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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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鳶給祁晟擦完後,拿過一旁幹爽的墊布,蓋在了男人腰腹下方的位置,隨之給他套上褲子。
    待褲子套上,才把布給拉了出來。
    昏迷兩個月了,這男人的體量依舊不輕,陸鳶費了好大力氣幫他翻身,重新把幹爽的墊布墊到他臀部下邊。
    做好一切,陸鳶也累得出了一身汗。
    想到男人剛才的臉色,她的視線不由地回到男人臉上。
    男人臉上的緋紅色還未全褪,比起昨日的蒼白,今日忽然臉紅,顯得氣色都好了。
    方才紅臉,是因為她給換褲子而紅的臉?還是旁的原因?
    瞧了一會,陸鳶收回目光,拿上換下來的褲子和墊布出了屋外。
    用皂角洗了幾遍手,才暗暗鬆了一口氣。
    甩幹手上的水漬,她去摸了摸秋花的衣服,差不多幹了,便給她穿上,免得大熱天也著涼。
    給秋花穿上了衣服,也還不能歇,主要活還沒幹完,得去洗衣服。
    她記得洗衣服是用洗衣棒捶打的,找了一下,在雜物房找到了。
    帶上祁晟的衣物,還有家裏昨日換下的衣服到河邊去洗。
    日頭正大,她找到一處陰涼且有大石頭的地方。
    把衣服弄濕,再把皂角放在衣服上,接著用洗衣棒捶洗。
    或許洗衣服也要講究技巧,所以沒一會,陸鳶就錘累了。
    她站起來舒展了一下手臂,目光不知不覺地落在河流平緩的河麵上,慢慢地,心裏冒出了一個危險念頭。
    ——她要是投河,回到現代的幾率有多大?
    這個想法一出來,陸鳶就忙不迭地晃了晃腦袋。
    生命可貴,試一試沒準就逝世,也沒有再次重來或是穿越的機會了,那就是真的死了。
    她可不能再有這樣的想法了。雖然現在的日子是苦,但好日子都是拚搏出來的。就算過不上錦衣玉食的生活,搏一搏總是可以吃飽穿暖的。
    想通後,陸鳶就抱著木盆回去了,回到院子,把衣服都搭在晾衣竹竿上。
    剛入秋,白日日頭很烈,一個下午就能把衣服曬幹。
    弄好這些,她又把雜物房裏邊的稻草墊拿出來暴曬。
    昨晚下半夜總覺得渾身癢,她懷疑是這草墊的問題。
    之前下過雨,地麵潮濕,定然有爬蟲。
    說實在的,她躺在稻草墊上,都要做許久的思想準備。
    每到這個時候,陸鳶就迫切的想要掙錢,吃上白米飯,吃上肉,睡上床。
    把稻草墊拿出來晾曬後,又進去把雜物房收拾了一遍。
    草木灰能防一些小蟲子,她從灶眼挖了一些草木灰出來,在雜物房的邊邊角角都撒上。
    打掃好衛生,弄了一盆水和一桶水在太陽底下晾曬,等傍晚曬熱了,就可以用來洗澡了。
    忙完這些活計後,就跟何老婆子借了剪子,修剪她自己和兩個孩子的指甲。
    不僅兩個孩子指甲髒,就是她的指甲縫也有泥垢。
    老太太做了一上午的針線活,眼睛累,腰背也酸疼,就停下來歇息了。
    站起來舒展筋骨時,目光落在母女三人的身上。
    蘇氏真的有些不一樣了。
    人還是那個人,但給人感覺卻截然不同。
    前半個月是個悶葫蘆,眼裏沒神,可現在話多了起來,眼睛也有了光彩,整個人多了分鮮活的氣息。
    也不知這算不算是好事。
    何老婆子不怕旁的,就怕這蘇氏改變了,想法也多了,到時沒等兩個月,就帶著孩子改嫁給別人了。
    到時候她一個老婆子,哪裏鬥得過她改嫁去的人家?
    思及此,何老婆子心道,得想法子留住蘇氏才成。
    這邊陸鳶給孩子修剪好了指甲,打算把剪刀還回去,就見何老婆子又在盯著自己看。
    她有點瘮得慌,總覺得老太太是在琢磨著自個孫子和她的事。
    陸鳶把剪刀放回了小籮筐裏,轉移話題似的問:“老太太,咱家就沒種什麽菜和糧食?”
    何老婆子回過神,應:“田典了,菜地有一塊,我一個老婆子既要照看病人,又要做繡活,照料不過來。”
    “咋地,你想種菜?”
    祁晟剛受傷那時,傷得很重,險些連性命都沒保住,還是何老婆子湊錢買到人參,這才吊著他一口氣。
    陸鳶應道:“也不能總吃野菜。”
    何老婆子看了眼日頭,說:“我帶你去瞧瞧。”
    何老婆子把雞關回了雞籠,才帶著陸鳶出去。
    兩個孩子也想跟著,陸鳶隻得抱著小的那個。
    家裏短暫沒人,也是可以的。
    主要倆孩子在家,也沒什麽用,甚至沒人看著他們,還很危險。
    菜地就在屋子後邊的小土坡上,沒多大的一塊地,約莫就七八個平方,雜草叢生,還有兩三顆要死不活的菘菜。
    何老婆子道:“我一個老婆子,水也挑不上來,就隻能荒廢了。”
    這菜地,是剛搬過來時,何老婆子開的荒。但下種子沒多久,體力就跟不上了,是以就荒廢了。
    陸鳶看了眼河流的位置,把水提到這裏,確實是累人的活。
    她想了想,說:“平時洗澡的水也可以挖個坑蓄起來,用來澆菜地,也不用跑到河邊挑水。”
    何老婆子道:“你想折騰你就折騰,我是折騰不動了,家裏還有一些菜種,你想種,我就給你拿。”
    陸鳶點了點頭,今日日頭大,容易中暑,得明天早上才能鋤地。
    回到家裏,陸鳶看了眼雲耳。
    暴曬了一個多時辰,原本飽滿的雲耳已經曬得皺巴了。
    這樣的日頭,明天再曬一天,應該就可以了。
    下午總算沒啥事做了,她也可以歇一歇了。
    坐在牆角下,有涼風吹來,不知不覺就靠著後牆睡著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醒來的時候隻覺得脖子酸疼酸疼的。
    看了眼天色,應該是申時到酉時之間,沒有鍾表就是麻煩。
    她先前也不會看天色,但原身會,她的記憶還在腦子裏,根據這些記憶,大概也會看一點。
    她去摸了摸晾曬在院子裏的水,已經溫熱了,可以洗澡了。
    讓春花先去洗澡,她就在院子外開始挖坑。
    土地不是特別硬,挖了一刻,終於挖好了一個土坑。
    她把春花洗澡的水都倒進了土坑裏。
    觀察了一會,雖然有滲水的情況,但每天都把水往裏倒,隻要維持在一定濕度,這滲透速度就會變慢,也就能蓄水了。
    回了院子,她把暴曬過的稻草墊和草席都搬回了屋,曬過後,草墊子已經幹燥了,她心也安了一點。
    鋪好墊子和席子,熏了艾草後就把門和窗戶關上了。熏艾草不僅能防蚊,也能防其他的多足爬行的蟲子。
    弄好這些後,她拍了拍手,心道該去做飯了。
    做飯的想法一出來,她怔了怔。
    這些活,她未免也適應得太快了。
    快得幾乎都沒過腦。
    琢磨了一下,應該是受原身的記憶,還有閑不下來的自然反應所影響。
    也或許,穿越天崩開局,能使懶人勤快
    從雜物房出來,何老婆子端著小半碗的米糠出屋子。
    她看了眼,米糠裏還臥個小雞蛋呢。
    何老婆子把碗遞給她,說:“把雞蛋打了,一半來熬米湯,另一半做餅子。”
    陸鳶點了點頭,雞蛋不大,還得分成兩份,再和在米糠中,估計也嚐不出味。
    不過,老太太今日怎會這麽大方?
    院子裏兩隻母雞生的蛋,基本上都用來賣錢的,之前他們也沒能嚐上一口,今日怎就願意分食了?
    陸鳶邊琢磨邊入了廚房。
    等吃了暮食,要給祁晟灌流食,再次換褲子的時候,她才反應了過來,這哪裏是好心分食,分明就是收買人心。
    陸鳶想明白後,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寄人籬下,吃的還是老太太的,讓她伺候屋子裏邊的那個人,她還能拒絕得了?
    她搖了搖頭,把米湯放下,開始給祁晟收拾。
    給祁晟換褲子,有過一回經驗,她也知道該怎麽操作了。
    換褲子的時候,她直勾勾地盯著那張好看的臉瞧,這回要是臉再紅,肯定是有意識的。
    隻是等褲子換完了,男人的臉色依舊沒什麽變化。
    難道上午的臉色漲紅,隻是碰巧?
    陸鳶納悶地給祁晟灌了流食,帶著疑惑出了屋子。
    入了夜,許是今日太累了,陸鳶躺到幹燥的草墊上,聽著蟲鳴蛙叫,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
    夜裏,睡不著的老太太一如既往地去與孫子說話。
    祁晟也從昏昏沉沉中有了意識。
    “晟哥兒,離你與蘇氏圓房,還得等四十三天呢,這時間會不會太久了?”
    一恢複意識就聽到這荒唐事的祁晟:……
    他祖母何時成了個急性子?
    四十三天不久,真的一點不久,祁晟甚至覺著還可以緩個兩三年。
    耳邊依舊是祖母說話的聲音。
    “這蘇氏忽然有了變化,祖母就怕她有了別的心思,萬一臨了快到日子了,她卻跟了別人,這可咋整?”
    祁晟心說這也挺好的。
    “祖母覺著,讓她提前與你住一塊是最好的。你模樣俊俏,身子骨也還沒徹底消瘦下去,她夜夜瞧著你的臉,總能有幾分動心。”
    “她到底是嫁過人的了,說不準夜半寂寞,就動了心思,要與你圓房,這也不是不可能的。”
    祖母的話,直白又露骨。
    聽到祁晟的耳中,不大自在。
    “就是不知怎樣勸,才能讓蘇氏心甘情願地住到這屋子來。”說到這,何老婆子也犯了難。
    “算了,再等等吧,好歹先養出點肉來,幹巴巴的,看著比我這老太婆還要幹癟。”
    祖母……
    祁晟無言又無奈。
    因著祖母的形容,祁晟腦海裏浮現了一個婦人的形象。
    婦人頭發似枯草,膚色炭黑,身形幹瘦,佝僂著身子。
    他腦海又多了一幅畫麵。
    ——這麽個其貌不揚的婦人,今日扒下了他褲子,一直盯著他瞧。
    想到此,祁晟隻覺得渾身哪哪都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