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最後一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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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汝陽時你就說要防著範陽王,在這裏你又要防劉喬,你是耍我吧。”
    路邊又出現一個什隊的斥候。
    “我現在沒心情,你要是逼我,我就讓許仙死。”馬清盯著路邊的斥候。
    “你還是不是人。”司馬勝男瞪著馬清,厲聲道。
    “撲哧”掌著大旗的貢玉笑了起來,笑得耳朵都在顫動。
    “不許笑。”司馬勝男紅著臉怒視貢玉。
    貢玉急忙閉住嘴,一口氣憋得他的臉通紅。
    “你現在快回去,我就讓許仙好好活。”馬清放軟了語氣。
    司馬勝男翻了馬清一個白眼,撅著嘴一帶馬頭,帶著春梅回到了隊伍裏。
    眼前有一道兩丈寬,近一丈深的壕溝。壕溝將整條一丈寬的官道截斷。壕溝上鋪著木板。有十來個農人扛著農具在路邊休息。
    “怎麽在這裏挖拒馬壕?”貢玉身後的萬壯從喉嚨裏吐出一句甕聲甕氣的話。
    “防汝陽城的。”馬清一帶馬韁走上了木板。
    “將軍,前麵就是十裏亭了。”那個黑臉斥候轉過身來道。
    兩裏外,一幢高一丈,寬四五丈的黃色夯土亭舍聳立在官道盡頭。南北角的兩個角樓靜靜的就像哨兵一樣屹立。
    兩個斥候將手中的三丈槊白三角旗不停晃動。
    馬清留意了一下,從看到第一個拒馬壕到此地,已經過了七個了。
    距離亭舍還有一裏時,亭舍門打開了,先出來一隊約五十名持長戟的士兵,然後是一堆身著皂色朝服的人簇擁著一個身著絳色朝服的人出來,似乎還有一個絳紗複裙的女人,一個戴角巾的女子抱著一個小孩。
    馬清調轉馬頭回到隊伍中央。
    司馬睿正和王導聊得興起。他不時轉過他消瘦的肩膀,用他那帶白毛的眼睛看著王導,又不時點著頭轉過臉來。王導的嘴巴不停地一張一合。
    “殿下,還有一裏就是十裏亭,已經有一隊人馬在亭外等候。”馬清向司馬睿報告。
    “進車吧。”司馬睿勒住了馬。
    “劉喬恭迎大王。”披著青色綬帶,頭戴二梁冠的劉喬用渾厚的聲音喊著,他雙膝跪地朝車隊行禮。他身邊的一眾官員們也跪在地上,齊聲喊:“恭迎大王。”
    戴三梁冠,著朱衣,外披絳紗袍的司馬睿被宋典扶著下了車。戴二梁冠,著絳紗袍的王導跟在司馬睿身後。馬清手扶刀柄跟在王導身後。
    特屯的士兵們全部在馬上持槊在手,槊尖朝天。宋典的府兵們也都持著長戟在各自的位置上。
    司馬睿上前扶起劉喬,柔聲說:“仲彥請起,不必多禮。”
    “謝大王。”劉喬起身。他五十多歲,一張狹窄的臉龐幾乎沒有皺紋,下巴留著五寸長的胡須,身板筆直,看起來像四十歲。
    馬清的眼睛不停四下觀望,他要盡保鏢的職責。
    亭舍大門外立著木柵欄的拒馬。亭舍圍牆之上,除了有弓弩之外,還有一個碩大的烽火台。
    “京城一別,已經有兩年了,你越長越壯實了。”司馬睿拍了拍劉喬的肩膀。
    “托殿下之福,喬雖然過了半百,但還是老當益壯。”劉喬指著戴角巾的三十來歲婦人抱著的一個小孩,“老天眷顧,讓喬這一年又添一丁。”
    “哦。”司馬睿一臉驚喜地看看劉喬,又看看那個穿絳紗複裙,頭戴三鈿花釵,看起來二十出頭的女人。
    那個女人害羞地低頭朝司馬睿行了一個禮。
    “你行啊。”司馬睿伸手點著劉喬。劉喬隻是眯縫著眼睛幸福地笑著。
    司馬睿又來到戴角巾的婦人身邊逗弄了兩下孩子,又將自己身上的玉佩摘下送給了孩子。
    劉喬咧著嘴,笑得兩個臉頰的肉都堆到了一起。他那個不知道是幾房的女人更是激動得頭上的花釵不停地抖動。
    劉喬又將他的大兒子劉挺引薦給司馬睿和王導,這是一個三十來歲很儒雅的人,他不卑不亢地對司馬睿和王導行禮。
    一陣繁瑣的禮節之後,劉喬才讓眾人各自上車上馬,往陳縣進發。
    隊伍前麵是劉喬的兩百騎兵,之後是劉喬領著的陳縣文武,再後才是司馬睿車隊。馬清帶著屯隊在車隊兩邊護衛。
    離開亭舍又行進了兩個漏刻後,陳縣在兩裏外遙遙在望。陳縣雖是豫州刺史治所,麵積看起來卻隻比汝陽稍大一點。城池雖小,城牆卻很堅固,四門都有設甕城。和汝陽城一樣,城外也有一條引穎水而成的護城河。
    進到距離陳縣一裏的距離,可以看見城牆牆垛下都罩上了麻繩結成的網。網在陽光下形成一條像蛇一樣蜿蜒斑駁的影子。牆垛上布滿了弓弩。
    隊伍在城牆上五步一崗的士兵們警惕的注視下踩著結實的吊橋進了城。
    城裏的百姓雖然也好奇地看著這支隊伍,卻隻是靜靜地,用想吃天鵝肉的色迷迷又猥瑣的目光看著司馬勝男和春梅,
    一個衣著破爛的,臉色滿是皺紋的人靠著牆,抹了抹流到下巴的鼻涕,張著缺了兩顆門牙的嘴,臉上帶著笑。
    一個穿著光鮮的寬袍,頭發一絲不亂,一張正經圓臉上的小眼睛不停轉動。
    ……
    陳縣的百姓看起來都很理智。
    刺史府寬大的正堂上已經準備好了宴席。劉喬還請了兩個戲班子進行歌舞表演。宴席一直到夜裏亥時才結束。
    隨著宴會的曲終人散,司馬睿一行被安排在正堂後的寢殿。馬清屯隊和府兵們就住在正堂前的東西兩幢廂房裏。
    這是馬清和司馬睿一行相處的最後一夜,為保險起見。他分配了上下夜的兩班崗哨,每班由兩個什隊在正堂左右兩側站崗,一個什隊沿著府外和府內巡邏。
    他脫掉穿了一整天的笨重鎧甲,佩著腰刀守衛在正堂後的正房和正堂前。
    正堂後的正房內住著司馬睿夫婦。東廂住著王導夫婦。司馬勝男和太妃則住在司馬睿夫婦後的正房。
    那裏都由府兵警戒。
    正堂前有一個十丈見方的露天廣場。廣場的四個角栽著四棵腰粗的鬆樹,通往正堂的通道上燃著四盞魚脂油的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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