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土機！繼續！填平第二道壕！”
    工兵營長嘶啞的聲音帶著哭腔！僅存的兩輛推土機坦克，頂著城牆上零星射下的子彈，轟鳴著撲向最後一道反坦克壕！
    05：42 首裏城北門缺口內側。
    張鐵山背靠著一堵被炸塌半邊的斷牆，手中的“湯姆森”打空了最後一個彈鼓。
    他左臂被刺刀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口子，鮮血染紅了半身。
    眼前是地獄般的景象：狹窄的缺口通道內，雙方士兵的屍體層層疊疊，堵塞了道路。
    殘存的日軍依托內城牆的階梯和箭樓殘骸，用機槍和手榴彈死死封鎖著通往城內的道路。
    “爆破組！炸開內牆通路！”張鐵山對著步話機嘶吼！
    兩名爆破手抱著沉重的tnt炸藥包，在戰友火力掩護下，猛撲向內牆一處相對薄弱的連接處。
    突然！
    噠噠噠噠——！
    噗噗噗——！
    密集的子彈從頭頂箭樓殘骸的一個射擊孔射出！精準地打在爆破手後心！
    “狙擊手！箭樓！”張鐵山目眥欲裂！
    “火箭筒！”僅存的“巴祖卡”手剛扛起。
    砰！
    又一發冷槍精準擊中他的肩膀！“巴祖卡”脫手！
    “操！”
    <1“加蘭德”，對著箭樓射擊孔猛烈開火！子彈打得磚石火星四濺！
    僵持！慘烈的僵持！每分每秒都在流血！
    “裝甲部隊！通路已開！投入戰鬥！”
    步話機裏終於傳來周衛國沙啞卻振奮的聲音！
    轟隆隆——！
    <4a3e8“謝爾曼”坦克，引導著幾輛3半履帶車，碾過剛剛填平的第二道反坦克壕，轟鳴著衝入城牆缺口！
    “高爆彈！轟擊箭樓！機槍！壓製階梯！”坦克車長怒吼！
    <高爆彈狠狠砸在箭樓殘骸上！磚石崩塌！
    .50機槍噴吐出熾熱的火鏈，掃向內城牆階梯上的日軍！
    日軍的火力瞬間被壓製！
    “步兵！跟我上！衝進去！”張鐵山忍著劇痛，率先躍出掩體！
    士兵們發出怒吼，在坦克火力掩護下，猛撲向內城牆階梯！用手榴彈和衝鋒槍肅清殘敵！
    突破口終於被徹底撕開！鋼鐵洪流與步兵怒濤，洶湧灌入首裏古城的死亡街巷！
    首裏地下司令部，“玉碎砦”核心。
    昏暗的油燈劇烈搖曳，每一次劇烈的爆炸都讓坑道頂部落下簌簌塵土。
    空氣中彌漫著絕望的硝煙和一種肉體腐爛的甜腥。
    牛島滿端坐在簡陋的木椅上，枯槁的身軀挺得筆直。
    麵前桌案上，那把“助廣”軍刀靜靜橫放，刀身映著昏黃的光，寒芒內斂。最後一份染血的電報攤開著：“北門…陷落…敵裝甲入城…”
    參謀長長勇中將如同被抽去了脊梁，癱坐在一旁，軍帽歪斜，眼神渙散，喃喃自語：“完了…全完了…司令官閣下…我們…投降吧…為琉球…留些種子…”
    “投降？”
    牛島滿緩緩抬起眼皮，目光平靜得如同古井深潭，掃過長勇，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譏誚。
    “長君，武士之道，豈有屈膝？”
    他枯瘦的手指輕輕拂過冰冷的刀柄，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一種殉道般的決絕：“此身此魂，早已獻予帝國。唯有一死，方證忠誠。”
    他目光轉向侍立一旁的副官：“傳令：”
    “一、所有尚能戰鬥之將士，化整為零！退守南部山區及坑道深處！實施‘永久遊擊’！襲擾敵交通，暗殺其軍官！流盡最後一滴血！”
    “二、坑道內…重傷員及文職人員…”牛島滿的聲音沒有絲毫波瀾，“分發手榴彈…光榮…自決。”
    “三、啟動‘終焉’！連接主彈藥庫及所有坑道預設炸藥引信！待吾等盡忠之後…送後來者…一份大禮！”
    “嗨依！”副官重重頓首，眼中含淚，轉身踉蹌離去。
    長勇看著牛島滿平靜地解開軍裝領扣，露出裏麵潔白的襯衣，一股巨大的恐懼攫住了他。
    “不…司令官閣下！您不能…”他撲上前想阻止。
    牛島滿枯槁的手如同鐵鉗般抓住長勇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目光銳利如刀：“長君，體麵些。隨我…同行吧。”那眼神，不容置疑。
    長勇如遭雷擊，頹然鬆開手，癱軟在地，發出壓抑的、如同野獸般的嗚咽。
    牛島滿不再看他。
    他緩緩抽出“助廣”軍刀，雪亮的刀鋒在油燈下劃出一道淒冷的弧光。
    他取過一方白絹，仔細地擦拭著刀身，動作緩慢而莊重。
    坑道深處，隱約傳來手榴彈的悶爆和壓抑的哭泣，那是“終焉”的前奏。
    他麵向東北，正襟危坐，雙手握刀，刀尖抵住腹部。
    “天皇陛下…萬歲！”
    低沉而清晰的宣告在死寂的坑道內回蕩。
    寒光一閃！利刃果斷地刺入腹中！鮮血瞬間染紅了潔白的襯衣！
    牛島滿的身體猛地一震，額頭滲出豆大的汗珠，牙關緊咬，卻未發出一聲痛哼！
    他手腕用力，準備完成最後的橫切！
    “司令官閣下——！”
    副官的哭喊從坑道深處傳來，伴隨著越來越近的爆炸和槍聲！
    牛島滿充耳不聞，眼中隻有刀鋒與黑暗。他凝聚最後的力量…
    轟隆——！！！！！！！
    一聲沉悶到極致、仿佛來自地心深處的恐怖巨響！
    整個坑道如同被無形巨手狠狠揉碎！
    劇烈的震動讓牛島滿的身體猛地一晃！
    刺入腹中的刀鋒不受控製地一偏！
    緊接著，是連綿不絕、震耳欲聾的爆炸聲！
    主彈藥庫被引爆了！
    衝天的火焰和狂暴的衝擊波如同怒龍，沿著坑道瘋狂肆虐！
    吞噬著沿途的一切！
    磚石崩塌！
    鋼鐵扭曲！
    人體瞬間汽化！
    牛島滿最後看到的，是席卷而來的毀滅烈焰和無邊的黑暗。他試圖完成的“介錯”儀式，連同他的武士道之夢，一同被這自毀的狂瀾徹底吞沒。
    首裏城內，d+29日，上午10時。
    戰鬥並未因牛島滿的自盡而結束，反而進入了更加血腥殘酷的巷戰階段。
    每一棟房屋，每一處廢墟，每一條街巷，都成了吞噬生命的死亡陷阱。
    “小心窗戶！”93軍一名班長嘶吼著，將身邊的新兵猛地撲倒！
    <子彈從前方二樓一扇看似無害的破窗中射出，打在剛才新兵位置的磚牆上，火星四濺！
    <1903狙擊步槍噴出火舌！
    砰！子彈擊穿窗欞，裏麵傳來悶哼。
    “噴火兵！給老子燒了那棟樓！”連長指著那棟搖搖欲墜的二層民居。
    呼——！！！熾白的火龍咆哮著灌入一樓窗口！火焰瞬間在內部蔓延！濃煙滾滾！
    突然！一個渾身著火的身影嚎叫著從二樓窗口跳下！懷中的炸藥包在空中猛烈爆炸！
    轟——！！！
    氣浪將附近的幾名士兵掀翻！
    “他媽的！繼續推進！注意腳下！注意每一具屍體！”連長紅著眼咒罵。
    士兵們踩著瓦礫和燒焦的木板，小心翼翼地前進。突然！
    轟！轟！
    兩聲沉悶的爆炸！一名士兵踩中了深埋在瓦礫下的反步兵跳雷！
    鋼珠向上噴射，瞬間將他下半身打爛！另一名士兵被旁邊一具“屍體”身下突然爆炸的手榴彈破片擊中腹部，慘叫著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