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南麵有六個穿絳色戎裝持刀的士卒。他們看守著十幾個一字排開的被反綁跪著的人。兩個持鎬的絳色戎裝士卒正從坑裏爬出來。一個膀大腰圓的壯漢手上提著一柄錘，沿著坑邊來回走動。
    馬清緊走上前幾步。他藏在一棵鬆樹後。視野變得寬闊起來。
    距離坑邊十來步的地方，還有兩個士卒正將阿青和小琴背對背地反綁。
    阿青和小琴本來就被反綁著。她們的上半身動不了一絲一毫，隻是做著蹬腿搖頭的無用功。兩人背靠背又被一根繩子結實地纏了四五圈。
    北麵一名身穿絳色紗袍，下巴上留著三寸胡子的男子坐在胡床上，手中杵著一口大刀。他的身邊站著兩個身著絳色戎服的男子，一名胖子挺著肚子舉著一支火把，背後背著雙斧。另一名是手持七尺鈹的瘦子。
    “柴明，你一個有勇無謀又自以為是的中級將領，有何資格和我談軍紀？看在你要死的份上，我讓你明白明白。”李司馬一手杵著刀，一隻手指著對麵，“軍規軍紀和法律一樣，都是約束你們這些低級士卒和庶民的。”
    李司馬抬眼環顧那十幾個穿戎服的士兵道：“這十幾個兄弟跟著李某風裏來雨裏去。李某講的是義氣，兩個要死的女人，犒勞一下他們，這個理走遍天下都說得過去。至於軍紀。”李司馬笑了兩聲，他對手下士卒問道，“你們說，李某違反過軍紀嗎？”
    “從來沒有，我們李兄最遵守軍規。”
    “全軍都知道，我們李司馬乃是最正直無私的。”
    “我們李司馬最痛恨不守軍紀軍規的人。”
    “哼哼。”對麵最東的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冷笑一聲，“你要是真的有義氣，就把兩個女人放了。還有…”
    是柴明的聲音。馬清定睛一看，果然是他。
    柴明挺直了身子大聲喊了起來，“你告訴我，為什麽不把我們交給大都督，你是奉了誰的命令要殺我們。”
    柴明的聲音大得都變了調。
    一陣輕輕的金屬撞擊聲。祖徽來到了馬清對麵的一棵榆樹下。她隱身樹後，探著頭朝外張望。
    “你這麽說老子，是對老子的侮辱。他媽的，給他兩個耳光。”
    “啪啪”那個提著錘的走上前給了柴明兩個耳光。
    “將軍。”柴明過去的第三個人轉過頭朝柴明喊。是麵餅的聲音。
    “把死的推下去。”李司馬指著西邊那堆屍體命令道。
    “諾。”兩個剛從坑上爬上來的士卒答應著。一人拉著坑西麵一具屍體的手臂往坑裏推。還有一人拖著屍體的腿滑進坑裏。
    “柴明，你他媽的想套老子的話，真是自以為是。”李司馬站起身來指著柴明，“讓你死個明白，你要殺大都督的陰謀早已暴露，還存僥幸嗎？”
    現場隻有火把燃燒的輕微“啪啪”聲。屍體被推進坑裏“呼呼”聲。
    李司馬又慢慢坐下去，他指著對麵十幾個人中最後一個：“行刑，從最後一個開始。”
    “諾。”提錘的壯漢抓住最後一個人的發髻，將他朝坑邊又拖了拖。
    一個持刀的士卒走了過來，用左手在最後那個的脖子上摸著骨縫。
    “刷”祖徽抽出了刀。
    馬清轉過頭去，用手一指坑的南邊：“那四個人，看見了嗎？對我們很重要，要救下來。”
    祖徽咬著嘴唇朝馬清點點頭。
    馬清又指了指自己再指著李司馬：“我去抓那個司馬。”
    祖徽又朝馬清點點頭：“你小心。”
    “你也小心。”
    “嗚嗚”一個人哭了起來。
    “媽，媽…”第二個喊了起來。
    “阿婦，…”第三個喊了起來。
    “你們是男人，都別哭。”一個沙啞的聲音喊。
    “阿奇，麵餅，阿泰，我害了你們。”柴明垂著頭。
    “大哥，不怪你，是我們被不知道那個狗日的賣了。”阿奇大聲道。
    “行了，你們也算死得明白了。”李司馬又朝持刀的一揮手，“快點幹，弟兄們還等著消受兩個小娘兒們呢。”
    那個持刀的士卒開始雙手握刀。
    “阿青，小琴。”祖徽抽刀在手，大喊一聲衝了出去。“嘩啦嘩啦”甲葉子的金屬聲震天響著。
    李司馬站了起來。所有人都朝祖徽看。
    “大娘子。”阿青和小琴都喊了起來。
    祖徽提刀的手斜朝著後方，邁動小碎步，身子平穩地朝阿青和小琴所在的坑道南跑去。
    馬清手扶刀柄朝李司馬跑去。
    那個充當劊子手的士卒雙手舉起大刀，身子朝後仰著，正做著朝下猛砍的最後一個動作。
    “嗖”劊子手手中大刀突然掉落。他的胸口插著一支箭羽，他後仰著的身子倒在地上。
    馬清距離李司馬隻在三丈的距離，他幾個縱身就到了。那個持鈹的瘦子一個轉身，手中那杆刃尖朝下的鈹自下向上劃了一個弧度朝馬清挺胸刺來。
    馬清一個弓步，俯下身子掂步，就像往前滑動一樣。那個持鈹的瘦子俯身倒在了地上。大灘暗紅的血從他俯臥的身下像漏水的開關一樣慢慢滲透出來。
    “嗖”那名持錘的壯漢被射中一條腿。他一下子跪了下來。
    那名僥幸留下一條命的士兵朝前伸出一條腿撐著地準備起身逃命。持錘的壯漢將手中錘一掃。那名剛從劊子手刀下救命的士兵的腦袋就像爆裂的西瓜一樣噴出紅白的液體。
    士兵屍體朝前一撲，一聲不吭地滑進了墳坑。
    另外五名持刀的士卒對跪著的十幾人亂砍起來。
    “嘩嘩”刀撕裂肉體砍在骨頭上的聲音。
    洪泰起身撞倒一名士卒。
    一個身材魁梧的健壯漢子從樹林裏衝出來。他揮刀砍倒一個士卒，又朝祖徽喊：“大娘子。”
    “阿七，快救阿青和小琴。”祖徽已經衝到了柴明麵前，她手中刀一揮。柴明身上的綁繩斷裂開來。
    馬清的刀指向了李司馬的脖子。李司馬往後一退，一把大斧朝馬清砍來。馬清朝旁一個側閃。
    胖子擋在李司馬麵前。他一手砍空，另一隻斧子朝馬清橫砍。
    斧子勢大力沉，馬清不敢用刀去碰。他彎下身子。斧子從他後腦劃過。他扔下刀，俯身上前，雙手抱住胖子的雙腿往上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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