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哥，要不你先休息一下。”
    “沒事，找張老三要緊，我扛得住。”
    兩人走出木匠宅子。
    一路往西北方向的林子走，走了大概兩百米，劉萬全就吃不住右腿的傷，汗水跟珠子一樣從臉上往下滴。
    張侗一看這哪行，趕緊把劉萬全扶到一棵樹下休息，然後轉身就要離開。
    “張老四，你……你幹嘛去啊？”
    “我去撒潑尿。”
    張侗衝劉萬全擺了擺手，便鑽入了草叢中，在林木之間穿梭。
    大概走了幾十米，張侗停在一塊空地上，壓低了聲音，衝著周圍幽暗的林子呼喚起來。
    “小家夥？”
    張侗在呼喚小赤狐。
    沒一會兒，一團火紅色的嬌小身影，從草叢中躥出，身姿輕靈地跳到了張侗麵前。
    張侗定眼一看，月光灑在小赤狐的身上，浮光躍金的，仿佛是靈動的精靈。
    自古山中藏靈物。
    和張侗意料的一樣，這隻靈性的小赤狐始終在自己附近徘徊，隻是不曾在生人麵前露麵。
    “小家夥，能幫我找到我三哥嗎？對……又得找他一次。”
    張侗眼巴巴看著小赤狐。
    這段時間一直沒有給小赤狐打獵，他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暗暗琢磨這次事了，一定要給小赤狐一隻肥大的兔子。
    “唔……”
    小赤狐一屁股坐在地上，將毛茸茸的大尾巴盤在纖細的四足上，歪著頭盯著張侗。
    它似乎在考慮要不要答應張侗，那雙圓溜溜的眼睛，一眨一眨的，泛著靈動狡黠的光芒。
    “事成之後……兩隻野兔？”
    “唔……”
    “三隻！”
    “唔！”
    小赤狐將腦袋微微一側，斜睨了張侗一眼，恰是一副嫌棄姿態。
    嫌少？
    張侗暗暗咬牙。
    他倒不在乎幾隻野兔，那玩意兒畢竟比不上三哥性命重要。
    隻是小赤狐忽然獅子大開口，難免讓張侗心裏打鼓，懷疑往西南方向走，難道會十分凶險？
    可就算前麵是刀山火海，也得把三哥帶回來啊。
    張侗懸吊吊地伸出一隻手，五指張開，衝小赤狐比劃道：“小家夥，五隻野兔，再多我怕把你的小肚皮撐壞了。”
    或許是張侗的話起了作用。
    小赤狐緩緩站起，抖了抖蓬鬆亮麗的毛發，看向西南方向，頓了一下，便邁著輕靈地步伐，鑽入黑暗中消失不見了。
    張侗看了看小赤狐消失的方向，心中五味雜陳地回到劉萬全身邊。
    劉萬全已經將他那隻鳥銃填裝好了火藥，背在身後，等著張侗來將他扶起。
    “張老四啊，你這尿撒得夠久的……哎喲，這老林子啊，還真不是人待的地方，這樹下坐得我屁股老癢了。”
    起身時，劉萬全抓了抓他的屁股。
    張侗則在意劉萬全那條受傷的右腿，問道：“劉大哥，你確定要跟我一起往西南方向走？”
    “不然呢？”
    劉萬全往前顛簸著走了兩步，回頭道：“你總不能把我扔在這山上吧？”
    “那肯定不能啊。”
    張侗走上前，扶著劉萬全，步履維艱地往前走著。
    隻是茫茫大山中，要扶著一個傷患，去追三哥，這可真夠嗆啊。
    張侗隻能把希望寄托在小赤狐身上了。
    “張老四，是我拖累你了。”
    “別這麽說，是我和三哥拖累你了……你慢點，這有塊石頭……”
    就這樣，張侗扶著劉萬全，一路往西南方向的林子鑽。
    劉萬全走個幾百米，就得停下來休息。
    張侗則趁機，在附近搜索小赤狐留下的記號，確定無誤後，便安心帶著劉萬全繼續前進。
    但途中，劉萬全多次回頭，眼中閃過一抹疑惑之色。
    他總覺得，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後麵跟著。
    可每次轉頭，隻看到茫茫密林隱藏在夜色下，月光將樹木的影子照得影影綽綽，除了一陣陣山風吹來，便再無其他動靜。
    天快亮的時候。
    張侗和劉萬全忽然看到，前麵的山坡上，有一道人影閃過。
    可一眨眼，那人影就消失不見了。
    “張老四，那是不是你三哥？”
    “看著有點像。”
    張侗也不敢肯定，那人影在坡上就冒了個頭，來不及細看，但那輪廓和背影，確實和三哥有幾分像。
    “劉大哥，你再堅持一下，咱們走到坡上再……咦，劉大哥，你屁股很癢嗎？”
    “不……不癢！”
    劉萬全趕緊將手從自己屁股上挪開，繃緊牙關搖了搖頭。
    這走了快兩個小時，劉萬全除了腿傷以外，更糟心的是，他隱約感覺屁股上粘了什麽，突然癢癢起來。
    一路上，他時不時要撓幾下。
    張侗想繞到劉萬全屁股後麵查看，劉萬全覺得難為情，催促道：“趕緊走，趕緊走！”
    天亮以後。
    晨曦的光芒灑在山林間，讓死寂了一夜的林子，重新有了生機。
    張侗和劉萬全又走了一個多小時，隱約聽到前方傳來了嘩啦啦的水流聲。
    繞出林子，赫然看到前方有個瀑布。
    瀑布下，有個人正蹲在溪水邊，埋頭喝水。
    張侗仔細一看，正是自己的三哥張衛星！
    “三哥！”
    張侗趕緊大喊一聲。
    未曾想。
    聽到動靜的張衛星，抬頭看到是張侗和劉萬全後，竟然著急忙慌地站起來就跑。
    但任憑張侗和劉萬全如何呼喊，張衛星頭也不回蹚過溪流，跑進了對岸的密林中。
    張侗和劉萬全見狀，雖有疑惑，但顧不得多想，追到瀑布前。
    隻可惜兩人正要淌過溪流時，劉萬全摔了一跤，張侗不得已停下，將劉萬全從溪水中拽了起來。
    而這一耽擱，張衛星已經跑得沒影了。
    劉萬全頓時一臉懊惱道：“張老四，我對不起你，我這腿……你趕緊去追你三哥！”
    “算了，也不急於一時。”
    張侗先將劉萬全扶到岸邊坐下。
    其實看到張衛星沒事，張侗已經放心大半。
    他知道，隻要有小赤狐在，追上自己三哥也是早晚的事。
    “劉大哥，咱們先休息一下，吃點東西。”
    張侗掏出了自己帶上山的細麵饅頭。
    “先不忙吃，張老四……我覺得不對勁，你幫我看看，我屁股上粘的是什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