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陳老的盤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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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敏之腳步踉蹌,仿佛整個世界都在旋轉,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一進門,她甚至來不及換鞋,便像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著一般,徑直走向了父親的書房。
    她的臉色依舊蒼白如紙,毫無血色,仿佛剛剛經曆了一場可怕的噩夢。而她的眼神中,還殘留著未散的驚悸,那是一種深深的恐懼和無助。
    陳敏之的腦海裏,不斷回響著sky那帶著酒氣卻又冰冷刺骨的話語——“除掉……謝廣濤”。這幾個字如同惡魔的詛咒,一遍又一遍地在她的耳邊回蕩,讓她的心跳愈發急促,幾乎要跳出嗓子眼兒。
    終於,她來到了書房門前。她深吸一口氣,試圖平複內心的波瀾,但顫抖的雙手還是無情地出賣了她內心的不安。她輕輕推開書房的門,門軸發出“嘎吱”一聲,在寂靜的房間裏顯得格外突兀。
    書房裏,燈光柔和,父親陳伯權正坐在燈下,專注地看著一份文件。他的身影在燈光的映照下,顯得有些模糊,卻又給人一種無比沉穩的感覺。
    陳敏之定了定神,緩緩走到父親麵前。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一些,然而,那微微的顫抖還是無法掩飾她內心的恐懼和慌亂。
    “爸,我……我剛和那個sky見過麵了。”她的聲音輕得像一陣風,仿佛稍一用力,就會飄散在空氣中。
    陳伯權放下文件,抬起頭,目光平靜地落在女兒身上。“哦?怎麽樣,他說了什麽?”
    陳敏之將剛才在餐廳發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複述了一遍,特別是sky最後那個石破天驚的提議,以及那句帶著威脅意味的“火車不會一直在站台上等你的哦”。她緊緊盯著父親的臉,預期著會看到和自己一樣的震驚、憤怒,或者至少是凝重。
    然而,陳伯權聽完後,臉上並沒有出現她想象中的任何劇烈反應。他隻是沉默了片刻,眉頭微蹙,像是在仔細咀嚼著什麽。然後,他緩緩開口,語氣平靜得讓陳敏之感到陌生:
    “這樣啊……敏之,好吧,你安排一下,請這位sky小友……來家裏坐坐吧。有些話,當麵談比較好。”
    “什麽?!” 陳敏之失聲叫了出來,難以置信地看著父親,“爸!您……您沒聽清嗎?他說要‘除掉’謝廣濤!謝副書記!他……他是不是瘋了?您怎麽……怎麽還要請他來家裏?”
    她以為父親會斥責sky的狂妄,會讓她立刻斷絕和這個危險人物的來往。但父親的反應,卻像是……默認了sky提議的某種可能性?這比sky的瘋狂言論本身,更讓陳敏之感到心驚膽寒。
    陳伯權看著女兒驚惶失措的樣子,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最後化為一聲悠長的歎息。
    “唉……敏之啊,”他長歎一聲,緩緩站起身來,仿佛全身的力氣都被這一聲歎息抽走了一般。他步履蹣跚地走到窗邊,停下腳步,凝視著窗外那如墨般濃稠的夜色,一動不動,宛如一座雕塑。
    許久,他終於又開口了,聲音低沉而沙啞,透露出一種前所未有的疲憊和蕭索,“你以為,我這把老骨頭,為什麽非要跑到 a 大去折騰那個什麽國際學院?難道真是為了什麽教育事業?”他自嘲地笑了笑,笑聲在這寂靜的房間裏顯得格外突兀和淒涼。
    他慢慢地轉過身來,目光緩緩落在女兒身上,那是一種怎樣的目光啊!沉痛、無奈、失望,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讓人看了不禁心頭一緊。
    “自從我退下來,謝廣濤都做了些什麽,你難道一點都沒察覺嗎?”他的聲音略微提高了一些,帶著一絲質問的意味,“他一直在係統地清洗我當年提拔起來的人,安插他自己的親信。如今的省裏,除了你這個掛名的辦公廳副主任,還有哪個實權位置上,是我能說得上話的人?幾乎……沒有了!”說到最後,他的聲音幾不可聞,仿佛被一股無形的重壓給壓垮了。
    陳敏之怔怔地聽著,父親的話語像一把重錘,敲碎了她一直以來相對安穩的認知。她知道官場有鬥爭,知道父親退休後影響力不如從前,但從未想過,情況已經嚴峻到了這種地步。
    “所以我才想另辟蹊徑,搞那個國際學院,接觸那些第三世界國家的‘特殊’留學生,希望能找到新的突破口,維係住一些……影響力。” 陳伯權的聲音帶著幾分無奈,“可就連這樣,謝廣濤也沒放過。上次中東那個石油項目,對國際學院後續的資金和影響力至關重要,他就在背後使絆子,一直想通過能源部那邊把事情攪黃。”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異色:“要不是……要不是上次那個sky,來我這說的那些話,讓我下定決心,那件事……說不定就真的黃了。”
    陳敏之徹底呆住了。原來……原來父親和謝廣濤之間的矛盾,早已如此尖銳?原來那個國際學院背後,承載著父親如此沉重的寄望和無奈?原來上次sky看似無意的介入,竟然在無形中幫了父親一個大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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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再回想起sky今天那番“除掉謝廣濤”的瘋狂言論,雖然依舊覺得驚世駭俗,但似乎……不再是完全無法理解的胡言亂語了。
    當一個人被逼到絕境,當所有的常規手段都已失效,當對手步步緊逼,似乎……任何能夠打破僵局、絕地反擊的可能性,哪怕再瘋狂,再危險,都值得去考慮一下了?
    父親不是瘋了,他是……被逼得沒有退路了。而sky,這個突然闖入局中的、充滿未知能量的年輕人,或許真的成了父親眼中,那根可能救命的、但也可能致命的稻草。
    一股巨大的悲哀和無力感席卷了陳敏之。她看著父親那不再挺拔、甚至有些佝僂的背影,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他肩上那沉重的壓力,以及這平靜生活表象下,早已暗流洶湧的殘酷鬥爭。
    幾天後,我按照約定,再次來到了陳家那座掩映在綠樹叢中的別墅。這一次,我沒有開那輛張揚的跑車,而是選擇了一輛普通的網約車,在距離別墅稍遠的地方下了車,步行前往,顯得低調而謹慎。
    在我出發前,你特意給何清蓮打了個電話,看似隨意地提了一句:“何主任,我今天要去拜訪一位老前輩,陳伯權老先生,交流一下學習心得。” 我知道,何清蓮會明白這句話的真正含義,以及她該如何“處理”這條看似不經意泄露的消息。劉孟韋那邊,甚至可能還有其他人,很快就會知道你和陳家的這次不同尋常的登門拜訪。
    陳敏之親自在門口迎接你。幾天不見,她似乎清瘦了一些,眼下帶著淡淡的青影,但眼神卻比上次更加沉靜,少了幾分之前的驚惶,多了幾分認命般的凝重。她沒有多餘的寒暄,隻是點了點頭,引著你穿過庭院,直接走向了二樓的書房。
    書房內,陳伯權已經等在那裏。他依舊穿著那身深色唐裝,坐在書桌後,麵前放著一套紫砂茶具,正親自衝泡著功夫茶。看到你進來,他抬起頭,目光在你身上停留了片刻,銳利依舊,但似乎多了一絲審視和……期許?
    “sky小友,請坐。” 他指了指書桌對麵的椅子。
    陳敏之默默地為你倒上一杯茶,然後退到一旁,安靜地站著,像一個盡職的秘書,又像一個沉默的見證者。她的目光在你和父親之間流轉,顯然對這場決定家族命運走向的談話充滿了緊張。
    “陳老,冒昧打擾了。” 我坐下,姿態放得很正。
    “無妨。” 陳伯權將一杯茶推到你麵前,茶香嫋嫋,“敏之已經把你的……‘提議’,都告訴我了。” 他開門見山,沒有絲毫拐彎抹角。
    我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熱氣,並不急於開口。
    陳伯權看著我,眼神深邃:“年輕人有衝勁是好事,有想法也值得鼓勵。但是,謝廣濤……不是普通人。你要動他,牽一發而動全身,稍有不慎,就是萬劫不複。我想知道,你具體的計劃是什麽?憑什麽認為自己能夠成功?”
    我放下茶杯,迎上陳伯權的目光,臉上帶著自信的微笑,卻搖了搖頭:“陳老,恕我直言,具體的計劃……很複雜,涉及到很多層麵,而且,說句不該說的,您老人家還是不知道的比較好。”
    我看到陳敏之的眉頭皺了一下,顯然對你的“狂妄”有些不滿,但陳伯權卻隻是靜靜地看著你,示意你繼續。
    “這不是信不過您。” 你解釋道,“而是為了保護您,保護陳家。萬一……我是說萬一,事情出了什麽紕漏,或者被人抓住了什麽把柄,您完全可以置身事外,說對這一切毫不知情。這對於您,對於陳家,都是最安全的。”
    我身體微微前傾,語氣誠懇:“我不需要陳家直接參與到計劃的核心環節,那太危險了。但是我需要……您這邊的一些力量支持。在我需要的時候,能幫我掃清一些障礙,提供一些便利,或者……傳遞一些聲音。”
    我強調道:“您放心,不會太多。隻在最關鍵、最必要的時候。我保證,會盡力將風險控製在最低。”
    書房內陷入了沉默。隻有茶水的蒸汽在嫋嫋上升。陳伯權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發出規律的篤篤聲。陳敏之屏住了呼吸,緊張地看著父親。
    過了許久,陳伯權才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有力:“好。我可以答應你,在必要的時候,動用我的一些資源來幫你。但是……” 他的眼神變得異常嚴肅,“底線是,不能在場麵上公開撕破臉。陳家,不能成為你計劃失敗後的替罪羊。這一點,你能保證嗎?”
    “我明白,也能保證。” 我毫不猶豫地回答,語氣斬釘截鐵,“我的目標是搬開絆腳石,讓大家都有路可走,而不是把所有人都拖下水。”
    陳伯權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似乎在評估你話語中的可信度。最終,他點了點頭:“那就好。希望我們……都沒有看錯人。”
    這句意味深長的話,標誌著你們之間,達成了一項極其危險、卻又可能帶來巨大利益的秘密同盟。陳敏之站在一旁,聽著這寥寥數語間定下的驚天密謀,隻覺得手心冰涼,未來充滿了巨大的不確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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