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王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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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馬清不由心中感歎。自己在賤士卒的圈子裏混一輩子都無法出頭,這才見了祖逖兩麵,突然感覺眼界赫然開朗。看來圈子的重要性,古今一樣。
“你吃完了,那我回了。”祖蘭轉身走到門口,突然又轉回身來朝馬清吐了吐舌頭,“食盒還沒收拾呢。”
馬清忙幫她把碗筷放進食盒:“蘭兒,謝謝你。”
祖蘭臉一紅,斜睨馬清一眼:“謝啥?”嘴角卻掛著笑。她提著食盒,閃著小姑娘的腰身走了出去。
馬清繼續從書架上拿下那卷《天時論》翻看,“唯民永恒…”
“馬君。”阿七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阿七,請進吧。”馬清道。
“不進來了,家主叫你過去。”
“叫我?”
“嗯。”
馬清又將書卷放回原位,然後轉身走出門來。阿七還是那身勁裝,隻是腰上沒有了刀。他麵帶微笑,微微彎腰,伸手朝馬清做了“請”的手勢。
馬清並沒有立刻挪步,他將手舉到臉頰的地方,攤開手掌朝阿七輕輕擺動一下:“阿七,你我兄弟不用如此客氣。”
阿七黝黑臉上的微笑變得有些僵硬,低聲道:“能進這間大堂和家主談事的,不是有品級的官員,就是高門大戶,阿七怎麽敢和馬君稱兄道弟。”
“我啥都不是,我是西明門一個士卒。”馬清拍了拍自己的皮甲,伸手拍了拍阿七的肩膀,“你可不義氣,昨天還說要和我成為兄弟,今天就變了。”
阿七臉上還是帶著微笑,隻是顴骨上的肌肉有些顫抖。
馬清拉過他的手握了握,再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阿七也回了一個請的手勢,在前麵引路。來到正堂門外,阿七推開門,馬清進去後,阿七又在後麵將門關上。
屋內,之前祖徽的坐席上坐著一人,看起來二十五六歲年紀,寬闊的臉,濃濃的眉毛,頭戴二梁冠,身著絳紗袍,內著皂緣白紗中衣,腰間掛著一條黑色綬帶,手上把玩著一片木質手板。
毋庸置疑,此人就是王導了。
“阿清,快進來。”祖逖喊了一聲,然後指著馬清對王導道,“這就是馬清,馬船嶽。”
王導將手板放在大腿上。他直起身子,一雙濃眉朝著馬清上下滑動。
“阿清,這位是王導王茂弘,東海王殿下的參軍。”
馬清朝王導拱手道:“小人馬清,見過王大人。”
王導也朝馬清拱手道:“客氣客氣。”他伸出右手食指指著馬清的臉,就像指著模特一樣。他一邊指一邊對祖逖道,“士稚兄你看,麵如冠玉,目若朗星。”那手指就像一陽指一樣又朝著馬清的身體劃拉。
“看,虎體猿臂,彪腹狼腰。”他收起手指,對坐在他對麵的祖約道,“真氣質非凡啊。”又轉過身子朝著祖逖,“沒想到,今日得見馬超了。”
祖逖抬頭朝王導笑道:“我也這麽看。”他伸手在王導和他之間來回比劃著,“看來你我也是英雄所見略同啊。”
兩人哈哈大笑起來。祖約也跟著笑了起來。
馬清有些局促。
三人笑過一陣後,王導收斂了一點笑容。他伸手指著祖約下首的坐席,其實就是祖約之前坐過的地方,用主人一樣的語氣道:“船嶽,請坐。”
“謝大人。”
馬清來到祖約下首坐了下來。他剛坐穩,王導就問:“你的曲將,他姓什名誰?”
“王大人,他叫廣濟。”
王導咬著下嘴唇點了點頭,身子又朝馬清微微前傾:“屯長呢?”
“申翼。”
王導皺著眉,慢慢拿起手板。他摸著手板上被小削刀刮得凹凸不平的地方,好像很喜歡這樣的手感似的。他一邊摸著一邊低聲道:“廣濟,是東海王府上的衣食客。申翼,是東海王府上的給使,兩人一年前就離開了王府。”他抬頭看向祖逖,“隻是沒想到在軍中出現。”
“哦。”祖逖的眉毛蹙得像小山一樣,“那,這京城宿衛軍中,不知有多少是東海王的人了?”
“不奇怪。”王導眨了眨眼睛,“除了殿中宿衛那點人馬,長沙王的人馬連一萬都不到。他又不能用原來齊王的人,不用京城王公的奴婢,衣食客還能用誰?隻是…”王導旋轉著手板,“隻是我身為東海王的參軍,對他身邊有哪些人在軍中擔任什麽職務也一無所知。”
馬清不由在心中感歎,東海王的人都滲透到了軍隊的屯長一級,可見他的爪牙分布之廣,相比之下,長沙王雖然有雄才,卻還是輸在了年輕。
“唉,再晚幾日,鹿死誰手為未可知。”祖逖歎道。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士稚兄,一切自有定數。”王導伸出一隻手指指著天上,“好了,我該回去複命了。”他側著身子,將手板插回腰間,站起了身子。
“茂弘,這一趟辛苦你了。”祖逖也站起了身子。
祖約也起了身。馬清跟著站了起來。
“士稚兄,可不要忘了你我的約定啊。”王導伸手在他和祖逖之間劃了劃。
“放心,回去也轉告琅琊王殿下。這段時間洛陽城亂,讓他盡量待在府上不要出門,不要隨意出頭。”
“我知道。”王導說著就到了大堂門口。祖逖,祖約隨後跟著,馬清也跟著送到門口。
王導伸手斜朝著地麵一擺,對三人道,“士稚兄,士少兄,船嶽,留步。”
祖約拱手道:“茂弘,路上走好。”
馬清也拱手道:“王大人,後會有期。”
祖逖手搭在王導肩上,湊在王導耳邊耳語幾句,兩人出了大門往府門外走去。
祖逖回到大堂,各人已經按之前的順序坐得整整齊齊了。
祖逖進門後親自返身將門關上,又三步並作兩步跨上床榻,一撩大袍坐在榻上。他的動作輕盈靈巧,幾乎沒有一點聲音,隻是帶起了一股風,將身邊油燈蠟燭都吹得忽閃忽閃的。
祖徽將身子朝祖逖傾斜過去,眼神中滿是等著揭開謎底的期待。
祖逖深陷的眼睛掃了一眼眾人,抬頭長呼一口氣:“清楚了,殿下被關在金墉城。”
除了祖約,所有人臉上都露出驚愕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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