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母體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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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裹著風灌進鼻腔時,我本能地屏住呼吸。
    可那不是風——是某種粘稠的液體,像融化的瀝青,順著後頸未愈合的接口往血管裏鑽。
    後頸的傷口瞬間刺痛,我踉蹌兩步,掌心的黑色芯片硌得生疼,那是顧明哲給的破解程序,此刻正隨著我的心跳發燙。
    眼前的光與影突然被揉成碎片。
    先是一片刺目的白,像實驗室的冷光燈;接著是血紅色的警告屏,閃爍著“克隆體腦死亡”的字樣;再然後是無數張重疊的臉——穿白大褂的研究員、戴金鏈子的中年人、渾身是血的喪屍,最後定格成一張我在鏡影記憶裏見過的臉:陳老板,他叼著雪茄的樣子與記憶裏分毫不差,可此刻他的瞳孔泛著詭異的紫,像兩團燒不旺的鬼火。
    “這是……”我伸手去抓最近的碎片,指尖剛碰到那團紫光,整個人突然被拽進另一段畫麵。
    金屬貨架上擺著上百個培養皿,每個裏麵都浮著黑色液體,液體裏泡著嬰兒大小的肉塊。
    穿防護服的研究員正用針管抽取液體,玻璃罩外的陳老板敲著手表:
    “加快進度,軍方的人後天就到。”
    畫麵一轉,同一個實驗室,滿地都是被撕碎的防護服,那個研究員跪在地上,後背鼓起密密麻麻的肉瘤,他抬頭時,眼睛已經變成喪屍的渾濁灰——可下一秒,他又開口說話了,聲音是陳老板的:
    “第78次融合失敗,克隆體腦死亡。”
    我猛地後退,後腦勺撞上什麽冷硬的東西。
    回頭看,是一麵透明的牆,牆裏嵌著無數張泛黃的紙,湊近了才看清是實驗日誌。
    最上麵一頁的日期讓我血液凝固:2022年3月15日,比原著裏病毒爆發早了整整三個月。<國生物研究所,交易人代號‘渡鴉’,三千萬美金匯入瑞士賬戶……”字跡在我眼前扭曲,變成一疊照片:穿西裝的男人把密碼箱推過餐桌,對麵坐著的,是原著裏早該在病毒爆發前死於車禍的顧明哲導師。
    “有意思。”沙啞的聲音突然在頭頂炸響,像生鏽的齒輪碾過耳膜。
    我渾身一僵,這聲音我聽過——在鏡影的記憶碎片裏,陳老板臨終前就是用這種氣若遊絲的調子說“毀了實驗室”。
    可此刻他的聲音裏帶著笑,“你在看什麽?我的黑賬?病毒的源頭?還是……”他頓了頓,“顧明哲導師的背叛?”
    我喉嚨發緊。
    原著裏隻說病毒是意外泄露,可這些記憶碎片分明在說——一切都是人為。
    “你是誰?”我攥緊芯片,“陳老板?”
    “聰明。”那聲音低笑,“被困在這團爛肉裏五百年了,終於等來個能看見我的。林曉悅……你是唯一的變量。”
    “變量?”我後退兩步,後頸的傷口又開始滲血,“原著裏沒有你這部分記憶,鏡影也沒有——你把自己藏得很好。”
    “原著?”那聲音突然拔高,帶著幾分解脫的瘋狂,“那些垃圾劇本早該燒了!我要出去,隻要你幫我……”
    “滴——”
    通訊器的蜂鳴炸響,顧明哲的聲音劈頭蓋臉砸進來:“曉悅!母體在讀取你的記憶!它在分析你的抗體結構!快切斷聯係——”
    我額頭瞬間沁出冷汗。
    難怪剛才那些碎片裏會有流民區的畫麵:老周女兒燒紅的臉、王嬸糧庫裏堆成山的玉米、我教孩子們認字時在黑板上寫的“希望”。
    陳老板的意識正順著記憶線往我腦子裏鑽,我甚至能感覺到有根冰涼的針在撬我的太陽穴。
    “顧明哲說得對。”陳老板的聲音變得黏膩,“你以為自己是救世主?你身體裏的抗體,是我用三百個實驗體的命喂出來的。隻要我拿到你的基因……”
    “閉嘴!”我咬破舌尖,血腥味湧進喉嚨。
    劇痛讓理智回籠,我想起顧明哲說過的“逆向進化”——病毒能讓人類變異,那抗體為什麽不能讓病毒退化?
    後頸的接口突然灼痛,像有團火順著脊椎往上竄。
    我咬牙激活能力,任由那股熱流衝進血管,衝進每一個細胞。
    眼前的記憶碎片開始劇烈震動,陳老板的實驗日誌被撕成碎片,病毒培養皿裏的黑液泛起白沫,連那麵嵌著交易記錄的牆都出現了裂痕。
    “你敢!”陳老板的聲音裏終於有了慌亂,“我能讓你成為新的神——”
    “我隻要人。”我打斷他,熱流已經漫到指尖,藍光從皮膚下透出來,像流動的星河。
    那些屬於我的記憶開始逆流:第一次在流民區舉著火把說“跟我走”、顧明哲把帶血的白大褂披在我肩上說“你比我更適合活著”、孩子們把最後半塊餅幹塞給我時沾著灰的手。
    母體的空間突然劇烈搖晃,陳老板的聲音被撕成碎片。
    我扶著牆喘氣,後頸的傷口還在滲血,可眼前的混沌開始變得清明。
    就在這時,餘光瞥見角落有團陰影在凝聚。
    那影子太高了,肩線像刀刻的,是我在實驗室監控裏見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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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曉悅。”
    冰冷的聲音從背後響起,帶著金屬特有的沙啞。
    我猛地轉身,隻來得及看見一道黑影掠過,下一秒,所有光線突然熄滅。
    黑暗裏,有個冰涼的東西貼上我後頸的傷口,是金屬的觸感,像刀尖。
    “遊戲才剛開始。”後頸的金屬涼意還沒散開,影武者的聲音已經裹著冰碴子紮進耳膜:“你以為你能改寫命運?”
    我猛地抬頭,黑暗中他的輪廓像把淬毒的刀——眉骨高得離譜,瞳孔是兩片沒有溫度的銀色,正是實驗室監控裏那個總在午夜調試培養艙的影子。
    他抬手時,我看見他指尖泛著和母體核心一樣的幽藍色光芒,那光觸到我太陽穴的瞬間,太陽穴“哢”地裂開道縫,有什麽東西正被往外抽。
    是記憶。
    老周女兒燒紅的臉突然在眼前模糊,王嬸糧庫裏玉米的甜香淡得像霧,黑板上的“希望”二字被扯成碎紙片,順著他指尖的藍光往上飄。
    我膝蓋一軟跪在地上,後頸的傷口被扯得生疼,喉嚨裏發出的聲音像被碾碎的玻璃:“你……憑什麽?”
    “憑陳老板要活。”他蹲下來,銀灰色的瞳孔裏映著我扭曲的臉,“而你,不過是他用三百個實驗體喂出來的失敗品——抗體強又如何?你以為那些流民真需要救世主?他們隻是需要個會喘氣的靶子。”
    我咬著牙去抓他手腕,卻像碰到塊燒紅的鐵板,掌心立刻冒起水泡。
    他的笑聲像生鏽的齒輪:“疼?這才是開始——”
    “吼——”
    一聲悶吼炸響在頭頂。
    我偏頭的瞬間,一團腐臭的陰影撞開影武者。
    那是個渾身潰爛的怪物,左邊臉頰爛得能看見白森森的顴骨,右邊卻還殘留著半張人類的臉,眉骨的形狀竟和影武者有幾分相似。
    他的指甲長得像彎鉤,正死死扣住影武者的後頸,腐爛的皮膚下有幽藍色的光在流動,和我體內的抗體共鳴般震顫。
    “無名者……”我脫口而出。
    原著裏提過這個初代克隆體,因變異失去記憶,卻總在實驗室廢墟裏徘徊。
    此刻他腐爛的指尖滲出黑血,滴在影武者肩頭竟冒出青煙,“他在幹擾鏈接!”
    影武者被撞得踉蹌兩步,指尖的藍光忽明忽暗。
    我抓住機會咬破舌尖,血腥味衝開混沌的腦子——顧明哲說過,逆向進化的關鍵是“用抗體反哺病毒”。
    我攥緊後頸的傷口,任鮮血混著抗體湧進母體空間,那些被扯走的記憶突然逆流,像一群發瘋的魚往我腦子裏鑽。
    “找死!”影武者反手掐住無名者的脖子,指節捏得哢哢響,“你不過是個早該銷毀的殘次品——”
    “但他有抗體。”我喘息著爬起來,體內的熱流已經燒到心髒,“和我一樣的,最原始的抗體。”
    無名者突然仰頭發出尖嘯,那聲音像根鋼針紮進影武者的太陽穴。
    他的銀瞳出現裂痕,掐著無名者的手鬆了鬆。
    我趁機將芯片按在胸口,顧明哲給的破解程序瞬間激活,藍光順著血管竄遍全身。
    母體空間開始扭曲,陳老板的實驗日誌、病毒培養皿、甚至影武者的臉都在融化,最後凝成一段跳動的記憶——
    穿著白大褂的研究員舉著試管,試管裏的黑色液體泛著和影武者瞳孔一樣的銀色:“陳總,過渡容器的腦波已經穩定,隻要找到攜帶原始抗體的宿主……”
    “宿主?”陳老板的聲音從記憶深處浮起,“就用那個從美國搞來的樣本,軍方要的是可控的喪屍潮,可我要的……是能替我活過末日的身體。”
    畫麵一轉,是影武者躺在培養艙裏的臉,監控屏上的姓名欄寫著“陳複  001”。
    而在更深處的記憶裏,我看見“渡鴉”的臉——不是別人,正是顧明哲的導師。
    他遞出病毒樣本時笑得陰惻惻:“陳老板,等喪屍潮衝垮所有基地,真正的玩家才要上桌。”
    “夠了!”影武者的怒吼震得空間晃動,他甩開無名者,後者像團破布摔在我腳邊。
    影武者的銀瞳徹底裂開,露出裏麵翻湧的紫色——是陳老板的鬼火。
    他掐住我的脖子往上提,“你以為知道這些就能贏?你身體裏的記憶正在被剝離,等陳老板拿到你的抗體……”
    我突然感覺後腦勺一涼。
    有什麽東西從腦子裏被抽走了——不是流民區的記憶,是更隱秘的,關於顧明哲第一次遞槍給我時,他指尖的溫度;是我在暴雨裏背老周女兒去醫療點,她貼在我頸側的滾燙的眼淚。
    那些溫熱的碎片正順著影武者的指尖往上飄,變成他掌心裏的光團。
    “不……”我去抓那光團,卻隻碰到一手虛無。
    “遊戲才剛開始。”影武者將光團塞進胸口,他腐爛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下一次,你連自己是誰都記不住。”
    無名者突然抓住我的手腕。
    他腐爛的掌心還殘留著體溫,在我手背上畫了個圈——是流民區孩子們玩的“安全符”。
    我抬頭看他,他半張腐爛的臉上,那隻人類的眼睛正拚命眨動,像在說“跑”。
    母體空間開始崩塌,無數記憶碎片像流星般墜落。
    我最後看見的,是影武者胸口的光團裏,我的臉正在模糊。
    有什麽東西在腦子裏嗡鳴,像有人用橡皮擦拚命擦著某頁日記——
    “林曉悅”這三個字,突然變得陌生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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