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華誼分裂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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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嘟…嘟…”
手機在寂靜的公寓裏固執地震動著,如同催命符。
林誌靈蜷縮在床角,臉色慘白得像新刷的牆壁。屏幕上那個陌生的本地號碼,仿佛毒蛇吐出的信子。
幾個小時前得知葛宏濤投誠的消息,已將她推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恐懼像冰冷的藤蔓纏繞著她的心髒,每一次震動都帶來一陣窒息般的痙攣。
接?還是不接?
這裏是香江,是李琦的鐵桶江山。對方若真想找她,掘地三尺也能把她翻出來。
跑?往哪裏跑?護照、身份、金錢,她什麽都沒有。
葛宏濤的倒戈,不僅切斷了她的信息鏈,更將她赤裸裸地暴露在李琦的視線之下。
“喂?”電
話最終還是接通了。她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仿佛剛從冰水裏撈出來,帶著濃重的鼻音和無法抑製的恐懼。
電話那頭是一個平靜無波、公事公辦的聲音“林誌靈小姐?”
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確認身份,然後沒有任何寒暄,直切要害,“你的信息,李先生已經全部知曉。他讓你現在過來一趟。”地址清晰而冰冷地報了出來,隨即幹脆地掛斷,不給任何提問或猶豫的機會。
“啪嗒”。
手機滑落在地毯上,林誌靈的心,也沉到了冰冷的海底。
怕什麽來什麽!
李琦要見她!是要清算?還是要…利用?
她不敢再想下去。
她失魂落魄地從床上爬起來,跌跌撞撞地走向浴室。
鏡子裏的女人雙眼紅腫,臉色灰敗,頭發淩亂,身上的睡衣皺巴巴,整個人透著一股被世界拋棄的頹喪和狼狽。
“不行…不能這樣去…”一個微弱的念頭在恐懼中掙紮出來。
就算是去“受審”,她也要保留最後一點尊嚴,或者說,最後一點籌碼。
她猛地打開水龍頭,冰涼的水撲在臉上,帶來一絲殘酷的清醒,她咬著下唇,幾乎要咬出血來,強打精神開始梳洗。
眼線、粉底、口紅……每一個化妝步驟都像一場戰鬥,試圖掩蓋驚慌留下的痕跡。
她翻出了行李箱裏最貴、也最精致的一條連衣裙換上。
這是她為某個重要派對準備的,從未穿過。又精心梳理了長發。鏡子裏的人終於有了一絲光彩,盡管眼神深處的恐懼像破碎的冰,無法完全掩飾。她看著鏡中那個過分精致的自己,忽然覺得有些可笑。
她抓起手袋,用盡全身力氣穩住顫抖的手,叫了輛計程車。當車子啟動,駛向那個位於半山、象征著權勢與謎團的別墅時,她感覺自己像個被押赴刑場的囚徒,每接近一分,心跳就漏掉一拍。
…
與此同時,那棟安靜卻蘊含巨大能量的別墅內。
徐勊今天又來了,相比前些日子,他已經平和下來了,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喝著鍾甄濤遞來的咖啡,等李琦忙完見自己。
鍾甄濤一如既往地帶著溫和的笑意,將一杯醇香的手衝咖啡放在徐勊麵前的茶幾上。“徐導,稍等片刻,李先生還有點事情在處理。”他
徐勊端起咖啡杯,嗅著那濃鬱的香氣,借此平複自己並不完全平靜的內心。
然而,他等待的目光無意間捕捉到了玄關處的動靜一個身著精致裙裝、體態窈窕的年輕女子,在鍾甄濤的引導下,身影快速掠過走廊,徑直登上了通往主人書房的旋轉樓梯。
“咦?”徐勊不由自主地放下杯子,麵露好奇,“誰啊這是?能直接上去見李先生?”
鍾甄濤順著他的目光看了一眼那消失在樓梯轉角的身影,表情未變,語氣卻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意味深長“師父欽點。”
四個字,便堵住了徐勊所有的疑問。
“師父…欽點?”
徐勊咀嚼著這句話,心中的疑惑瞬間轉化為某種男人都懂的“了然”,甚至夾雜著一點促狹的羨慕。他身體微微前傾,壓低聲音,臉上露出一種同道中人的曖昧笑意“哦——明白了。香江誰不知道李先生的‘雅好’??”
想到剛剛那驚鴻一瞥,徐勊的導演職業病發作,竟下意識地用起了選角的標準,嘖嘖有聲地分析起來“別說,剛才雖然隻是晃了一眼,但五官底子絕對在線,遠超美麗基準線!最難得的是身材……體瘦!熊大!頭小臉小!個還高!比例堪稱完美啊!”他越說越來勁,仿佛在品評一件藝術品,“我要是在李總那位置……哇……”
他陷入了某種不可言說的豔羨聯想,聲音拖得長長的,帶著無限的遐想和感慨。
樓上,站在那道厚重的深色木門前,林誌靈的心髒快要跳出胸腔。
走廊壁燈的光線在她精心修飾的睫毛下投下濃重的陰影。
她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勉強鼓起勇氣,用因為極度緊張而微微發涼的手指,屈起關節,敲響了門。
“篤,篤,篤。”
…
“進!”門內傳來一個沉穩、清晰,聽不出情緒起伏的聲音。
林誌靈擰動冰涼的銅質門把手,推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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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麵而來的是濃鬱的書卷氣息。
巨大的空間裏,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堆滿文件的寬大實木書桌。
上麵雜亂卻有序地鋪陳著各種語言的文本、厚重的書籍、數台亮著幽幽藍光的電腦顯示屏。
而書桌之後,是一麵從地板直達天花板的宏偉書牆,塞滿了密密麻麻的書籍。
中文古籍、英文專著、法文原版……種類之龐雜令人咋舌。
書牆正上方的牆壁上,一幅筆力遒勁的書法橫匾十分醒目,簡潔有力地寫著
“藝術是為人民群眾服務的。”
李琦就坐在書桌後那把高大的轉椅裏。燈光從他側前方打下,勾勒出他深邃的輪廓。他正在專注地盯著電腦屏幕,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敲擊,發出規律的哢嗒聲。
他甚至沒有抬頭看她,隻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桌前的另一張椅子。
“坐。”
一個字,平淡無波。
林誌靈僵硬地走到椅子前,小心翼翼地坐下,雙腿並攏,脊背挺得筆直,雙手死死交握放在膝蓋上,左手的拇指神經質地用力搓撚著右手的指節,指關節因為過度用力而失去了血色,顯得蒼白而脆弱。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書房裏隻有敲擊鍵盤的聲音和自己的心跳聲。
十五分鍾之後。
李琦緩緩抬起頭,目光沉靜如水地落在她臉上。
“林小姐,”他的聲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這是我們第二次見麵。”
“對…是的,李先生。”她用盡全力才控製住牙齒不要打架,努力保持著標準的島內腔回答,聲音卻細若蚊呐。
“葛宏濤已經把你的情況,和我做了詳細的說明。”
李琦開門見山,沒有絲毫拖泥帶水,“說說吧,你自己現在是怎麽想的?”他深邃的目光像探照燈,試圖穿透她精心構築的防禦。
“我…我……”林誌靈的喉嚨像是被堵住了,千頭萬緒堵在那裏,卻組織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她怎麽想?她現在除了恐懼,腦子裏完全是一片空白!她是被動的棋子,她又能怎麽想?
看著她慌亂無措、幾乎要崩潰的樣子,李琦的眼神依舊沒有任何波動,仿佛一切都在預料之中。
他換了個問題,語氣依舊平淡,卻像一把精準的手術刀“那就先說說,你是怎麽走上這條路的?”
這個問題,終於撬動了林誌靈內心那扇緊鎖的門,再也繃不住,淚水瞬間決堤,帶著壓抑的抽泣,幾乎是語無倫次地一股腦倒了出來“我…我也不想的!我爺爺…他一直在那個山區義務教書…我好多年沒見到他了…是他們…他們用我爺爺的安全…用我爸媽的工作威脅我…逼我簽了字…”
她沒有說出口那個詞,但聲音裏的絕望和屈辱已經說明了一切。
她不敢抬頭看李琦,隻是低著頭,雙手緊緊絞著自己的裙擺。
幾秒的死寂。
預想中的震怒、諷刺或冰冷的處理並沒有到來。
“不用擔心,”李琦平靜的聲音響起,“我們在協助葛宏濤的家人安全離島的時候,也按照計劃,秘密將你的父母接了出來,目前他們已經安全抵達北美,開始了新的生活。”
“?!”林誌靈猛地抬起頭,淚眼朦朧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狂喜和疑惑,仿佛溺水的人突然看到了燈塔。
李琦接著道“至於你的爺爺……他的情況有點特殊。老人家非常固執,他不願意離開那個他奉獻了一輩子的小學校,不願意離開那些孩子。”
剛剛升起的希望瞬間又蒙上陰影,林誌靈的心猛地揪緊!
李琦話鋒一轉,笑著推給她一cd,“我們已經派人,詳盡記錄了你爺爺幾十年如一日紮根山區義務教書,深受當地孩子和村民敬重的事跡,製作了完整的影音檔案,這份東西,就是一麵護身符。”
“現在的情勢和以前不同了。那邊的人如果真的動了你爺爺,這份‘事跡’就會被完整地、精準地送到所有該看到的地方。這個代價,他們承受不起。所以,你爺爺現在比你想象中的,要安全得多。”
巨大的驚喜、難以置信的感激和一種絕處逢生的狂喜猛地衝擊著林誌靈!
她眼睛裏的恐懼瞬間被一種奪目的光芒點亮,心頭從未有過的暖流轟然湧過…爺爺安全了!父母安全了!壓在心頭最大最沉的石頭被移開了!
她此刻再看向李琦,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這個人。
燈光線下,他那張輪廓分明的臉確實稱得上英俊非凡。
更深沉的是他那份不動聲色間就能攪動風雲、卻又能精準地庇護弱小於無形的可怕力量!
這膽識,這謀略,這掌控一切又隱帶溫情的手段……一種複雜至極的情緒在心中翻湧。
感激、敬畏、難以置信,甚至還悄然混入了一絲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因過分緊張放鬆後產生的生理性眩暈和…微妙的悸動。
島內傳言,對方是“色中惡鬼”。
林誌靈咬了咬嘴唇,如果對方提出那個要求…她也不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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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要在這裏嗎?
她臉色緋紅…也不是不可以。
李琦沒看到她複雜的眼神變化,“你暫時留在香江。後續會安排幾部重要的製作,其中會為你量身打造合適的角色,也可能讓你擔綱主角。好好準備,用心去演。”他微微揚了揚下巴,示意門外,“行了,你可以走了。”
“啊?這就……走了?”林誌靈愣住了。沒有她想象中嚴密的盤問?沒有讓她簽署投名狀?沒有安排危險的任務?沒留她夜宿?
就這麽……讓她走了?還能拍電影?演主角?
在原地愣了幾秒鍾,她才像被驚醒一般,猛地從椅子上站起。
“謝謝!謝謝李先生!
轉身開門,“噠噠噠噠……”清脆而急促的高跟鞋聲在空曠的走廊裏響起。
聽著那腳步聲消失,李琦的目光才從關閉的門扉上收回,眉頭微不可察地蹙起一絲極細微的困惑,仿佛在思考一個有趣但不算緊迫的問題“她的反應……很奇怪。”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輕輕敲擊著桌麵。“是害怕……但又不完全是純粹的害怕。”
那種眼神,那種細微的反應,“似乎……夾雜著一絲別的什麽?”
他捕捉到了那驚鴻一瞥間的情緒波動,帶著一點點……困惑,一點點放鬆,還有一絲絲……幾乎難以察覺的……某種的希冀?
以及最後某種希冀的落空?
這跟他預想中的反應完全不太一樣。
…
京都。
華誼兄弟那充滿現代藝術氣息卻難掩焦慮氣氛的總部大樓內。
窗外,《十二生肖》鋪天蓋地的宣傳海報和萬人空巷排隊搶票的新聞畫麵,像無形的針,深深刺痛著王氏兄弟的眼睛。
沒錯,萬大影院就在他們斜對麵。
可以看到排著長長的隊伍,他們正在搶購 iax 。
王仲軍麵色鐵青地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著樓下熙攘的人流,猛吸了一口煙,噴出一股濃重的煙霧,像是要發泄胸中的鬱結。
他狠狠地將煙蒂按熄在昂貴的黑檀木煙灰缸裏,發出“滋”的刺耳聲響,轉頭看著辦公桌後同樣一臉陰沉的胞弟王忠雷。
“怎麽樣?跑了三天,有門路沒?能不能再讓院線再擠點排片出來?哪怕一個百分點也好!”
他們華誼同期上映的兩部精心製作的片子,可惜在《十二生肖》這頭史前巨獸的陰影下苟延殘喘,票房慘不忍睹。
王忠雷剛從外麵奔波回來,西裝外套隨意丟在沙發上,襯衫領口有些鬆垮,額頭上全是細密的汗珠,顯得疲憊而狼狽。
“別提了,問遍了!我這張臉今天豁出去跑了六家最大的院線,嘴皮子都磨破了!他們說的都一樣,‘王總,不是不幫忙,實在是《十二生肖》太火了,場場爆滿,上座率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啊!我們現在是恨不得把洗手間都改成影廳!你們這片的排片…真的一點點都加不了,實在挪不出來!別的片子也都一樣,全給《十二生肖》讓路了!’”
“媽的!”
王仲軍再也忍不住,猛地一巴掌拍在辦公桌上,震得桌上的水杯都在晃動,“眼睜睜看著市場這麽大塊肥肉,熱得發燙!可昨天還藍幽幽的海水呢?今天他媽的就全成了血淋淋的紅海!!”
他情緒激動地在辦公室裏來回踱步,嘴裏憤恨地咒罵著電影市場的畸形,“這哪是市場?這分明就是《十二生肖》的私人王國!電影?電影都成了少數人才能玩的專利了!那些導演、演員全圍著他李琦一個人轉!我們還玩個屁啊!”
王忠雷深深歎了口氣,仿佛一瞬間蒼老了十歲,語氣中充滿了物是人非的蒼涼感“是啊,才多久?兩年,就他媽兩年功夫!以前躺著賺錢的日子,一去不複返了,這生意,越做越難做……”
就在這時,一陣刺耳的手機鈴聲驟然撕破了辦公室壓抑的沉默。
“叮鈴鈴鈴——叮鈴鈴鈴——”
王忠雷皺著眉頭,從西褲口袋裏摸出還在執著嘶鳴的手機。屏幕上跳動著一個熟悉的名字。
黎總。
準確地說,是他們的老板。
按下接通鍵,還沒來得及說聲“喂”,聽筒裏已經傳來了黎總那夾雜著怒火的粵語咆哮,聲音大得連旁邊的王仲軍都聽得清清楚楚“丟!你們兩個撲街仔搞乜鬼!馮褲子!你們手下那個馮褲子!竟然偷偷跑去‘璀璨娛樂’拍戲了!你們兩個管賬房的大佬都唔知咩?”
如同一個平地驚雷,在兄弟兩人耳邊炸開!“誰?”王忠雷失聲叫了出來,眼睛瞪得溜圓,“馮褲子?!這怎麽可能?他媽的活見鬼!”
“我知你個鬼啊!”黎總的聲音越發暴躁,“‘璀璨娛樂’那邊自己都放風出來了!重金!砸了天價重金!請他去拍一部叫什麽《非誠勿擾》的都市愛情喜劇!鋪天蓋地的消息!你們混娛樂圈的居然說不知道?當我是三歲細路仔啊?”
“馮褲子?”王仲軍也衝了過來,對著手機吼道,“馮褲子他媽的現在人在哪裏?不是說他住院了嗎?”
“你問我?我問哪個閻羅王去?”黎總氣得口不擇言,“你們兄弟自己看不住人,還問我?!撲街!”
電話那頭隻剩下一串忙音。
王忠雷握著已經掛斷、還帶著對方怒氣的手機,隻覺得一股邪火“噌”地一下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馮褲子!竟然真的是馮褲子!
刹那間,所有的焦慮、屈辱、被市場碾壓的憤怒,都找到了一個宣泄的突破口,像汽油桶被點燃,怒火將他徹底吞噬!
“馮褲子!馮褲子你這個王八蛋!”王忠雷對著牆壁破口大罵,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起
“你要是不想幹了!想走了!行!你他媽光明正大說出來!哥倆兒這麽多年,情分總是有的吧?咱們談!按合約賠錢!都好說!可你他媽一聲不吭,玩消失?偷偷摸摸爬到李琦那張桌子上去了?吃裏扒外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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