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幹嘛跑呀？”
    徐慧珍追上了張侗。
    “不跑難道留下來，被人像猴子一樣圍觀？”
    張侗果斷擺手。
    “什麽猴呀？”
    徐慧珍翻了個白眼，說道：“你剛剛那麽英勇，人家隻會把你當成見義勇為的好青年，說不定還會給你發個先進個人獎呢！”
    那個年代，人們很看重榮譽。
    徐慧珍覺得張侗打完瘋狗以後，不應該直接就走。
    “切！有屁用！”
    張侗隻是撇了撇嘴。
    榮譽這種東西，又不能當飯吃。
    說到吃飯。
    張侗想到妻子嶽如冰肯定在家弄了晚飯，等著他回去吃。
    況且今天出來的差不多了，回去還要走二十裏地，等回到家裏，晚飯肯定都涼了。
    兩人走在街上。
    張侗突然停下來看向徐慧珍。
    “時間不早了，我現在要回去了，再晚的話，我得走夜路了。”
    聽到張侗如此說。
    徐慧珍俏臉閃過一抹失落之色。
    “那你回去吧，路上注意安——”
    一個“全”字還沒有說出口。
    徐慧珍忽然看到張侗右腳穿的布膠鞋上，破了兩個小孔，嚇得立馬“呀”地尖叫一聲。
    “張侗，你的腳……快看看，可別被那條野狗咬傷了啊！”
    聽到徐慧珍焦急的聲音，張侗一低頭，果然看到自己右腳的鞋麵，被那條瘋狗的牙齒扯出了兩個洞。
    當時打狗的時候，腎上腺素飆升，張侗壓根沒察覺到腳上有什麽不對勁。
    現在事情過去，他也有些慌了。
    那條瘋狗指定有狂犬病。
    而狂犬疫苗得等到1984年，才全國普及。
    張侗不確定，這個縣城的醫院有沒有狂犬疫苗。
    要是沒有狂犬疫苗，就隻能往省城跑了。
    那多耽擱時間啊？
    “快把鞋脫了！”
    徐慧珍也慌了，說完就要蹲下來給張侗脫鞋。
    張侗本不敢讓一個女孩兒，在大街上給自己脫鞋，於是收回腳，後腿一步，主動蹲下來，將右腳的布膠鞋拖了下來，露出古銅色的腳背。
    好在，瘋狗的牙齒雖然扯破了鞋麵的帆布，並沒有咬破張侗的腳。
    張侗的腳背上，隻有一道淺淺的紅痕，不痛不癢。
    仔細檢查了一下，也沒有破皮，張侗這才鬆了一口氣，準備重新穿上布膠鞋。
    “等下，我再看看！”
    徐慧珍不放心，蹲下身子仔細觀察了半天張侗的腳。
    張侗眼看街上的路人，已經投來了好奇的目光，於是催促道：“看完沒了，我得回去了！”
    “嗯，你的腳好臭哦！”
    徐慧珍重新站起來，衝張侗做了個俏皮的鬼臉。
    張侗一聽，狐疑地彎下腰，聞了聞自己的腳。
    不臭啊！
    雖然有些汗味，但汗味和臭味，張侗還是分得清的。
    當然，可能女孩子有些矯情。
    張侗這麽想著，將鞋子重新穿上，對徐慧珍翻了個白眼。
    “我回去了！”
    說完，張侗轉身就走。
    徐慧珍以為張侗害了臊，頓時噗嗤地笑出了聲。
    “喂，你什麽時候再來我們飯店呀？”
    “過幾天吧。”
    等過幾天，多捕獵幾隻野兔再拿來賣。
    張侗這麽想著，頭也不回地對徐慧珍擺了擺手，然後踏上了回家的路。
    徐慧珍依依不舍看著張侗離開的背影，原地駐留了很多。
    等張侗的背影消失，她才猛地一拍腦袋，想起，張侗今天幫她擋下了野狗，結果她連句謝謝的忘了說了。
    對此，徐慧珍很是後悔，
    可很快，她想到張侗腳下那隻破了的黃膠鞋後，心中頓時有了主意。
    “等他下次來，我一定要好好謝謝他！”
    ……
    張侗回去的路上，想到家裏已經沒什麽肉了，於是順路在縣城的市場，買了兩市斤的豬肉後，這才往牛角村趕。
    果然不出張侗所料。
    等他回到牛角村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
    村道兩邊，一些村民的家裏已經亮起了昏黃的煤油燈。
    張侗想著妻子肯定在等著自己回來，於是加快了腳步，朝著自己家走去。
    推開院子門。
    張侗看到煤油燈昏黃的燈光，從屋門照射出來。
    他提著兩斤豬肉，走進了屋子，看到妻子正坐在桌子前。
    桌上擺著做好的飯菜，一筷子也沒動過。
    “如冰，不好意思啊，回來的時候耽擱了一下。”
    張侗提著兩斤豬肉，一臉愧疚地看著妻子。
    嶽如冰見狀，隻是搖了搖頭。
    能看到丈夫回來，她心裏多少是鬆了一口氣的。
    雖然現在的張侗和以前大相徑庭，但隻要張侗稍微晚回來一些，嶽如冰都會下意識心中一緊，擔心丈夫會不會在外麵鬼混。
    沒辦法。
    不是嶽如冰不願意相信丈夫，隻是婚姻的前兩年，丈夫始終扮演的都是不顧家的混賬角色。
    嶽如冰已經有了慣性思維，一時難以改過來。
    “飯菜都涼了，你先坐一會兒，我去把菜熱一下。”
    說著，嶽如冰起身，將飯菜端回了廚房。
    張侗跟著進了廚房，將豬肉掛在廚房的房梁上，順嘴問道：“妞妞吃了嗎？”
    “當然吃了，今天她胃口好，吃了四頓，一罐羊奶粉都快見底了。”
    “妞妞能吃就好！”
    張侗笑著道：“等過幾天，我再上縣城給妞妞買幾罐羊奶粉回來，保準把咱們的女兒，喂得白白胖胖。”
    “那羊奶粉太貴了，買一般的奶粉就行了。”
    嶽如冰有些肉疼。
    兩罐羊奶粉，已經比普通工人一個月的工資都貴了。
    一般人家的孩子，哪有天天喝羊奶粉的。
    能有普通奶粉，都是很好的條件了。
    “那怎麽能行？”
    張侗果斷搖頭，擲地有聲道：“我們的女兒，就是要吃好的奶粉，隻要能把妞妞養胖，再貴的奶粉我都買！”
    “小聲點，別把妞妞吵醒了！”
    嶽如冰見丈夫聲音大了起來，於是翻了個白眼，提醒丈夫。
    可丈夫的這句話，卻讓嶽如冰心裏暖洋洋的。
    不管怎樣，隻要丈夫心裏有女兒就行，也不奢求其他的。
    嶽如冰如此想著。
    “快出去！”
    “幹嘛？”
    “廚房這麽小，你擋著我了！”
    嶽如冰將丈夫推出了廚房，等丈夫一離開，她再也壓製不住，唇角微微揚起了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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