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蒼腰後的那柄錘看起來有三尺多長，錘頭是蒺藜形，直徑有六寸，約有二十斤。他手持長槊，上木梯時噌噌噌的顯得很輕快。
    “是個好手。”洪泰壓低了聲音。
    汪蒼上了圍牆，來到馬清近前持著長槊抱拳：“馬將軍。”他身子一挺，一手將長槊往地上一杵發出“咚”的聲音，一手往背後抽出蒺藜錘，“哈哈，武器帶到。”
    馬清仔細打量他手中的槊，是一根套筒接近全長三分之一的盤鐵槊，這種槊重而結實。那隻粗糙的大手握著的錘柄直徑足足有兩寸多。
    祖徽做事還真是心細，把這家夥的武器都留了下來。馬清這麽想著就不由朝祖徽看了一眼。
    祖徽以為馬清有什麽事要她定，便朝馬清揚了揚頭，意思是由你定，別看我。
    “好。”馬清拍了拍汪蒼，“就交給你一個屯隊的長槊兵。”
    “諾。”汪蒼喊著，聲音沒有了甕聲甕氣。
    馬清又對方琦交待了他的刀盾兵，朝眾人一揮手：“走，去見見你們的兵。”說罷一提刀鞘，邁步下了圍牆。
    各人和自己的屯隊見了麵後，馬清命令刀盾兵和長槊兵的四個屯隊分守東南西北四門。四個屯隊各派一個什隊上圍牆警戒。弓箭兵擔任機動預備隊。又定下了晚上子時出營的時間和出營的隊形。
    一切安排妥當，馬清和祖徽就由柴明帶著去見柴淩素。阿青和小琴兩人背著弓箭挎著刀，緊緊跟著祖徽。
    在亭長辦公的院子東麵有一個小院子。這裏是接待路過官員的豪華大房。說是豪華大房，其實就是麵積比其他的大一些，多了一張垂紗屏風和太太小姐們用的梳妝台。
    進了院子，就見麵餅守在正堂的房間外麵。他雙腳叉開，兩隻手交叉放在突出的小腹上規規矩矩地站著。見柴明帶著馬清和祖徽進了院子，他轉身彎腰，將耳朵貼著門喊：“柴大娘子，大哥和馬兄弟來了。”然後湊在門邊點了點頭拉開了門。
    柴明來到門口伸手對馬清和祖徽道：“二位請。”
    馬清又側身伸手對祖徽道：“大娘子，你先進。”祖徽背著手跨了進去。
    屋內放著一張床榻，一張案桌，案桌上放著裝著張方首級的盒子。案桌前有一個青銅博山爐。地麵席子上放著幾個坐墊。
    柴淩素坐在梳妝台邊，眼睛紅腫，顯然又哭過。
    “素素，別傷心了。”祖徽來到柴淩素身邊，拉過一個坐墊靠著梳妝台道，“弄壞了身體不值得。”
    “我沒事。”柴淩素垂著濕潤的眼睫毛低聲說，聲音中帶著一股鼻音。她吸了吸鼻子道，“阿徽姐，謝謝。”
    “柴娘子，事情都過去了，就別再想了，多為將來打算。”馬清在柴淩素身邊坐下，用溫柔的語氣說。
    “張方死了。”柴淩素轉過身看著馬清和祖徽，“你們下一步怎麽辦？”她的眼神堅定起來。
    祖徽看了看馬清。
    “柴娘子，不是我們，”馬清伸手先指著自己和祖徽，然後又指著柴淩素，柴明和麵餅，“是我們。”
    柴淩素疑惑的眼睛看著柴明。
    “我已經和馬兄弟說了，順應皇命，投效王師。”柴明朝房外揚了揚頭，“我們今夜就突出去。”
    “怎麽突？”柴淩素看著柴明問。
    “張方的軍營已經散了。”柴明伸手指了指外麵，“祖主簿的主力出去沒有遇到一點抵抗。”
    “散了？”柴淩素咬著下嘴唇，她轉過頭看著柴明：“阿兄，你可別這麽想。”
    馬清心裏一沉，他看著柴淩素。祖徽也看著柴淩素。
    “素素，什麽意思？”柴明一臉疑惑。
    “張方麾下，所有各軍都會散，在找到我們以前，他的親兵曲不會散的。”柴淩素看著馬清。
    “怕什麽。”柴明朝柴淩素伸著脖子。
    “柴娘子。”馬清朝柴淩素靠近了一些道，“你是說師廣？”
    祖徽朝馬清挑了挑眉，眼神裏似乎在問馬清，你到底還認識多少人。
    “是，師廣和他手下的三個屯長，他們都是跟著張方從關東過來的。”柴淩素看著馬清說。
    馬清咬著嘴唇梳理了一下思路：“別擔心，我們的主力是大搖大擺出去的，師廣他們不會想到這裏還有人。”
    柴淩素閉著嘴唇，蹙著兩條黑黑的彎眉想了想，又轉過臉來對馬清道：“我們能出來，不就是因為師廣和農田離開了嗎？他們會回來。如果他們在你們…我們的主力走後才回來。”她眨了眨眼睛，一邊思考一邊說，“他們一定會過來察看。”
    “唉。”馬清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
    “怎麽？”柴明看著馬清問。
    “柴兄，讓弟兄們把營門打開，把武器藏起來，不能讓他們看到我們武器的閃光。”馬清道，“如果有人過來，讓弟兄們不要暴露，先隱蔽，一旦進來就抓起來。”
    “我馬上去。”柴明朝祖徽和柴淩素點了點頭，起身出了房間。
    “大娘子，我馬上去西門，你現在趕緊叫阿青和小琴去給汪蒼和阿七傳令，讓他們打開營門，命令士兵們都隱藏起來。”馬清對祖徽道。
    “阿青，小琴，你們進來。”祖徽伸脖子朝著門喊。
    “諾”“諾”阿青和小琴開門進來，身上刀鞘，弓囊和箭囊相碰發出沉重的響聲。
    祖徽給兩人布置了任務，兩人答應著轉身離去。
    “這麽做有用嗎？”阿青和小琴離開後，祖徽蹙著眉毛問馬清。
    “不知道，就當亡羊補牢吧。如果真像柴娘子所說，師廣要為張方報仇。”馬清看了柴淩素一眼。
    柴淩素朝馬清咬了咬嘴唇，眼神中露出肯定的目光。
    “我們被師廣發現有一半的可能。”馬清的眼睛從柴淩素臉上移到祖徽臉上，“如果我們已經被發現了，他們會打我們的埋伏。但我們不能待在這裏，我們必須出去，至於會遇到什麽，隻能聽老天爺的安排了。”
    祖徽習慣性地抄起了手。柴淩素挺直身子，隆起的胸脯一陣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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