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夜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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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州密道外的殘雪未消,陳峰蹲在篝火邊,手指摩挲著老金派來的信鴿腳環。竹管裏的紙條浸著星鏽味,字跡被冷汗洇得發皺:"密室地脈生紫晶,似血煉,速歸。"他把紙條揉成團,火星子舔過紙邊,燒出個焦黑的洞。
"趙三。"他轉頭喊。
趙三正蹲在溪邊,捧水澆在腹部傷處。血水混著雪水往下淌,可那道深可見骨的刀傷,已結了層淡銀色痂——是星能浸潤的痕跡。聽見喚聲,他抹了把臉站起來,氣海處傳來"嗡嗡"輕響,像春蜂撞窗欞。"哥,我能走。"
蘇清雪從馬背上解下包裹,寒星劍鞘在月光下泛著冷光。"石猛留著接應運輸車。"她把半塊烤餅塞給趙三,"你傷沒好全,別硬撐。"
陳峰扯過粗布裹緊星隕鍋。銅鍋的溫度透過布料,燙得他虎口發麻——這是鍋子在示警。"密道裏那些帶血星核,跟老金說的紫晶一個味。"他拍了拍馬背,"天樞盟怕是要動夜市盟的根。"
石猛扛著巨斧走過來,斧刃上的血漬還沒擦淨。"我守著後山大路。"他甕聲甕氣,"你們要是遇上麻煩..."話沒說完,被陳峰拍了拍肩膀。
上路時月剛過中天。三匹馬踩碎滿地冰碴,馬蹄聲在山穀裏撞出回聲。趙三騎在陳峰身後,傷處每顛一下都疼得抽氣,可他咬著牙,手指扣進陳峰腰間的粗布——那裏裹著星隕鍋,熱度順著布料滲進來,把疼都焐軟了。
"清雪。"陳峰突然勒住馬。
蘇清雪的手正搭在劍鞘上。寒星劍的銀穗子不知何時起了輕顫,像有根無形的線在牽著搖。她抽出半寸劍身,冷光裏浮起細密星芒,劍尖斜斜指向東南方——青河市的方向。
"玉牌在共鳴。"她皺眉,"密室那邊的星能...不對。"
陳峰摸出懷裏的星衛玉牌。這是從夜市盟密室取的第二塊,紋路和星隕鍋鍋底的刻痕嚴絲合縫。此刻玉牌燙得驚人,貼肉的地方紅了一片。"像被什麽東西攪渾了。"他說,"上次在密室,星能是清的,帶點木樨香。"
趙三湊過來看。他凝氣境後期的修為雖淺,卻也覺出不對——那星能裏裹著股腥甜,像鏽了的銅盆泡在血水裏。"跟密道裏的血煉星核..."他喉嚨發緊,"一個味。"
蘇清雪把劍插回鞘裏。劍穗的銀鈴突然尖嘯一聲,震得人耳膜發疼。"天樞盟的人,進了密室。"她的聲音比寒風還冷,"他們可能在找玉牌,或者..."
"或者毀了它。"陳峰替她說完。他踢了下馬腹,馬兒吃痛,撒開腿往青河市狂奔。星隕鍋在背後撞著脊梁,一下比一下重,像有人在敲戰鼓。
青河市的城牆漸漸在夜色裏顯形。陳峰勒馬停在城外土坡上,望著夜市方向——那裏本該亮著星能燈,暖黃的光連成一片,像條發光的河。可此刻,夜市的燈全滅了,黑黢黢的,隻偶爾有暗紫色的光閃過,像鬼火。
"老金的信裏說,紫晶生在地脈。"蘇清雪翻身下馬,指尖按在寒星劍上,"地脈是星能運轉的根,要是被血煉星能汙染..."
"就像密道裏的人骨。"趙三接口。他想起密道裏那些堆成山的骸骨,每個天靈蓋都嵌著暗紫星核,"星能被抽幹,人就成了渣。"
陳峰解下星隕鍋,放在地上。銅鍋接觸凍土的瞬間,騰起一片白霧——鍋底的聚星陣亮了,細小的星光順著紋路爬上來,像活了的銀線。"走。"他彎腰拾起鍋,"趕在他們毀了玉牌前。"
三個人的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長,踩過結霜的荒草,往夜市方向去了。寒星劍在蘇清雪腰間輕鳴,一聲接一聲,像在數著他們的步數。趙三摸著懷裏的星核——那是從密道裏撿的,暗紫色的光已經淡了些,許是被星隕鍋的熱度褪了色。他望著陳峰的背影,突然覺得,這黑黢黢的夜市,或許沒那麽可怕了。
快到夜市牌坊時,風裏飄來股焦糊味。陳峰的腳步頓了頓——那是星能燈被燒毀的味道。牌坊下的青石板縫裏,爬著幾縷暗紫的光,像蛇信子。他蹲下身,指尖碰了碰那光,立刻被燙得縮回手——是血煉星能,帶著活人怨氣的燙。
蘇清雪的劍"錚"地出鞘。劍身星芒大盛,照亮了牌坊後的巷子。那裏的星能燈全碎了,玻璃渣子撒了一地,映著暗紫的光,像鋪了層碎寶石。"有人來過。"她低聲說,"而且...不是一個兩個。"
陳峰把星隕鍋背緊。銅鍋的熱度透過粗布,燒得他後頸發疼——這是鍋子在催他。"去密室。"他說,聲音啞得像砂紙擦過鐵皮,"老金說紫晶生在地脈,地脈的口子,在密室。"
趙三摸出懷裏的短刀。刀是夜市鐵匠鋪打的,鋒刃上還留著火星子的痕跡。"我在前頭。"他說,"哥,你護著鍋。"
蘇清雪伸手按住他肩膀。"跟著我。"她的聲音軟了些,"寒星劍能探路。"
三個人順著巷子往裏走。暗紫色的光越來越濃,像團化不開的霧。陳峰的心跳得厲害,他想起密室裏的老木箱,想起箱底的星隕鍋圖紙,想起那塊和自家鍋紋路一樣的玉牌。"要是玉牌被毀了..."他咬咬牙,把後半句咽了回去——不能想,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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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福來記醬菜攤時,陳峰的腳突然陷進土裏。他蹲下身扒開浮土,露出塊青石板,石板縫裏爬滿暗紫晶簇,像長了鱗片的蛇。"密室入口。"他說,聲音發顫。
蘇清雪的劍尖點在青石板上。星芒掃過,晶簇"嘶"地縮了縮,像被燙著的蟲。"下麵有星能波動。"她皺眉,"很弱,像要斷氣的人。"
陳峰伸手去搬青石板。石板比平時沉了三倍,他咬著牙,額角的汗滴在晶簇上,發出"滋啦"的響。石板挪開的瞬間,一股腐臭的風衝上來——是黴味,混著血鏽味,還有星能燒焦的糊味。
"下去。"陳峰摸出懷裏的火折子。火苗剛亮起,就被暗紫的光壓得發藍。梯子上結著晶簇,踩上去"哢嚓"響,像踩碎了一把玻璃。
趙三跟著下了梯子。他的星竅突然發燙,是天璿竅——那是凝氣境後期才貫通的竅位。他伸手按住胸口,氣海裏的星氣旋轉得更快了,把那股腐臭的星能往鍋的方向推。"哥,"他喊,"鍋在吸這些紫晶。"
陳峰回頭。星隕鍋的銅壁上,暗紫的光正順著紋路往鍋裏鑽,像被磁鐵吸住的鐵屑。鍋底的聚星陣亮得刺眼,把三個人的影子投在牆上,晃得人眼花。"清雪,"他說,"你感應玉牌。"
蘇清雪摸出懷裏的玉牌。玉牌的熱度已經退了,此刻涼得像塊冰。"不在下麵。"她搖頭,"或者...被什麽東西蓋住了。"
陳峰的手搭在梯子上。梯子下麵是密室的主室,可此刻,門簾後的光暗得像團墨。他深吸一口氣,抬腳跨了進去——然後頓住了。
主室的星能燈全滅了,牆上的星圖刻紋被劃得亂七八糟。老金常坐的木椅倒在地上,椅背裂了道縫,塞著半塊帶血的布。最裏麵的老木箱敞著蓋,箱底的星隕鍋圖紙被撕成碎片,飄得滿地都是。
"玉牌匣。"蘇清雪的聲音像根針。
陳峰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放玉牌的檀木匣倒在地上,匣蓋開著,裏麵空的。暗紫色的晶簇從匣底爬出來,沿著牆根往門口蔓延,像條正在蛻皮的蛇。
趙三蹲下身,撿起一片圖紙。紙邊還留著焦痕,是被星能燒的。"他們想毀了它。"他說,聲音發悶。
陳峰彎腰撿起塊碎紙。圖紙上的星陣紋路還能認出半段,是聚星鎖靈陣——夜市盟用來護密室的陣。"陣破了。"他說,"天樞盟的人,破了陣。"
蘇清雪的劍突然劇烈震動。她握緊劍柄,劍尖指向密室最裏麵的牆。那裏的星隕鐵渣堆裏,露出半截青銅角——是老木箱裏的青銅牌子,平時壓在圖紙底下的。
陳峰走過去,扒開鐵渣。青銅牌子上的刻紋被刮得模糊,隻隱約能看見"星衛"兩個字。他的手指碰到牌子的瞬間,牌子突然發出"嗡"的一聲,震得他虎口發麻。
"這是..."蘇清雪湊過來看。
"血契。"陳峰的聲音冷得像冰。牌子背麵的刻紋裏,浸著暗紫的血,"老金的血契。"
趙三的手一抖,圖紙碎片撒了一地。"老金?"他說,"那個幫你修煤爐的老金?"
陳峰沒說話。他想起老金指甲縫裏常沾的星鏽,想起上個月老金幫他搬煤塊時,手背上的紅痕——那不是煤渣燙的,是血契烙的。"天樞盟用星核換他的命。"他說,"換他毀了玉牌。"
蘇清雪的劍尖抵住牆。牆裏傳來"哢"的一聲,露出個暗格。暗格裏放著個小瓷瓶,瓶身沾著星鏽,標簽上的字是老金的筆跡:"孫兒星能枯竭症,需靈級星核每月三枚。"
陳峰捏碎了瓷瓶。藥粉撒在地上,混著暗紫晶簇,冒起陣陣青煙。"他孫子。"他說,聲音發澀,"跟我弟一樣大。"
趙三蹲下來,撿起一片玉牌碎片。碎片邊緣還留著暗紫的光,像沾了血的玻璃。"哥,"他說,"玉牌沒全毀。"
陳峰接過碎片。玉牌的紋路在暗紫星能裏若隱若現,像要活過來。"還能拚。"他說,"星隕鍋能淨化這些血煉星能。"
蘇清雪把劍插回鞘裏。劍穗的銀鈴不再震動,靜得像死了。"天樞盟要的,是玉牌裏的星門秘密。"她說,"他們怕有人能重啟星門,分走他們的星能。"
陳峰把玉牌碎片收進懷裏。星隕鍋的熱度透過粗布,燙得他胸口發疼。"走。"他說,"把碎片帶回去,用鍋子煉。"
三個人踩著滿地碎紙往梯子走。暗紫晶簇還在往門口爬,可每碰到星隕鍋的光,就"嘶"地縮回去一截。陳峰回頭看了眼密室,老木箱的影子在星隕鍋的光裏晃,像個正在融化的夢。
出了密室,天已經蒙蒙亮。夜市的星能燈不知何時又亮了,暖黃的光裏,暗紫的晶簇像見了太陽的雪,慢慢化了。陳峰把星隕鍋背在身後,銅鍋的熱度透過粗布,燒得他脊梁發燙——這熱度,比以前更燙了。
"哥。"趙三指著東邊。
東邊的天空泛起魚肚白,隱約能看見石猛的身影,扛著巨斧站在路口。他身邊的馬背上,堆著幾個麻包,露出半截星核的光——是接應來的運輸車。
蘇清雪摸了摸腰間的寒星劍。劍穗的銀鈴輕輕晃了晃,像在說早安。"玉牌還在。"她說,"天樞盟沒贏。"
陳峰笑了笑。他摸了摸懷裏的玉牌碎片,又摸了摸背後的星隕鍋。銅鍋的熱度透過粗布傳過來,像團火,燒得他眼睛發疼。"走。"他說,"回攤位,熬湯。"
三個人的影子被晨光拉得老長,往夜市深處去了。星隕鍋的光在背後亮著,把他們的影子投在青石板上,像三團燒得正旺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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