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深淵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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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明哲的掌心全是汗,順著我的腕骨往手心裏滲。
    他拽著我跑的時候,戰術手套的防滑紋路在我皮膚上壓出紅印,可我偏生在這陣刺痛裏,突然想起三天前翻到的那本陳老板日記。
    "小念今天說想去遊樂園坐旋轉木馬。"泛黃的紙頁上,鋼筆字洇著水痕,"等病毒研究出成果,我就帶她去。"後來那頁紙被撕破了,下半截沾著暗紅的血,寫著"實驗室泄露"四個字。
    此刻核心艙的碎片還在往下砸,有塊鋒利的玻璃擦著我耳尖飛過,在顧明哲後頸劃開道口子。
    他疼得悶哼一聲,卻把我往懷裏又帶緊了些。
    可我的目光始終黏在那塊淺灰的神經束上——它裹著母體崩解的光,像根沒燒完的銀燭芯,明明滅滅。
    "曉悅!"
    顧明哲的呼吸噴在我耳後,帶著硝煙味,
    "自毀程序啟動後隻有三分鍾,現在不走就真的困死在這兒了!"
    他的戰術槍還掛在腰間,剛才掃燈管時蹭上的血珠正順著槍柄往下淌,滴在金屬地麵上"嗒嗒"響。
    我低頭看終端,自毀倒計時正從178秒跳到177。
    紅色數字刺得眼睛生疼。
    如果現在按下確認鍵,所有克隆體數據、病毒變異圖譜都會隨著實驗室一起炸成渣——但如果不按呢?
    陳念瞳孔裏最後那抹淺灰,會不會是他作為"人"的最後一點意識?
    就像無名者總護著的"小念"玩偶,或許藏著陳老板沒說出口的道歉?
    "你在想什麽?"顧明哲突然扳過我的臉。
    他額角的血已經凝成痂,睫毛上沾著碎玻璃碴,眼睛卻亮得嚇人,"你記得三個月前那個被病毒感染的孕婦嗎?
    她求我們救她肚子裏的孩子,可我們連病毒潛伏期都測不準。
    如果這些數據沒了,以後還會有更多人......"
    他的聲音突然哽住。
    我這才發現他指腹在發抖——這個總說"理性至上"的男人,此刻連戰術手套都攥得變了形。
    "我知道。"我喉嚨發緊,"可陳老板用了二十年想複活女兒,最後隻換了堆克隆體。
    那塊神經束裏......"
    "那隻是數據殘留!"顧明哲突然提高聲音,震得我耳膜發疼。
    他順著我的目光看向核心艙,碎片堆裏那抹淺灰突然閃了一下,像有人在眨眼。
    他的瞳孔猛地收縮,拽著我往安全通道又跑了兩步,"曉悅,你是聚居點的首領,不是聖母。
    如果這些技術落在別有用心的人手裏......"
    "你們以為我在複活陳老板?"
    機械合成音突然炸響。
    我和顧明哲同時頓住腳步。
    核心艙的白光不知何時褪盡了,影武者的身影浮在廢墟中央——不是之前那具和陳老板一模一樣的軀體,而是由無數細如發絲的納米線編織成的半透明人形,每一根線都泛著幽藍的光,像把撒開的星網。
    "我在給人類文明找條退路。"
    他的聲音裏帶著某種冰冷的笑意,納米線組成的手臂指向我腳下的碎片,
    "陳老板的克隆技術?
    過時了。
    病毒變異規律?
    太淺了。
    你們以為母體是終點?"
    他的"手"突然穿透半麵殘牆。
    金屬牆麵像被熱刀切開的黃油,露出下方深不見底的黑洞。
    有冷風從裏麵灌出來,裹著股腐臭的甜腥——不是喪屍的腐肉味,更像......某種活了上百年的東西在呼吸。
    "真正的深淵,才剛要睜開眼睛。"
    影武者的納米線開始扭曲,其中一根突然纏住我手腕上的終端。
    我下意識要掙開,卻聽見終端裏傳來刺啦刺啦的電流聲,像是某種古老的語言在共鳴。
    顧明哲的戰術槍已經頂上影武者的"心髒"。
    可納米線組成的軀體根本沒有實體,子彈穿過去時隻蕩起一圈漣漪。
    他反手把我護在身後,另一隻手握住我按終端的手指:"按下去,曉悅。
    不管下麵有什麽,先毀了這裏。"
    倒計時跳到了58秒。
    我盯著終端的確認鍵,又看了眼核心艙裏那抹淺灰。
    它剛才被影武者的納米線掃過,現在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渾濁,像滴墨掉進清水裏。
    或許陳念根本沒留下什麽,隻是我一廂情願地想替陳老板圓個夢?
    "三秒。"顧明哲的拇指覆上我的手背,"三秒後我替你按。"
    "一。"
    影武者的納米線突然全部豎了起來,像群感受到威脅的刺蝟。
    黑洞裏傳來悶響,像是某種龐然大物在翻身。
    "二。"
    顧明哲的體溫透過戰術手套傳來,燙得我指尖發顫。
    我想起聚居點裏那些孩子的笑臉,想起上個月為了找幹淨水源死在喪屍群裏的老張,想起顧明哲第一次見我時說的"生存不是慈善"。
    "三——"
    我按下了確認鍵。
    終端發出蜂鳴的瞬間,核心艙裏那抹淺灰"啪"地碎成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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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武者的納米線開始瘋狂收縮,他最後看了眼下方的黑洞,聲音裏終於有了裂痕:"你們會後悔的......"
    實驗室的自毀程序啟動了。
    顧明哲拽著我往安全通道狂奔時,我聽見身後傳來金屬扭曲的尖叫。
    回頭的刹那,我看見黑洞邊緣閃過道青灰色的影子——像條被剝了皮的巨蛇,又像團會蠕動的血管。
    它的眼睛是渾濁的白,正死死盯著我。
    警報聲蓋過了一切。
    顧明哲撞開安全門的瞬間,我聽見他在我耳邊說:"別回頭。"
    可那道白影,已經刻進了我視網膜裏。
    當自毀的轟鳴在頭頂炸開時,我的耳膜幾乎要被震破。
    顧明哲的手掌像鐵鉗一樣緊緊扣住我的手腕,我們跌跌撞撞地穿過最後一道安全門,眼前突然亮起刺眼的紅光——那是影武者的納米線,正順著通風管道瘋狂蔓延,將出口封成一張幽藍色的網。
    “想走?”
    影武者的合成音中帶著扭曲的笑意,由納米線組成的臉裂開一道縫隙,
    “你們以為毀了實驗室就能阻止維度坍縮?看看下麵——”
    他的“手指”猛地插入地麵,金屬地板像紙一樣被撕開,下方湧出的風中裹挾著更濃烈的腐甜氣味,還有某種低頻的震動,震得我後槽牙發酸。
    我順著他的指向往下看。
    那不是黑洞。
    是一扇門。
    青銅色的門扉嵌在岩層裏,表麵爬滿了我從未見過的紋路,每道縫隙都滲出幽綠色的光,像有生命一般蠕動。
    門後傳來此起彼伏的嘶吼聲,不是喪屍那種渾濁的嗚咽,而是更加尖銳、更有韻律的,像是某種語言。
    “這是連接星淵的門。”
    影武者的納米線開始纏繞門扉,
    “病毒隻是鑰匙,你們摧毀的母體,不過是鎖芯上的銅鏽。等門開了——”
    他的聲音突然提高,
    “人類會成為祭品,而我會是新神的使徒!”
    顧明哲的戰術槍在我耳邊炸響。
    可這次子彈沒有穿透納米線,反而被吸了進去,在影武者體內爆出一團血霧——不是他的血,是暗紅色、帶著熒光的液體,像融化的岩漿。
    “沒用的。”
    他的聲音中帶著憐憫,
    “這具身體早就是星淵的容器了。”
    警報聲突然變調。
    我下意識地摸向終端,卻發現倒計時已經跳到0。
    可核心艙方向沒有爆炸,隻有刺眼的白光——是無名者。
    他不知何時站在了核心艙廢墟上。
    原本渾濁的眼睛此刻亮得驚人,皮膚下有青紫色的血管凸起,像無數條小蛇在遊動。
    他懷裏還抱著那隻破舊的“小念”玩偶,布料被燒得焦黑,卻被他護在心髒位置。
    “曉悅……”他的聲音沙啞,像是喉嚨裏卡著碎玻璃,“快走。”
    顧明哲突然拽住我後退兩步。
    我這才看見無名者腳邊的能源箱——那是實驗室的備用核心,原本藏在最底層的防爆艙裏。
    他的手正按在啟動鍵上,指縫間滲出黑血,顯然是強行扯斷了所有安全鎖。
    “你瘋了?”
    顧明哲的聲音顫抖,
    “那是三噸tnt當量的——”
    “我記得。”
    無名者低頭看了眼懷裏的玩偶,嘴角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陳老板總說,備用核心是為最壞的情況準備的。現在……就是最壞的情況。”
    他抬起頭,瞳孔裏的光正在消散,
    “影武者的納米線連到了星淵門,隻有爆炸能切斷連接。你們……必須活著。”
    我的喉嚨突然發緊。
    三天前在醫療艙,我還給這個失去記憶的克隆體換過藥。
    他當時盯著窗外的落日,說“光這麽暖,不該被關在實驗室裏”。
    現在他的皮膚正在崩解,露出下麵暗紅色的肌肉組織,可抱著玩偶的手,依然穩得像塊石頭。
    “無名——”
    “快走!”他突然暴喝一聲。
    地麵在震動,星淵門的紋路亮得刺眼,影武者的納米線已經纏上門把。
    無名者的手指猛地按下啟動鍵,能源箱發出蜂鳴聲,他踉蹌著衝向影武者,“替我告訴小念……爸爸沒騙她。”
    顧明哲拽著我衝向牆角的傳送裝置。
    那是三天前我讓機械組藏的備用逃生艙,此刻紅色指示燈瘋狂閃爍,顯示還有十秒啟動。
    我回頭的瞬間,看見無名者撞進影武者的納米線裏。
    他們的身體糾纏在一起,像兩團燃燒的火焰——一團是青紫色的變異因子,一團是幽藍色的星淵能量。
    “按終端!”顧明哲吼道,“母體還沒徹底銷毀!”
    我這才想起手腕上的終端。
    確認鍵還在閃爍,核心艙裏那抹淺灰色的神經束雖然碎成了光點,但影武者剛才的話讓我脊背發涼——如果母體隻是鎖芯上的銅鏽,那真正的威脅還在門後。
    但此刻無名者用生命換來的時間,必須用來徹底斬斷所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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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按下確認鍵的瞬間,終端發出刺眼的白光。
    核心艙方向傳來玻璃碎裂的脆響,那抹淺灰色徹底消失了。
    傳送裝置的艙門“哐當”一聲合上,顧明哲將我按在座椅上,安全帶自動扣緊。
    “抓緊!”他的臉近在咫尺,睫毛上的碎玻璃碴刺得我眼睛發酸,“不管外麵炸成什麽樣,我們都要活著回去。”
    爆炸波傳來的瞬間,傳送裝置劇烈震動。
    我看見窗外的星淵門突然扭曲,門扉上的紋路開始崩裂,影武者的納米線像被火烤的蛛絲般熔斷。
    無名者的身影在光中模糊,最後定格成他抱著玩偶的側影——和陳老板日記裏那個說要帶女兒去遊樂園的男人,重疊在了一起。
    劇痛從太陽穴炸開。
    傳送裝置的警報聲變得遙遠,顧明哲的手還攥著我的,但溫度正在流失。
    我聽見門後傳來憤怒的嘶吼聲,像有什麽東西被關回了牢籠;聽見實驗室金屬結構崩塌的轟鳴聲,像一座大山重重砸在地上;最後聽見自己的心跳,一下,兩下,越來越慢。
    意識消散前的最後畫麵,是顧明哲染血的臉。
    他張了張嘴,唇形像是在說“別怕”。
    然後黑暗湧上來,裹著焦糊的硝煙味,和一絲若有若無的、類似茉莉的清香——那是聚居點裏,孩子們種在圍牆邊的花。
    我知道自己還活著。
    因為我聽見了雨落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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