辦?
    嘴裏的糕點險些掉在地上。
    她愕然地看向淡定的大姐姐,她隻是神秘地笑著,像是早就料到了一樣。
    王夫人皺了皺眉:“可憐了寶珠這孩子了。”
    薛家翹首以盼十拿九穩的親事就這麽飛了,前段時間有多風光驕傲現在就有多狼狽。
    薛寶珠整日躲在閨房裏以淚洗麵不敢出門,蕭燦如承受不了打擊臥床不起。
    薛賦灰著個臉進進出出身上都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
    薛家一時之間沒了能主持府裏的人,薛英裝模作樣過來施恩一般:“幸得你們母女思過還算誠懇,大嫂又給你們求情,不然斷不能這麽早就放你們出去。”
    薛甄珠聽了這話不由自主地撇撇嘴,被薛明玉拉了拉手。
    等他走了,薛甄珠立刻對大姐姐說道:“他明明是有求於母親,現在沒人管家了,怎麽說得好像是施舍我們的?”
    薛明玉歎了一口氣沒說話,王夫人摸著她的頭發:“要是還要計較,就是還有感情。現在不想計較,便是不想跟他相爭了。收拾爛攤子,也沒打算要他感恩我,咱們自有其他的想法。”
    薛甄珠沒有想過一向看上去賢良淑德的母親能有什麽別的想法。難道想開了,不跟這個老登過了?
    “你沒聽說嗎?咱舅是皇商了。”薛明玉在她額頭上敲了一下子。
    “痛!母親你看她,欺負我。”
    薛甄珠還是沒有想明白,皇商又如何又不是皇上,可她們都在笑,自己也跟著笑起來。
    出了祠堂的門,薛甄珠竟然有些慶幸,這些天自己在祠堂裏。
    大伯父薛賦心情不佳,連一點謙和都裝不下去了,對著病中的蕭夫人和床前伺候的薛寶珠大聲斥責。
    院裏院外路過的螞蟻都要提心吊膽抬起腳走路,更何況服侍的下人們,簡直大氣都不敢出。
    人人如喪考妣,垂頭喪氣。
    父親薛英在他麵前說:“寶珠自己不爭氣,你們別學她。”
    這都哪兒跟哪兒?眼見著薛寶珠要當四皇子妃的時候,他可是巴巴地趕上去,恨不得掏空母親的家底,捧到薛寶珠麵前,為自己賭一個未來。
    現在眼看著不成了,就說寶珠不爭氣。
    這是寶珠能決定的事嗎?這是聖旨。
    連翹驚訝地聽著自家小姐嘀嘀咕咕,問她:“小姐,你一點都不怨恨二小姐嗎?”
    薛家門前冷清,但林秀玉還是給自己遞了帖子邀請她出去玩,還叫她帶上自己的姐妹。
    薛甄珠打算帶上薛寶珠一起去,整日待在府裏以淚洗麵叫人看笑話。
    “這又不是她做錯了什麽。隻不過天意難測而已。又沒下定又沒什麽的……”
    “不是,小姐。我是說就沒有因為她們把咱們關起來……”
    “哼。說到這個,就她能把大姐姐困住?還不是因為大姐姐想進去躲躲清淨?”
    “啊,這樣嗎?”
    連翹恍然大悟,眼神裏都透著佩服。小姐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厲害?
    石斛叫她少想東西,照著小姐說的做原來是這個意思。
    “那咱們現在去哪兒?”
    薛甄珠拿著請柬在手裏晃悠,想了一下,若是母親直接跟她說這件事,估計她不會去。
    看來還是得自己去一趟才好。
    隻是要怎麽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