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蘭撅著嘴，一雙杏眼朝阿四三人掃去。
    阿四手摸著弓的弦槽，眼睛看著弦槽，那表情就像弦槽有點小毛病一樣。阿七低頭數著腰上的箭鏃，好像箭鏃少了一根。阿十扭著身子，兩隻手在腰帶上摸，好像腰帶鬆了似的。
    “阿四哥，你回去吧。”祖蘭指著阿四點起名來。
    “小姐，你還是別去了，那兒危險。”阿四不裝了，他的手從弦槽上放了下來。
    祖蘭上前一把拉過繩子，對阿四道，“阿四哥，你快上去。”
    馬清的心很忐忑。
    門闕上的燈光從牆上灑下，雖然昏暗，卻也像一道亮幕。讓五個人在亮幕前特別顯眼。
    祖蘭腰上的箭有響箭，有尖頭箭也有平頭箭，看來是特意準備的。這個姑娘是鐵了心要去。馬清看了看頭頂的光線，感覺特別明亮。他不敢在這裏多待。他對阿四道：“阿四，你在上麵也好，一旦遇到事，阿大也能有個商量的。”
    “馬君，其他人都好說，小姐可不能去啊。”
    馬清來到阿四身邊低聲道：“你要是能阻止她去，日後我請你上館子喝酒，地方隨你挑，酒肉管夠。”
    “這…”阿四看了看七八步外的祖蘭。
    祖蘭伸手將繩子朝他遞了遞，示意他上去。
    阿四抬頭看了看十幾丈高的門闕，對馬清道：“你這頓酒，我可喝不了。”
    “那就別浪費時間了。”馬清道。
    阿四的眼睛又掃了一眼阿七和阿十道：“為什麽要讓我回？”
    “這都看不出來？你小姐認為這幾個人中隻有你行。”
    阿四撇嘴露出一絲笑意，又收住嘴道，“那你們小心。”
    “嗯。”
    阿四來到阿七身邊：“阿七，要保護好小姐。”
    阿七拍了拍阿四的肩膀：“放心吧。”
    “阿十，你總說沒有參加過真正的行動，這次你可要打起精神來。”
    “嗯。”阿十點著頭。
    “小姐，你可別太任性，聽馬君的。”
    “會的。”祖蘭將繩子遞給阿四。
    阿四接過了繩子。
    馬清拍了拍阿四的肩膀：“保重，我們走了。”邁開步子朝右邊的小徑跑了起來。
    門闕左右兩邊約一百步處，各有一座一丈高的假山。
    馬清貓腰沿著水塘邊的小路朝一百步外的一個假山後跑去。
    假山擋住了門闕上的燈光。四個人來到假山後就陷入了黑暗中，眼前是真正的伸手不見五指，誰也看不見誰，隻是鼻子感覺著水塘發出的濃濃惡臭。
    黑暗讓馬清的心安穩下來。他顧不得惡臭，蹲在地上低聲道：“我在這兒，來，都圍上來。”他喊，“阿蘭。”
    “在。”阿蘭捏著鼻子的聲音在馬清身後三四步外響起。
    “靠近我。”馬清道，又喊，“阿七。”
    “這兒。”阿七的聲音在馬清左前方四五步響起。
    “阿十也過來。”
    “這兒。”阿十的聲音在馬清正前方七八步響起。
    “我在這兒。來到我身邊就說一聲。”馬清不住低聲說話，給三人指示目標。
    “師父，我來了。”馬清感覺右手臂被祖蘭抓住了，他伸出左手拍了拍祖蘭的手，那是一隻纖細光滑的手。
    “馬君，我在這兒。”阿七在馬清左邊。阿十的聲音也在馬清正麵響起。
    “都在了。”馬清道，“聽我說。我們分兩組，阿蘭和我一組，阿七和阿十一組。我和阿蘭在前。阿七，阿十你們在我們後麵二十步。任何一組遭到圍攻，另一組能救則救，不能就趕快撤離。記住，我們的目地是找到天子，不讓天子被挾持跑了。除此之外，發生的任何事和我們無關，決不能隨隨便便暴露自己，清楚了？”
    “明白。”阿七清朗的聲音。
    “知道了。”阿十低沉的聲音。
    “清楚了。”祖蘭捏著鼻子甕聲甕氣的聲音。她的另一隻手抓著馬清的手臂。馬清的右臉能感到她口中吐出的如蘭熱氣。
    “祖大人和長沙王的人馬有六百人，一旦進來就會發生交戰。我們聽見交戰聲就放響箭。清楚了？”馬清又問。
    三人又答清楚了。
    “最後一點。如果我們的人馬還沒有到，天子就被挾持著逃跑，我們一定要攔阻。記住，我們攔阻的是天子。我們隻要天子，其他人，就算是皇後都不要。”馬清道。
    又是三聲肯定的答複。
    馬清站起身來：“你們看皇宮那邊。”
    一陣衣服摩擦的聲音，弓和刀鞘相碰的輕微響聲後，三人都站起了身子。
    “那裏有三個宮，看起來除了大小沒啥區別。我們先進第一個。那好像是最大的一個，我們要把每個房間都找一遍。如果在那個宮裏沒有找到天子，我們再查後麵東宮，之後再查西宮。明白了嗎？”
    三人齊聲說明白。
    “阿七，我和阿蘭先走，你和阿十隨後跟上。”
    “諾。”
    “阿蘭，走。”馬清拉了一把祖蘭的手臂，邁步出了假山的陰影。
    馬清貓著腰走了不到五十步，一陣細細的金屬吱呀呀聲傳進他的耳朵。他抬頭四顧。遠處宮殿燈光的背景下，前麵十步外有六個白帳篷。馬清急忙蹲下，將手往後一揮。祖蘭也在馬清身後蹲下。
    六個帳篷周圍立著矮小的兵器架，一杆插在長戟上的黃色旗幟和五組高大的秋千。秋千在寒夜的冷風中不停晃動，那吱呀呀的聲音就是秋千上金屬環扣發出的。
    馬清觀察一陣，沒有看見崗哨。他隨意朝後的祖蘭看了一眼。祖蘭在後麵兩步的距離，右腿成弓步，左腿跪地，左手撐地，右手抽刀在手。
    馬清轉過身子低聲道：“把刀收起來，輕輕的，別發出聲音。”
    “哦。”祖蘭將刀輕輕的插進刀鞘。
    “刀身會反光，容易暴露。”馬清低聲道，“刀不要隨便出鞘，一旦出鞘就要一擊必中。”馬清做了一個飛快拔刀斜上的空手勢。這是馬清向祖蘭教授的第一句。
    祖蘭也學著做了一個拔刀斜上的空手勢。
    “慢慢來，不著急。”
    “記住了，師父。”
    馬清起身貓腰朝祖蘭做了一個前進的手勢，邁開步子朝著帳篷跑過去。距離帳篷有四五步時，一頂帳篷抖動了起來。
    馬清手朝後一揮，身子又蹲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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