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在下麵。”江芮快步走向中央的螺旋樓梯，“跟緊我。”
    樓妄的烏鴉死活不肯飛進去，在塔外焦躁地盤旋。
    他猶豫片刻，還是跟了進來，但手裏已經捏緊了趕屍鈴。
    樓梯年久失修，每走一步都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越往下，空氣越潮濕陰冷，牆壁上的抓痕也越發密集可怖。
    “這裏……關押的人究竟經曆了什麽？”我聲音發顫。
    江芮沒有回答，隻是加快了腳步。
    就在我們下到第三層時，頭頂突然傳來"砰"的巨響，塔門被撞開了！
    “他們進來了！”樓妄臉色大變。
    最下層是個圓形石室，中央果然有個黑漆漆的洞口，旁邊散落著鏽跡斑斑的鐵鏈。
    “就是這裏！”江芮剛要上前，樓妄卻一把拉住她。
    “等等！”他指著地麵，“看這些鐵鏈的走向……不是用來鎖人的，是防止裏麵的東西跑出來的！”
    我這才注意到，那些鐵鏈全部是從洞口內部延伸出來的，斷口處參差不齊，像是被巨力掙斷的。
    江芮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不可能……當年明明……”
    她的話被頭頂傳來的腳步聲打斷。
    “先進去。”樓妄一咬牙，率先順著鐵鎖而下。
    我跟江芮緊隨其後，下去以後，眼睛適應黑暗我倒吸一口涼氣……
    這是個巨大的地下空間，四壁刻滿血紅色的符文。
    “別看牆上的符文！”江芮突然喝道，“會攝魂！”
    我趕緊低頭，卻還是瞥見那些符文似乎在蠕動，像無數細小的蟲子在爬行。
    耳邊響起竊竊私語聲，分不清是真實還是幻覺。
    越走，空氣越潮濕陰冷，好幾次我差點滑倒。
    樓妄走在最後，手中的趕屍鈴不斷發出微弱的青光，似乎在抵抗著什麽。
    密道裏彌漫著腐朽的氣息，混合著某種說不清的腥臭味。
    牆壁上嵌著鏽跡斑斑的鐵柵欄，每一扇柵欄後都是一間狹小的牢房。
    借著樓妄趕屍鈴發出的微弱青光，我看到牢房裏散落著森森白骨，有些還保持著臨死前的姿勢，蜷縮在角落，或是拚命向外爬行的模樣。
    “這邊。”江芮的聲音在前方響起，她熟練地拐進右側岔道。
    我注意到她的步伐越來越快，有種急於逃離這個地方。
    青苔覆蓋的石階濕滑異常，我不得不扶著牆壁前行。
    指尖觸到的石壁冰冷刺骨，上麵布滿了凹凸不平的刻痕。
    借著微光細看，那些都是指甲抓撓留下的痕跡，有些甚至帶著幹涸的血跡。
    “這些人……到底被關了多久？”我喃喃自語，喉嚨發緊。
    樓妄在我身後低聲道：“至少幾十年。有些可能是活活餓死的。”
    正說著，前方的江芮突然停下腳步，抬手示意我們安靜。
    空氣中飄來一股腐肉般的惡臭，緊接著是一陣"咯咯"的怪響，像是骨頭摩擦的聲音。
    “退後。”江芮用氣音說道，手已經摸向腰間的短刀。
    但為時已晚。一個黑影從拐角處猛地撲來！
    借著青光，我看清那是一個完全鬼化的怪物。
    它的眼睛已經退化成了兩個黑洞，但鼻子異常腫大，正瘋狂抽動著嗅聞我們的氣息。
    它的手指細長得不像人類，指甲烏黑鋒利，像十把小小的彎刀。
    “閉氣！”樓妄低喝一聲，手中的趕屍鈴劇烈搖晃起來。
    我和江芮立刻屏住呼吸。
    那怪物頓時失去目標，在原地焦躁地轉圈，腐爛的皮膚隨著動作一塊塊脫落。
    它突然仰起頭，用那對黑洞洞的"眼睛"對著我們所在的方向，喉嚨裏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
    可偏偏這個時候，我的腳退後間不小心碰到了一塊碎石。
    聲音雖小，但在寂靜的密道中格外清晰。怪物的頭猛地轉向我，張大嘴巴露出一口尖牙。
    “叮鈴鈴！”樓妄的趕屍鈴突然爆發出刺耳的聲響，青光暴漲。
    怪物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震得後退幾步，但很快又撲了上來！
    江芮的短刀劃過一道寒光，精準地刺入怪物胸口，卻如同紮進爛泥一般，沒有造成任何傷害。
    樓妄從懷中掏出一把朱砂，撒向怪物麵門。
    怪物發出痛苦的嘶吼，暫時被逼退，但顯然沒有受到致命傷害。
    “沒用！”江芮咬牙道，“它已經完全鬼化了！”
    怪物再次撲來，這次它的目標是我！
    那雙利爪直取我的咽喉，我甚至能聞到它口中噴出的腐臭氣息。
    我本能的想要甩出鞭子，但忽然一聲悶響炸開。
    “砰！”
    一道紅光從我胸前散發，怪物被狠狠擊飛，撞在石壁上。
    我的玉佩燙得驚人，散發出妖異的紅芒。一個熟悉的身影在紅光中顯現，戴著神隻麵具的江輕塵！
    他修長的手指輕輕一揮，那怪物就像被無形的利刃劈開，化作一團黑霧消散了。
    樓妄已經見過江輕塵，現身以後雖然有些驚訝，但很快平緩下來。
    而江芮在看到後，頓時身體止不住發抖。
    “輕塵……”江芮突然失聲叫道，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
    她的眼睛瞪得極大，嘴唇不停地哆嗦著，像是見到了不可思議的景象。
    她的手不自覺地向前伸去，似乎想要觸碰江輕塵，卻又不敢真的碰到。
    江輕塵轉頭看向她，麵具下的眼神冷漠而陌生。
    這個反應讓江芮如遭雷擊，整個人僵在原地。
    “你……不記得我了嗎？”江芮的聲音裏帶著難以置信的痛苦。
    江輕塵微微搖頭，然後轉向我：“你沒事吧？”
    我趕緊搖頭，同時緊張地看向四周：“你快回去！這裏離你的屍身太近了，會被牽引的！”
    江輕塵點點頭，身形漸漸變淡。
    在完全消失前，他最後看了江芮一眼，那眼神依然毫無波瀾，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紅光消散，密道重歸黑暗。
    隻有樓妄的趕屍鈴還發著微弱的青光，照亮江芮慘白的臉。
    她的表情像是被人狠狠捅了一刀，卻還要強裝鎮定。
    “走吧。”最終她隻吐出這兩個字，聲音幹澀得像是砂紙摩擦。
    接下來的路程異常沉默。
    江芮走在最前麵，背影僵硬得像塊石頭。
    樓妄時不時瞥她一眼，眼中閃爍著懷疑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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