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一個史迪威！好一個定海神針！”
    陸川連道三聲好，聲音如同壓抑了許久的火山終於找到了宣泄口，帶著金鐵交鳴般的穿透力！
    “傳令！潛龍港所有單位，做好最高規格迎接準備！通知後勤，騰出最大營區，備好熱食！我們的兄弟……回家了！”
    一條條捷報通過臨時架設的通訊線路，匯聚到港口指揮部。
    陸川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著窗外這片由鋼鐵、汗水與雄心構成的沸騰景象。
    何應欽的窺探、重慶的猜忌，仿佛已被這磅礴的鋼鐵洪流徹底碾碎。
    “史迪威要的‘雷霆風暴’…”
    陸川低聲自語，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窗欞，目光投向東南那片即將被戰火點燃的海域，“兩個月…潛龍，該亮爪牙了！”
    他猛地轉身，對肅立的周衛國下令“給史迪威將軍發報新劍已至，礪鋒待時。兩月之期，雷霆必至！
    另，以戰區名義，通告全軍自即日起，潛龍港進入最高戰備狀態！所有休假取消！目標——大洋深處！”
    甌江口外，十艘弗萊徹驅逐艦的煙囪噴吐出濃重的煤煙，兩艘白魚潛艇如同巨鯨般緩緩下潛，進行著深潛測試。
    港口內，第二批歸國學員的歌聲，混著鋼鐵的撞擊與海浪的咆哮，匯聚成一股不可阻擋的洪流，撞擊著1943年陰雲密布的太平洋天空。
    千裏之外，重慶黃山官邸。
    何應欽麵色灰敗地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山城燈火闌珊，卻驅不散他心頭的陰霾。
    他手中那份關於溫州之行的“觀察報告”早已寫好，字斟句酌，極盡“陸川跋扈”、“艦隊規模存疑”、“潛龍港建設靡費”之能事。然而，此刻，這份報告卻仿佛重逾千斤。
    侍從室主任林蔚腳步無聲地走進來，將一份剛剛破譯的、來自美軍駐華司令部的簡短加密電文放在紅木書桌上，隨即悄然退下。
    何應欽緩緩轉身，目光落在電文上。隻有一行字
    “劍已收妥，風暴將啟。——v”
    何應欽的手指猛地一顫，仿佛被那“風暴”二字燙到。
    他頹然坐回寬大的座椅中，那份精心構陷的報告，被他緩緩推入了桌角陰影的最深處。
    窗外，山城的燈火在他眼中模糊成一片冰冷的光暈。
    他知道，東南的天，徹底變了。潛龍入海，驚雷已蓄於九天之上。
    甌江口，“潛龍港”的燈火徹夜不息，如同巨獸搏動的心髒，將十艘弗萊徹級驅逐艦、兩艘白魚級潛艇以及那兩艘曆經戰火淬煉的“甌江”、“飛雲”映照得寒光凜冽。
    空氣中彌漫著高壓蒸汽、焊接電弧與濃稠燃油混合的獨特氣息，龐大艦隊引擎低沉的試車轟鳴，如同潛龍蓄勢待發的呼吸，震動著港口的水泥地坪與每一個人的神經中樞。
    港口指揮部內，巨大的呂宋島沙盤占據了中心位置。
    陸川、李振海、陳海濤、孔捷等人圍立四周，氣氛凝重如鐵。
    沙盤上，代表日軍防禦工事的藍色三角旗密密麻麻，尤其是馬尼拉灣與林加延灣的灘頭，更是插滿了象征永備工事和雷區的標記。
    代表美軍登陸船隊的紅色箭頭，則如同利刃懸於海上。
    “灘頭工事堅固，縱深火力配置完善，鬼子在呂宋經營多年，絕非舟山可比。”
    陳海濤指著沙盤上克拉克機場和馬尼拉要塞區，聲音沉肅，“登陸部隊的傷亡，恐怕會是個天文數字。史迪威將軍承諾的空中遮斷和艦炮支援，必須絕對精準，否則……”
    “否則就是拿人命去填海！”
    孔捷一拳砸在沙盤邊緣，木屑紛飛，他眼中燃燒著悍不畏死的戰意，卻也帶著對麾下將士的深切憂慮。
    “92軍和特戰旅抽調的陸戰隊員，都是好兵，可兩棲登陸是全新的煉獄！我們需要更多的船！更多的火力！更長的炮火準備時間！”
    李振海的目光則死死鎖住馬尼拉灣入口處幾處被紅圈標記的水域“‘潛蛟一號’、‘二號’發回的最新偵察報告，這裏，還有這裏，懷疑有日軍新布設的感應水雷陣。
    我們的潛艇突襲路線需要重新規劃，否則還沒摸進港，就可能……”他做了個爆炸的手勢。
    陸川沉默地聽著，手指無意識地在沙盤邊緣敲擊，發出沉悶的篤篤聲。
    目光在日軍密集的防禦工事、代表登陸部隊的脆弱箭頭以及潛艇可能遭遇的雷區之間反複巡梭。
    壓力如山！
    史迪威的信任與“雷霆風暴”的宏大構想，正被冰冷的現實一點點擠壓出殘酷的縫隙。
    兵力不足，尤其是經驗豐富的登陸部隊嚴重不足，像一根無形的絞索，勒在每個人的心頭。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沉默幾乎要將指揮部空氣凝固的時刻。
    “報告！司令！緊急通訊！”
    一名通訊參謀幾乎是撞開指揮部的門衝了進來，手中捏著一份墨跡淋漓的電報稿，臉上帶著一種混合著難以置信與巨大激動的紅潮。
    “念！”陸川霍然抬頭，眼神銳利如刀。
    “是！美軍駐華司令部史迪威將軍急電！”參謀的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顫
    “‘雷霆風暴’關鍵增援已啟程，預計七十二小時內抵達潛龍港！
    番號陸軍第八十七軍、第九十一軍！指揮官楚紅均、李正！該兩軍已完成緬北叢林作戰輪換，經史迪威將軍特批，全員整建製轉隸第十三戰區，歸陸長官節製！
    隨行攜美式兩棲登陸裝備一批！史迪威將軍附言‘老朋友帶著生力軍回來了，風暴之眼，當有定海神針！祝好運！’”
    “楚紅均？！李正？！”
    “八十七軍？！九十一軍？！”
    “整建製轉隸？！”
    指揮部內瞬間炸開！
    孔捷猛地瞪圓了眼睛，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李振海和陳海濤也露出了極度震驚的神色！
    這兩個名字，連同那兩支曾在戰前就與92軍齊名、更在緬甸叢林裏與史迪威並肩浴血過的鐵血勁旅，此刻竟如同天降神兵！
    陸川握著推杆的手猛地攥緊，骨節發出輕微的爆響！
    那張在無數血火硝煙中早已錘煉得沉靜如淵的麵容，此刻也抑製不住地微微動容！
    眼底深處，一絲狂喜如同閃電般掠過，隨即被更深沉、更灼熱的光芒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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