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門虛影在頭頂晃了晃，像塊被風卷著的銀布。陳峰喉嚨裏的腥甜又湧上來，手卻死死摳住星隕鍋的邊沿——那鍋沿早被他掌心的汗浸得發亮，星紋在汗漬裏泛著微不可察的光。
    貪狼使的狼骨腕飾在滲黑氣，他原本挺拔的後背塌了半寸。陳峰盯著那抹黑氣，突然想起《星鑒》裏寫的：反噬如蛇，咬的是貪多嚼不爛的嘴。他舌尖抵著後槽牙，氣海裏的七星宮開始轉——不是平常的緩轉，是帶著火星子的急轉，每轉一圈，鍋域裏的星能就往他指尖竄一截。
    "清雪！"他喊了一聲，聲音啞得像砂紙擦過鏽鐵。
    蘇清雪的寒星劍早震得嗡嗡響，劍身上的"星衛"古篆連成了串，像條活過來的銀蛇。她回頭看他一眼，發梢掃過染血的衣襟——那是方才貪狼使重力壓下來時擦的傷。她沒說話，隻把劍往地上一立，劍域的光網便裹住了鍋域的星能，兩股氣浪撞在一起，星門虛影突然"轟"地脹大，把貪狼使的重力場撞出個窟窿。
    陳峰的星竅開始發燙。他閉著眼，在腦子裏過北鬥星圖：天樞、天璿、天璣、天權、玉衡、開陽、搖光。七竅在體內次第亮起來，像七盞被風點燃的燈。《星訣》裏的口訣跟著冒出來："七星鎖魂，鎖的是貪嗔癡。"他咬著牙把星能往七竅裏灌，每灌一分，頭頂的星門虛影就往下壓一寸。
    貪狼使終於變了臉色。他伸手去摸腰間的貪狼星核，那枚暗金的珠子卻比往日涼了許多——方才強行壓製雙星域時，他偷摸吸了三成星核的力，此刻反噬的黑氣正順著指尖往星核裏鑽。"小崽子！"他吼了一嗓子，狼骨腕飾突然爆出刺目的白光，重力場猛地收緊，陳峰的鍋域"哢"地裂了道縫。
    蘇清雪的劍"錚"地彈起來。她踩著碎磚往前一步，劍域的光網裹住寒星劍，劍身突然泛起青芒——那是星衛古篆在燃燒。"破！"她低喝一聲，劍光劃破重力場的裂縫，像根燒紅的鐵釺子紮進貪狼使的氣海。陳峰借著這股力道，把最後一分星能灌進搖光竅，七竅同時炸亮，星門虛影"刷"地罩住了貪狼使。
    "七星鎖魂！"陳峰喊得嗓子冒血。
    貪狼使突然僵在原地。他瞪圓了眼，雙手徒勞地抓向胸口——那裏的星竅正被無形的鎖鏈捆住，每根鎖鏈上都刻著北鬥星圖。他腕間的狼骨"哢嚓"碎成齏粉，貪狼星核的光也暗了，像顆被踩滅的煙頭。"不可能......"他踉蹌著後退，後背撞在星命共鳴台的穹頂上，"天樞盟的星能......"
    "天樞盟的星能是鎖人的鏈。"陳峰擦了擦嘴角的血，星隕鍋的星紋還在發燙，"我們的星能，是斬鏈的刀。"
    蘇清雪的劍還指著貪狼使的咽喉。她看著他胸前暗下去的星核，突然皺眉："他要跑。"
    話音未落，貪狼使猛地咬破舌尖。腥紅的血混著星能噴出來，把穹頂的青石板炸出個窟窿。陳峰想去追，卻被蘇清雪拉住胳膊——她的手涼得像塊冰，"別追，反噬夠他受半年。"
    碎磚撲簌簌往下掉。陳峰彎腰撿起塊帶星紋的碎石，抬頭時，貪狼使的影子已經不見了。倒是腳邊的碎磚縫裏，躺著半塊暗金殘片，表麵刻著"天樞·星主"四個古篆，邊緣還沾著點黑血。
    "這是......"蘇清雪湊過來，寒星劍突然輕鳴。陳峰摸出《星鑒》殘卷，對著殘片一照——卷角的星紋突然亮了，像在應和什麽。他想起夜市吳伯臨死前塞給他的半塊玉牌，又想起蘇家密室裏那道若隱若現的星門光影，喉結動了動，沒說話。
    星影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是天樞盟的東西。"
    陳峰回頭，見她披著暗銀鬥篷站在碎磚堆裏，星衛羅盤在腰間晃著。她的目光掃過殘片，又掃過陳峰腳下的雙星域，嘴角終於扯出半絲笑："星衛的刀，到底還是磨快了。"
    穹頂的窟窿外漏進天光。陳峰望著那片天，突然覺得喉嚨沒那麽腥了。他彎腰撿起星隕鍋，鍋沿的星紋還在微微發亮，像夜市裏永遠不滅的燈。蘇清雪把寒星劍收進劍鞘，劍身上的古篆漸漸淡去，卻在她手背上留下個淡銀色的印子——像顆星。
    "走。"陳峰拍了拍鍋上的灰，"回夜市。"
    蘇清雪應了一聲，轉身時發梢掃過他染血的衣襟。星影跟在後麵，鬥篷被風掀起一角，露出底下繡著的星衛紋章。三個人踩著碎磚往外走，身後的星命共鳴台還在"劈啪"響，像在應和他們的腳步聲。
    那半塊暗金殘片，還躺在碎磚縫裏，閃著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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