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守真的鏽劍出鞘時，星能槍的藍光剛刺到麵門。他左腳尖點地，整個人像片被星風吹起的枯葉，斜斜滑出三步。虯髯漢的槍頭擦著他鬥笠邊，在青石板上犁出半尺深的溝。
    "三個星捕？"李守真的聲音裏沒什麽波動，"十年前在隕星海，老子砍過十二星監。"
    話音未落，鏽劍突然抖出七道銀芒。帶頭的虯髯漢悶哼一聲，持槍的手垂了下去——手腕上多了道血線，星能槍"當啷"掉在地上。另外兩個星捕剛要拔刀，李守真足尖點地，鏽劍如遊龍，先挑了左邊那人的刀鞘，又磕飛右邊那人的短刀。三個人眨眼間全被製住，背貼著牆，動不得。
    蘇清雪收了寒星劍，轉頭看李守真："李叔好手段。"
    李守真踢開腳邊的星能槍，走到蘇明遠跟前。蘇明遠的錦袍已經被冷汗浸透，盯著李守真左眼的刀疤，喉結直滾："叔...叔公，我...我就是來取點藥材..."
    "取藥材？"李守真伸手揪住他後頸，像拎隻被踩住尾巴的貓，"你頸後的星監標記，當老子瞎？"
    蘇明遠的臉瞬間白了。陳峰這才注意到，他後頸的頭發裏，隱約有個淡紫色的印記——是北鬥七星的形狀，和天樞盟的徽章一個樣。
    "說。"李守真的鏽劍尖抵住蘇明遠的喉結，"蘇家的星能共享契，藏在哪兒？"
    蘇明遠的牙齒開始打戰："我...我不知道...那都是家主...家主的事..."
    "不知道？"李守真手腕微轉，劍尖刺破一層油皮，"十年前陳遠山死的時候，你才十歲。五年前你娘咽氣前，抓著我的手說"明遠被天樞盟盯上了"，你當老子記不得？"
    蘇明遠突然哭了："他們說...說隻要我幫著看著清雪姐，就給我靈級星核...我...我就是想要突破星竅境..."
    李守真的手頓了頓，鬆開他後頸。蘇明遠癱在殘架上，眼淚混著汗，把臉上的粉都衝花了。
    陳峰沒理他們，轉身看向牆上的星能共享契。那契文是用星能刻在石壁上的，泛著淡青色的光。他湊近了，用熬湯的木勺輕輕碰了碰刻痕——這是他的習慣，嚐星能的時候，總覺得木勺比手準。
    舌尖剛碰到木勺，陳峰就皺了眉。這星能太淡，像摻了水的牛雜湯，分明是凡級下品的。可天樞盟的契約裏寫著，蘇家貢獻的是玄級星核，怎麽契文裏的星能這麽弱？
    "有問題。"陳峰轉頭對蘇清雪說，"這刻痕裏的星能，最多凡級。"
    蘇清雪走過來，指尖按在契文上。她凝氣境後期的修為運轉，星能順著指尖滲進去——片刻後，她的臉色沉了："是假的。天樞盟用凡級星能偽造了契文，遮人耳目。"
    李守真走過來，鏽劍在契文上劃了道印子："真契應該藏在暗格裏。清雪，你蘇家的密室，暗格在哪兒？"
    蘇清雪咬了咬嘴唇，走到青玉測量儀的殘架前。她蹲下來，手指在殘架底部摸索，摸到一道極細的縫——那是她小時候躲家主責罵時發現的，用星能刻的小月亮標記。
    "哢"的一聲，暗格彈開了。裏麵躺著半卷羊皮紙，邊緣焦黑，像是被火燒過又搶出來的。蘇清雪展開一看，上麵的字讓她渾身發冷：
    "蘇氏當季需獻玄級星核百枚，星竅境功法三部，換得"星能貴族"特權，子孫可免星能配額限製...立契人：蘇振山、天樞盟青河市分堂堂主周正豪..."
    "周正豪？"陳峰湊過去看，"就是那個總找我麻煩的分堂堂主？"
    李守真的刀疤抖了抖："十年前陳遠山查到，天樞盟在夜市搞星能暴走，就是周正豪的主意。他要壟斷星核，就得讓底層武者沒資源，隻能買他的高價貨。"
    蘇清雪的指尖掐進羊皮紙裏："怪不得我爹總說"蘇家要往上走，得靠盟裏"。原來他拿全族的星核，換這點虛頭巴腦的特權！"
    蘇明遠縮在殘架上，抽抽搭搭地說："姐...姐，我也是被逼的...周堂主說，要是我不盯著你，就把咱娘的牌位...牌位丟進星能池..."
    "閉嘴！"蘇清雪突然喝了一聲，寒星劍"嗡"地出鞘，劍尖抵在蘇明遠咽喉前半寸，"你娘臨死前讓我照顧你，你倒好，幫著外人坑自己人！"
    李守真按住她的手腕："清雪，留著他有用。天樞盟的人快到了，先收了真契。"
    蘇清雪深吸一口氣，收了劍。她把羊皮紙小心折好，塞進懷裏。陳峰看了看牆上的假契，又看了看暗格裏的焦痕——原來這些年，天樞盟和世家的勾結，都是拿假契糊弄底層武者，真的利益輸送藏在暗格裏。
    密道外的腳步聲又近了，這次比之前更沉，還混著玄鐵撞地的悶響。李守真把鬥笠重新壓了壓："準備好，來的不是星捕了。"
    陳峰摸了摸懷裏的星隕牛雜鍋——這口鍋跟著他三年，每次危險的時候，總覺得裏麵的星能暖烘烘的，像娘的手。他看了看蘇清雪，她的寒星劍在手裏攥得發白；又看了看李守真，刀疤在鬥笠下忽明忽暗。
    "不管來的是誰，"陳峰輕聲說，"咱們有真契，就不怕他們。"
    蘇清雪轉頭看他，眼睛裏有星子在跳："嗯。"
    李守真笑了笑，鏽劍在掌心轉了個花："星衛的血，從來沒冷過。"
    密道的木門在這時"吱呀"響了一聲，像是被什麽重東西撞了一下。陳峰握緊木勺——這是他熬湯的家夥，現在也要當武器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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