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消失的湯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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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爐滅了,夜市的燈一盞盞暗下去。陳峰挑著竹筐往家走,星隕鍋在筐裏撞得哐當響。老榆樹上的蟬早不叫了,後頸的汗黏著粗布衫,像塊浸了水的膏藥。
推開院門,堂屋的燈還亮著。陳素蘭倚在門框上,灰布衫被夜風吹得鼓起來。"阿峰,"她聲音輕得像片葉子,"湯擱灶上了,溫著呢。"
陳峰應了聲,把竹筐擱在院角。星隕鍋的鐵沿蹭著青石板,劃出道白印子。他往廚房走,路過井台時舀了瓢涼水,潑在臉上。水順著下巴滴進領口,涼得人打了個激靈。
灶上的砂鍋裏飄出藥香。陳峰掀開鍋蓋,見母親的藥湯隻剩小半碗——她又省著沒喝。他抿了抿嘴,把砂鍋推到灶邊,轉身去刷星隕鍋。
鐵鍋裏還沾著牛雜湯的殘跡。陳峰抄起木勺刮鍋底,第三鍋湯的星能微光泛著淡銀,和前兩鍋不太一樣。他記得清楚,今個兒第三鍋下了三斤牛骨、半斤牛雜,按老方子該出五碗湯。可木勺刮出來的殘量,最多夠四碗半。
"怪了。"他蹲下身,湊近看鍋沿。星隕鍋的北鬥紋在煤爐餘溫裏泛著暗光,紋路裏卡著點褐色碎渣——是牛筋末子,沒什麽稀奇。可湯少的那半碗,像是平白蒸發了。
他舔了舔木勺沿。舌尖剛碰到湯漬,眉頭就皺起來。黏膩感不對,像摻了層細沙。《星鑒》殘卷裏寫過,正常星能湯該是清冽的,帶點甜津津的星草味。今兒這湯,倒像被人攪過渾水。
"有人動了手腳。"陳峰攥緊鍋柄,指節發白。灶裏的煤塊"劈啪"炸了聲,火星子竄起來,映得左眉骨的淺疤泛紅,像塊燒紅的炭。
他站起身,推開廚房窗戶。夜風灌進來,卷著藥香往院外跑。白天那瘦高男人的影子突然浮出來——竹杖敲地的"篤篤"聲,滲血的白毛巾,袖管裏鼓囊囊的灰布包。線頭裏燒糊星草的味兒,這會兒又往鼻子裏鑽。
"阿峰?"堂屋傳來陳素蘭的咳嗽聲,"鍋刷完了麽?"
"快了!"陳峰應著,把木勺重重擱在案上。星隕鍋的北鬥紋在火光裏忽明忽暗,像雙睜著的眼。他伸手摸了摸鍋沿,鐵還是溫的,可那股子熱乎氣兒,倒像是從骨頭縫裏往外冒的寒。
院角的竹筐裏,白天撿的白線頭還剩半根。陳峰走過去,蹲下身翻找。線頭最裏層粘著點黑渣,他湊近些聞——不是燒糊的星草,是股子腥氣,像血裏摻了鐵鏽。
"阿峰!"陳素蘭又喊,"來幫我捶捶背。"
陳峰把線頭塞進褲兜,拍了拍手。灶上的藥湯還在冒熱氣,母親的咳嗽聲碎得像瓷片。他抹了把臉,轉身往堂屋走,星隕鍋的重量壓在竹筐裏,沉得人脊梁骨發緊。
夜更深了。陳峰躺在裏屋的竹床上,盯著房梁上的蛛網。窗外的月亮被雲遮了半邊,漏下的光像把生鏽的刀。褲兜裏的線頭硌著大腿,他伸手攥緊,指縫裏滲出點濕——是汗,還是別的?
後半夜起風了。陳峰聽見星隕鍋在院角叮鈴哐啷響,像有人拿竹杖敲它。他翻身坐起,月光正好照在窗台上,映出個瘦高的影子——竹杖頭磨得發亮,左小腿纏著滲血的白毛巾,眉骨的朱砂痣紅得紮眼。
他抄起床頭的煤鏟衝出去,院裏卻空無一人。星隕鍋歪在竹筐裏,鍋沿沾著半塊牛筋,還帶著沒擦淨的星能微光。陳峰蹲下身,指尖碰到那牛筋,涼得刺骨。
"想耍我?"他低聲罵了句,把煤鏟往地上一戳。風卷著落葉從腳邊跑過,帶起股燒糊星草的味兒。星隕鍋的北鬥紋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像誰在暗處盯著他,眼睛一眨不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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