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投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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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得,得,得”一個穿絳紗戎服的士兵牽著烏騅馬過來,知趣地等在二十步外。
兩人又談了半盞茶的時間,祖逖又朝司馬乂拱手,聲音也大了起來:“殿下請回,早日休息。逖祝殿下明日之戰旗開得勝。”
司馬乂雙手緊緊抓住祖逖的手,也大著聲音:“士稚,東邊的事就拜托了。”
祖逖咬著嘴唇使勁點了點頭。兩人的手緊緊地搖了搖。司馬乂朝牽馬的士兵招了招手。士兵牽著馬過來。
伍度忙邁著碎步朝兩人走過去,王矩,祁瑩和馬清也都跟著往前走。
伍度來到司馬乂和祖逖麵前,拱手對祖逖尖著嗓門道:“祖將軍路上小心,度,祝你馬到成功。”
祖逖將手搭在伍度的肩膀上:“伍長史,祖逖此去,殿下就要蒙你多照顧了。”聲音傷感懇切。
“祖將軍放心去吧。”伍度又彎了彎腰。
伍度說話時,祁瑩上前兩步,和王矩成了並排,正好將馬清擋在背後。馬清隻得斜上前一步和祁瑩並排。四人成了一個扇形。
“祖將軍路上小心。”王矩也拱手道。
“祖將軍此行定能成功。”祁瑩也跟著拱手。
祖逖也朝兩人拱手,他的眼睛朝兩人臉上掃了掃,咬了咬嘴唇道:“祖逖和二位共事一場,今日倉促分別,還真是舍不得。總是來日方長,榮後再敘,若往日祖逖有得罪之處,還望二位見諒。”
“祖主簿何出此言,王矩跟著你學了不少做人做事之道,日後相見我一定要和你暢飲。”王矩急忙朝祖逖鞠躬。
祁瑩也鞠躬道:“是啊,我也向祖主簿學了不少,受益無窮啊。”
祖逖抬起身子,他的眼睛看向了馬清。
馬清拱手道:“祖大人,保重。”他此話一出,突然感覺鼻子一酸,就像遊泳嗆水一樣,他不由抽了抽鼻子。
祖逖並沒有朝馬清拱手,而是伸手在馬清的肩膀上重重抓了一把,撇著嘴角笑了笑:“保重。”說著轉過身去,身子一躍就上了馬。
烏騅馬蹬著四蹄在原地打了一個圈。祖逖隨馬轉著身子朝司馬乂招了招手,又朝伍度馬清等人招了招手,一帶馬韁。馬邁著四蹄沿著營中道路跑去。
等候在五十步外,跟隨祖逖而來的十來名騎兵驅動馬匹緊跟在祖逖身後。
祖逖和他的馬隊在一串串營燈中慢慢變小,最後拐了一個彎,淹沒在一片片橙色的帳篷裏。
司馬乂慢慢轉身回到大帳,他也不落坐,就雙手撐著桌案,看著那張草圖,嘴角帶著笑意。
油燈一閃一閃,他在帳牆上的身影像跳舞一樣有節奏地動著。帳內一下子安靜下來,隻聽得帳外傳來蛐蛐兒好鬥的叫聲。
“就看明天了。”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司馬乂才喃喃的說了一句,他慢慢坐了下去,疲倦地躺在憑幾上。他睜著紅紅的眼睛對幕僚們軟軟地揮了揮手說:“真困了,都回吧。”
伍度朝司馬乂做了一個拱手:“諾。”
王矩和祁瑩也朝司馬乂拱手告別。
馬清正要朝司馬乂行拱手禮,“嘩嘩嘩”嘈雜的馬蹄聲由遠而近,聽起來有十來匹馬。
“啪啪啪”一陣從馬上跳下地的腳步聲。接著腳步聲往帳篷來了。
祁瑩一手扶刀,一隻手甩著,腳下邁著大步到了帳門前掀開帳簾。
“阿生,來這麽多人,發生了什麽事?”祁瑩急促而緊張的聲音。
帳門外傳來一陣嘰嘰咕咕低聲說話的聲音。
司馬乂從憑幾上直起身來。
王矩轉過身看著帳門外眨著眼睛。伍度站在司馬乂身邊一手叉腰看著門口。
馬清站在司馬乂的黑漆案桌邊,也將視線投向帳門。
祁瑩一手掀開帳簾走了進來,他邁著小碎步來到司馬乂案桌前拱手低聲道:“殿下,澠池城下被我們俘虜又放走的那個,名叫匡平的騎兵校尉,他隻身來到田中尉營中。田中尉的親兵屯長蘇生把他帶來了。”
郜冼睜開了眼睛。他伸手拍了拍阿洪。阿洪“呼”地直起身子,就像被充了氣的玩具人一樣。
“他來有何事?”司馬乂一手放在案桌上,伸著脖子問。
“隻說是機密要事。”祁瑩眨著眼睛,“看樣子是來投降的。”祁瑩低聲道。
司馬乂皺著眉毛沉吟片刻,指著案桌上的草圖對王矩道:“收起來。”
王矩過來將草圖折上收了起來。
司馬乂靠在憑幾上對祁瑩道,“讓他進來。”
“諾。”祁瑩轉身來到門口,他掀開帳簾朝外喊了聲:“匡校尉,請進。”
郜冼和阿洪起身來到司馬乂案桌前邊,一左一右地坐著。郜冼手把著刀鞘杵在地上。阿洪雙手放在大腿上,直著身子。
一名披半甲,頭戴皮盔,沒有帶武器的高大士兵走了進來。他絝褶褲下半部濕漉漉的,腳下皮靴全是泥。
他進了帳門就脫掉皮靴。他低著頭隻穿著足套,卻邁著穩重的步子跟隨祁瑩來到司馬乂案桌前。他朝司馬乂拱手行了個禮,用清晰的聲音道:“罪將匡平見過殿下。”
“匡平,別來無恙。”司馬乂直起身子。他已經沒有了剛才的疲乏,又恢複了神采奕奕,咧嘴朝匡平笑著。
“澠池城內蒙殿下不殺之恩。平返回的一路之上,就想著河間王窮兵黷武,為禍一方,百姓不堪其苦,殿下領天兵而來,正是解民於倒懸,平打定了投誠的主意。平回到軍中見了河間王,隻說我是隻身突圍的,他還讓我繼續擔任校尉,不過還是對我有疑心,否則就不會讓我隸屬於都尉出身的馬瞻麾下。我是一直盤算著來見殿下,今夜總算找到機會了。”
“好好,匡平,請坐。”司馬乂伸手指了指席子。
王矩忙轉身,從牆邊一堆坐墊中拿出一隻。他不經意地將墊子放到郜冼和阿洪兩人的前方,卻正放在郜冼能揮刀一擊的距離。他伸手對匡平道:“匡將軍,請坐。”
“謝了。”匡平又拱了拱手,然後坐在了墊子上。這時他才抬起那張大臉盤的國字臉來,那是一張疲憊的臉。那雙單眼皮的小眼睛卻很鎮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