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好。”司馬乂大笑一聲，轉頭朝門外喊，“來人。”
    “在。”一聲粗壯聲音。背雙鋋漢子出現在門口。
    “在。”又一聲成熟而溫潤的女聲。那個梳著垂耳雙髻的三十來歲女管家出現在門口。
    “阿柳，拿玉腰牌來。”
    女管家答應一聲，消失在門口。
    “阿清。”司馬乂雙手撐在案桌上，顯得意氣風發。
    “在。”
    “特屯的事就這麽定了。你打算如何做，盡快上書給我，要人我給人，要武器我給武器，總之要快。明日一早我的委任就會到你的曲。”
    “諾。”長沙王不愧年輕，有一股雷厲風行的朝氣。
    “阿冼。”長沙王朝郜冼揮了揮手，“我得阿清，就如劉玄德得了諸葛孔明，替我和諸葛孔明喝一觴。”
    郜冼一手端起觴，依然麵無表情聲音卻粗獷洪亮：“阿清，冼敬你。”
    “不敢，殿下可比劉玄德。馬清乃鄙陋士卒，怎敢自比孔明，馬清乃殿下馬前卒矣。”
    “哈哈哈”長沙王仰天笑了起來。
    馬清端起觴一飲而盡。
    “殿下，玉腰牌帶到了。”一聲溫婉的女聲。阿柳捧著一個覆蓋著黃綢巾的紅黑木漆盤站在門口。
    “拿過來。”長沙王朝阿柳招了招手。
    阿柳端著木盤搖曳著身子來到長沙王身邊跪了下來。
    長沙王揭開黃綢巾，從裏麵拿出一塊玉牌。他提著玉牌的綢繩起身來到馬清身邊：“阿清，這塊玉牌你拿著，在我這府裏，你隨意行走。”他揮了揮手，做了一個隨便走的手勢。
    馬清雙手接過玉牌。玉牌隻有四分之一個手掌大，色澤均勻溫潤細膩，兩個線條流暢的篆文字“長沙”凹凸有致。
    馬清見過祖逖給簡雲的長沙王府木腰牌，感覺比手上的這塊玉牌大一倍，隻是不知道二者有什麽區別。
    “多謝殿下，馬清還要萬金。”馬清朝司馬乂拱手。
    “啊。”長沙王嘴巴張得能放下一個梨子。
    郜冼撇了撇嘴，他銳利的眼光中帶著鄙視。
    阿柳一雙美目朝馬清投來羨慕的目光，好像恨不得以身相許。
    長沙王眼中的驚訝片刻即逝。他咧嘴先會心地笑笑，又一臉鄭重：“阿清，你是另有所指？”
    司馬乂年紀輕輕確有才略，怪不得讓張方和成都王的數倍人馬丟盔棄甲，馬清心想。
    馬清朝司馬乂又拱了拱手：“殿下金口一開就是萬金。馬清要的萬金，正是殿下金口一諾。”
    郜冼抬手輕鬆地摸了摸他的八字胡。阿柳撅著嘴，好像被馬清騙了感情一樣。
    “一諾？你盡管說。”
    “特屯是逞殿下恢宏之誌的長袖。此長袖不可避免會拂及某些人。日久之後，特屯或將成為某些人的眼中釘，必將除之而後快；或又為某些人眼紅，勢將特屯收入囊中。馬清隻要殿下一諾，無論何時，這支特屯直屬殿下。”馬清拱著手，抬頭看著司馬乂，斬釘截鐵地說，“特屯可調，決不可編。”
    這是馬清對這支屯隊唯一的要求。他必須保證這支屯隊的獨立自主，從而保證自己對這支隊伍的絕對領導。
    司馬乂咬著嘴唇。他低頭考慮了一會兒，慢慢伸出一隻手搭在馬清的肩膀上，用堅定信任的目光看著馬清：“阿清，孤向你承諾。你的特屯，可調不可編。”
    乘坐上司馬乂府上一匹馬拉的安車回到駐地時，已經是下午的申時，馬清先逗了逗大鼻孔，玩了一漏刻就沿著斜道上了城樓。
    他清楚，此時他的身份依然是一個低賤的士卒。
    “報，馬清歸隊。”馬清上了城樓，站在十步外朝荀震大聲報告。
    馬清的聲音讓丁魚隊的所有人都從牆垛邊轉過身來；荀震隊正在演練的人也都停止了演練。
    所有人的眼光就像探照燈一樣射向馬清。
    荀震愣在當地，嘴巴一張一閉不知道說什麽。在他後麵五步遠的查丞快步上來，一抓住他的手臂。兩人快步朝馬清走來。
    查丞在距離馬清七八步外就朝馬清拱手：“阿清，阿清。”他來到馬清身邊，將掉下來遮住眼睛的皮盔往上推了推，拉著馬清的衣袖，“阿清，我要是知道…,唉，他媽的死也不當這個什長。”
    荀震尷尬地看了馬清一眼，低垂著頭。
    “查隊，你說哪裏去了，好像馬清成了大將軍一樣，你可別想太多了。”馬清道。
    “阿清，有得罪之處，你多見諒。”荀震抬眼看了馬清一眼，又低著頭低聲說。他從喉嚨裏發出的聲音完全沒有了那份雄壯。
    “查隊，荀隊，你們說的我都聽不懂。”馬清朝查丞和荀震拱手道，“查隊，你是堂堂正正的什長。荀隊，你是堂堂正正的伍長。馬清是你們的士卒。你們可不要誤會。”
    查丞轉頭看著荀震，荀震又看著查丞。
    “馬清聽二位隊長的命令。”馬清朝兩人擺動著拱手。
    “別，阿清，我馬上向萬隊辭呈，你來當什長。”查丞低聲道。
    荀震看了一眼查丞，朝馬清點著頭。好像他可以替查丞做主一樣。
    荀震伍隊的士兵們都收起了武器，在五步遠的地方圍成一個扇形看著這裏。
    方信將盾牌杵在地上，伸出一隻腳成稍息的樣子。蔣寬眯縫著眼睛，他一手拿著弓，一手上下擼著弓弦。高山一手倒提著出鞘的刀，一手叉著腰。趙俊張著嘴，手中盾牌掉在腳下他也不撿。
    城牆邊的貢玉，袁通，熊易，李如和安平有的抄著手，有的叉著手，各個的表情都好像在看天橋的把式。
    二十步遠處，矮胖的萬壯扶著腰刀正往這裏跑。查丞和荀震都背對著萬壯，他們沒有看見萬壯過來。
    “查丞，你又沒錯，為何要自貶？”馬清問。
    “阿清。”查丞的臉勉強擠出笑容，“你別玩我了，你和長沙王的關係，我當什長就是錯。”他一手拉著荀震的手臂，“我和荀震給你賠罪。”
    話音未落，查丞壯碩的身子後退一步，一隻腳往後一伸，身子向下一矮。
    馬清急忙抓住查丞的兩隻胳膊：“查隊，我是說真心話。我就是一個士卒。”他加重語氣，用真誠的眼神看著查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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