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初次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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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的寒暄後,我了解她叫陳敏之,在省辦公廳工作,我謹慎開始一些安全的話題,比如我現在在a大的學習。
“哦?a大的學生?” 陳敏之的語氣依舊溫和,但比剛才多了一絲探尋的意味,“很不錯的學校。你父親若是在天有靈,看到你這麽出息,也會很欣慰的。” 她的話語既是客套,也像是在不經意間試探我與家族或者什麽其他勢力的關係遠近。
我敏銳地捕捉到了她態度的細微變化,心中暗自盤算。決定拋出一些更具體的信息,試探對方的反應。
“是,托您的福。我現在在學校也參與一些學生會工作,所以對學校最近的一些大動作有所耳聞。” 我狀似隨意地提起,“比如學校剛興建的那個h國際學院,還有新獲批的國家重點實驗室項目,據說都是學校未來發展的重中之重,投入了很大的資源。據說還有大筆資金流動,有很多後續工作要做”
我一邊說,一邊仔細觀察著陳敏之的表情。
果然,當聽到“h國際學院”和“國家重點實驗室”這兩個具體的項目名稱時,陳敏之端著茶杯的手幾不可察地停頓了一下。雖然她很快恢複了常態,但那雙沉靜的眸子裏,明顯掠過了一絲銳利的光芒。她抬眼看向我,眼神中的審視意味更濃了。
“這些項目確實是學校近期的重點工作,投入不小。” 她不置可否地應了一句,隨即話鋒一轉,看似隨意地問道:“不過,這也是校領導們操心的事情,很多具體內容尚未公開宣布。你一個學生,是從哪裏聽到這些消息的?”
這個問題問得直接,卻又帶著一種不容回避的壓力。
我知道這是關鍵時刻。不能暴露代海燕,將steve推出來是早已計劃好的。我故作坦誠地笑了笑:“哦,這個啊……是我堂哥steve告訴我的。您知道的,我叔叔這個人對俗務不太上心,堂哥反而常替他在學校董事會那邊幫忙,可能接觸到的信息多一些。我們前兩天一起吃飯,他就跟我提了幾句,說這些項目前景很好,讓我有機會多關注一下。”
我特意強調了steve的身份和信息的來源。
聽到“steve”這個名字,陳敏之的表情終於有了一絲明顯的變化。她的嘴角似乎向下撇了撇,雖然幅度極小,但還是被一直緊盯著她的我捕捉到了。她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浮起的茶葉,眼神也隨之垂下,掩蓋住了其中的情緒。
過了幾秒鍾,她才放下茶杯,語氣聽不出喜怒,緩緩說道:“原來是steve啊……嗬嗬,看來,有些人嘴巴還是不夠緊。”
這句話說得輕描淡寫,像是一句隨口的評價,但其中蘊含的意味卻讓我心頭一凜。她顯然知道steve,並且對steve向外透露這些“內部信息”感到不滿,甚至可能帶有一絲警告的意味。這也間接證實了這些項目的重要性,以及背後牽扯的複雜關係。
陳敏之沒有再追問細節,而是將話題輕輕帶過,開始詢問一些sky在學校的學習和生活情況,仿佛剛才的對話隻是一個小插曲。但sky知道,剛才那短暫的交鋒,已經讓我窺見了冰山一角,也讓對方對自己產生了更深的警惕和興趣。
在看似隨意的閑聊中,我巧妙地將話題引向了和代海燕討論過的核心問題。我沒有直接點明其中的貓膩,而是用一種更學術化、更符合學生身份的方式來包裝。
“說起來,陳阿姨,”我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眉頭微蹙,帶著幾分學生氣的困惑和認真,“我最近在看一些關於高等教育國際化和科研投入的資料,就聯想到我們學校的這兩個新項目。”
我頓了頓,組織了一下語言,繼續說道:“比如那個h國際學院,我看介紹說主要是麵向一些較落後的第三世界發展中國家的留學生。我就在想,這部分學生的生源質量、背景審查,還有後續的管理,會不會存在一些挑戰?畢竟文化差異和經濟水平差距都挺大的。”
我沒有直接說“有錢有權”、“特殊交易”,而是用了“挑戰”、“管理”這樣相對中性的詞語。
接著,我又轉向了實驗室項目:“還有那個國家重點實驗室,能拿到國家級的項目確實是學校實力的體現。不過我也看到一些文章討論,說大型科研項目周期長、投入大,資金使用的監管和最終成果的評估,其實是個很複雜的問題。有時候投入和產出不成正比,甚至可能……嗯,存在一些資源配置上的難題。” 我小心翼翼地措辭,暗示著資金可能被挪用或濫用的風險,但說得非常隱晦,點到即止。
我說完,便不再言語,隻是端起茶杯,看似隨意地喝了一口,實則用眼角的餘光觀察著陳敏之的反應。
這一次,陳敏之臉上的驚訝之色更加明顯了。她放下手中的茶杯,身體微微前傾,重新認真地審視著眼前的年輕人。她顯然沒有料到,一個二十出頭的大學生,居然會對這些看似宏大、實則敏感的問題有如此深入的思考,甚至隱隱觸及了核心。這已經超出了普通學生關注的範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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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陳敏之的語氣中帶著明顯的意外,“你一個學體育的,怎麽會對這些問題感興趣?還考慮得這麽……細致?” 她似乎想用“深入”或“尖銳”,但最終還是選擇了“細致”這個詞。
我放下茶杯,臉上露出一絲苦笑,帶著幾分與年齡不符的滄桑感:“可能……是經曆了一些事情吧。” 我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話鋒一轉,聲音低沉了幾分,“陳阿姨,不瞞您說,自從我父親意外過世後,家裏的情況就一落千丈。人情冷暖,世態炎涼,我也算是提前體會到了。很多時候,看著別人輕易就能得到的東西,我卻要付出百倍的努力,甚至還可能一無所獲。”
我抬起頭,目光誠懇地看著陳敏之:“所以,我可能比同齡人更早地認識到,這個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很多事情背後都有複雜的規則和運作方式。想要立足,想要不被淘汰,就得多看、多想,得靠自己去爭取,去抓住每一個可能的機會。了解學校的發展方向,思考這些項目背後的邏輯,也是希望自己能看得更清楚一些,將來不至於走錯路。”
這番話半真半假,既道出了我部分真實的經曆和感受,也巧妙地將我對敏感問題的關注,歸因於個人經曆帶來的早熟和危機感,顯得合情合理,又能博取同情。我暗想這應是沒有紕漏的說法了。
果然,聽到我提及父親的過世和家道中落的境遇,陳敏之眼中那份審視和警惕淡去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絲明顯的同情和惋惜。她輕輕歎了口氣:“原來是這樣……真是難為你了,孩子。你父親的事情,我們當年也深感痛心。沒想到這些年,你過得這麽不容易。”
她的語氣變得柔和了許多,看著我的眼神也多了幾分長輩對晚輩的關懷。“你能有這樣的想法,不怨天尤人,還知道上進,很不容易。你父親若泉下有知,定會為你驕傲的。”
雖然表達了同情,但陳敏之並沒有就我提出的關於國際學院和實驗室資金的問題做任何實質性的回應。她巧妙地避開了那些敏感點,將談話的重點放在了對我個人經曆的關切和對其上進心的肯定上。
我明白,對方雖然態度有所軟化,但核心的防線依然沒有鬆動。不過,能讓她對自己產生同情和欣賞,已經算是一個不小的進展。至少,他不再僅僅是一個需要被提防的、不知從哪冒出來的“故人之子”了。
在隨後的時間裏,我們兩人又圍繞著一些相對輕鬆的話題進行了交談。陳敏之詢問了我在a大的專業、訓練情況,甚至還聊了幾句時下年輕人感興趣的流行文化,雖然她對此並不十分了解,但表現出了傾聽的姿態。我也適時地展現出年輕人的活力和體育生的直率,同時不忘在言談舉止間保持著對長輩的尊重和分寸感。
整個會客廳的氣氛,比起最初的試探和警惕,確實緩和了許多,甚至可以說得上是融洽。但我心中清楚,這融洽的表麵之下,雙方都在進行著無聲的評估和信息的篩選。陳敏之對他產生了初步的好感和同情,但核心的戒備並未完全消除。而我也通過這次試探,確認了這位陳女士在家族中的地位不低,並且對學校那兩個項目有著相當的了解和敏感度。
大約四十分鍾後,我看了看時間,覺得今天的拜訪目的已初步達到,不宜停留過久,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揣測。便適時地站起身。
“陳阿姨,今天真是打擾您了,也耽誤了您不少時間。” sky微微躬身,語氣誠懇地說道,“能和您聊這麽多,我很高興。時候不早了,我就先告辭了,改天再來探望陳爺爺。”
陳敏之也隨之站起身,臉上帶著溫和的微笑,那笑容比剛見麵時要真誠了幾分:“好,你能來,我很高興。你父親若知道你現在這麽懂事上進,一定很欣慰。”
她沒有讓傭人代勞,而是親自將我送到了會客廳門口,又陪著他穿過前廳,一直送到別墅的大門口。站在門口,午後的陽光灑在兩人身上。陳敏之停下腳步,看著我,說道:“sky,以後有空就常過來坐坐,不用拘束。家父雖然身體不便,但他其實挺喜歡和年輕人聊天的,覺得有活力。你來了,就當是陪老人家說說話,解解悶。”
這番話聽起來是熱情的邀請,但也可能是在釋放一種信號:他們願意保持接觸,但接觸的層級和方式,暫時還限定在“看望長輩”、“陪老人解悶”這個相對安全的框架內。
說著,她從手提包裏抽出一張精美的名片給我,上麵有一個固話號碼,“下次來直接打電話預約一下,門衛不會攔你了”。我客氣地收下了名片。點頭應道:“謝謝陳阿姨,我記住了。等下次陳爺爺精神好些,我一定再來拜訪。” 我沒有直接答應“常來”,而是用了更委婉的“下次再來”,既表達了謝意,也給自己留下了回旋的餘地。
我再次向陳敏之道謝,然後轉身,在警衛的注視下,離開了這座戒備森嚴的院落。坐進自己的車裏,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今天的拜訪,雖然沒有直接見到目標人物,但與陳敏之的這次交涉,無疑是成功的第一步。我已經在這看似密不透風的權力堡壘上,撬開了一絲縫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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