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苗人聽到沈白的話，對視一眼，眼神裏都流露出遲疑和猶豫。
    沈白見狀，冷笑一聲：“苗婆不是一直對我有防備之心嗎？”
    他目光冰冷地掃過兩人，“怎麽，連一個表忠心的機會都不給我？”
    那苗人陰惻惻地盯著沈白看了半晌，終於將彎刀遞了過去：“你最好別耍花樣！”
    沈白接過刀，刀身在陽光下泛著森冷的寒光。
    他一步一步朝我走來，腳步聲踩在枯枝爛葉上格外清晰。
    我的心跳隨著他的腳步越來越快，幾乎要跳出胸腔。
    “臨死之前，你就沒有什麽想說的嗎？”沈白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語氣不冷不熱。
    我狠狠擦去嘴角的鮮血，冷笑一聲：“你要我說什麽？”
    “你不恨我嗎？”他的眼神深不見底。
    我既不點頭也不搖頭，慘然一笑：“你救過我的命，我現在還你。”
    想到以前倆人死裏逃生的經曆，我的心疼了一下，強硬地說，“從今以後，恩斷義絕，兩不相欠。”
    沈白突然輕笑出聲，笑聲裏透著說不出的苦澀：“恩斷義絕，兩不相欠！”
    笑完，他的眼神驟然淩厲，揚起手中寒光閃閃的刀。
    我下意識閉上眼睛，渾身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嗤——嗤——”
    兩聲利刃劃破血肉的聲音響起。
    我緊閉著眼睛，等待著劇痛降臨。
    然而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
    我緩緩睜開眼，卻看到那兩個苗人瞪大眼睛，雙手死死捂住鮮血噴濺的脖子，張大嘴無聲地倒在地上抽搐，很快就沒了動靜。
    沈白的刀上，鮮血正一滴一滴地墜落在地。
    “你……”我瞠目結舌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沈白麵無表情地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瓷瓶丟給我，他的聲音依舊冷淡：“傷口有蠱毒，這是解藥，撒在傷口上能解。”
    說完，他轉身離開，帶血的刀尖在地上留下一道血痕。
    “為什麽？”我紅著眼眶，聲音顫抖地喊住他，“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沈白的腳步微微一頓，但終究什麽也沒說，頭也不回地走遠了。
    他的背影在夕陽下拉得很長，漸漸消失在蜿蜒的山路盡頭。
    我望著他離去的方向，心中百感交集。
    但現在不是多想的時候，我趕緊打開藥瓶，將藥粉撒在自己和阿青的傷口上。
    藥粉觸到傷口的瞬間，一股清涼感傳來，原本泛青的傷口漸漸恢複了正常的顏色。
    “阿青，堅持住！”我扶起奄奄一息的阿青，艱難地向前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遠處傳來發動機的轟鳴聲。
    一輛裝滿水果的農用車正朝我們駛來。
    我連忙揮手攔車，司機是個皮膚黝黑的中年漢子，看到渾身是血的我們嚇了一跳。
    “我們遇到了山匪……”我編了個謊話，“能送我們去醫院嗎？”
    司機猶豫了一下，看到阿青身上穿著當地服飾，終於點頭答應。
    他幫忙把阿青抬上車廂，又遞給我一條毛巾擦血。
    “這偏遠地方確實不太平……”司機一邊開車一邊歎氣，“上個月也有幾個遊客被搶……”
    我心不在焉地應著，全部注意力都在阿青身上。
    她的呼吸越來越微弱，額頭燙得嚇人。
    終於到了城裏醫院，醫生們看到阿青的傷勢，立刻展開了急救。
    經過消毒、縫合和包紮，阿青被送進了病房。
    直到好幾個時辰，她才悠悠轉醒。
    “婆婆……婆婆她……”阿青虛弱地抓住我的手，眼淚順著臉頰滑落。
    我輕聲安慰她：“別急，慢慢說。”
    從阿青斷斷續續的講述中，我得知在我進入鬼哭林後，米陽和苗婆一直沒有離開蛇村。
    他們想方設法威逼利誘，希望蛇婆能讓他們進入擺夷寨。
    蛇婆堅決不從，他們就殘忍地殺害了蛇村的無辜村民……
    “蛇神大人的殘魂……已經護不住村子了……”阿青泣不成聲，“婆婆拚死拖住他們……我才能逃出來！”
    我聽得怒火中燒，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但現在我們自身難保，隻能暫時忍耐。
    阿青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我決定出去買些吃的。
    醫院位於城郊，周圍冷冷清清。
    回來的路上，我沿著昏暗的街道走著，起初還能看到三三兩兩的行人，但詭異的是，走著走著，街上突然一個人都沒有了。
    更奇怪的是，明明醫院就在不遠處，我卻怎麽也走不到。
    天色不知何時變得異常昏暗，仿佛有一層黑霧籠罩著四周。
    “這地方有問題。”章萍的聲音突然在我腦海中響起。
    話音剛落，一陣細碎的鈴鐺聲從遠處傳來。
    我猛地回頭，隻見一個戴著口罩的女子正從不遠處緩緩走來。
    她手腕上的銀鈴隨著步伐輕輕晃動，發出清脆卻詭異的聲響……
    我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識後退一步。
    那女子停下腳步，抬起頭，口罩上方露出一雙冰冷的眼睛，直直地望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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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你！”
    我看到這戴口罩的女人瞬間，一下就瞪大眼睛，震驚開口道。
    這口罩女子我見過。
    當初來巴山的時候，她就跟蹤過我，隻不過被我甩開了。
    但我沒想到，她居然一直陰魂不散的跟著我，而且還來到了這裏。
    “姓江的人呢？”她聲音清脆悅耳，卻帶著刺骨的寒意。
    我的身影一僵，這女子竟是衝著江輕塵來的，而且，她居然知道江輕塵的名字？
    “你是誰？”
    我強作鎮定，裂魂鞭已經蓄勢待發，心中卻掀起驚濤駭浪。
    這是這麽久以來，第一個直接道出江輕塵姓氏的人。
    她難道跟江輕塵認識？
    還是說，她跟江輕塵有什麽關係？
    我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江輕塵隻是忘記了以前的記憶。
    但並不代表，他從活著的時候，就一直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他有自己的家人，朋友，甚至是……愛人。
    想到這裏，我忽然心裏顫抖了一下，心頓時莫名的揪痛起來。
    女子冷笑一聲，鈴鐺突然劇烈搖晃，發出詭異的聲響：“他果然跟你在一起。”
    “跟你有什麽關係？”我心煩意亂的對她厲聲道。
    “把他交出來。”女子語氣也格外陰冷。
    “我要是不交呢？”
    她緩緩抬起手，指尖泛起幽藍的光芒，“那你……可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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