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陰玉？"女子腐爛的麵容突然凝固。
    她歪著脖子，頸椎發出"哢哢"的聲響，像是多年未上油的木偶關節在轉動。
    我喉頭發緊，指甲不自覺地掐進掌心尚未愈合的傷。
    “嗯。”我強迫自己點頭，聲音幹澀得像是砂紙摩擦。
    “這東西雖然能養陰魂……”她突然咧嘴一笑，“但對現在的我來說，已經沒什麽用了。”
    江輕塵的衣袖擦過我的後背，那股熟悉的氣息讓我稍稍鎮定。
    我能感覺到他隨時準備出手。
    “你想要，給你便是。”
    我差點控製不住顫抖的雙手，心髒在胸腔裏瘋狂跳動。
    這麽容易？
    我強壓下狂喜，卻故作鎮定。
    “謝謝。”我低頭行禮，又趕緊說：“天色不早了，我們就不打擾了。”
    “等等。”她轉過頭，冷聲阻止我。
    我抬頭對上她黑洞洞的眼眶，那裏仿佛有無數蛆蟲在蠕動。
    “你我都是苦命人，能在這個地方相遇也是緣分。”她笑著說，“陪我吃頓飯再走吧？”
    我胃部猛地痙攣，冷汗瞬間浸透裏衣。
    屍妖能吃什麽？
    人肉？腐屍？
    眼角瞥見岩壁上懸掛的屍塊，那些風幹的肢體正在輕微晃動，像是無聲的警告。
    喉嚨有些發緊，我止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
    “不、不必了……”我後退半步，聲音細如蚊蚋，“我朋友還在外麵等著！”
    “不給麵子？”她的聲音驟然拔高，整個洞窟的溫度瞬間下降，岩壁上的燭火變成了慘綠色。
    “我好心好意請你，是因為我喜歡你。”她每說一個字，聲音就冷一分：“你怎麽這麽無趣？”
    好在江輕塵也在，才讓我不那麽恐懼。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結結巴巴地解釋，舌頭像是打了結。
    她頓時就笑了，腐爛的麵容扭曲成一個詭異的弧度，眼窩裏的蛆蟲簌簌掉落。
    “那就是答應了。”她轉身飄向岩壁，血衣下擺拖出一道黏稠的血痕。
    我咽下恐懼，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好……好啊……”
    “這才對嘛！”她瞬間陰轉晴，聲音甜得發膩。
    隻見她從血衣裏掏出一把暗紅色的香，那些香長短不一，香灰裏混著可疑的黑色顆粒，像是碾碎的骨渣。
    她將香插在岩縫裏，枯指一搓就燃起幽綠色的火苗。
    香頭亮起的瞬間，整個洞窟似乎響起此起彼伏的嗚咽聲。
    岩壁上的燭火劇烈搖晃，投下扭曲變形的影子。
    “來，趁熱吃。”她陶醉地深吸一口，香火竟順著她的鼻腔鑽入體內。
    腐爛的腹腔立刻發出"咕嚕"聲，皮膚下有無數細小的東西在蠕動，像是成群的蛆蟲在皮下爬行。
    我盯著遞到眼前的香，那香灰裏分明夾雜著碎骨渣和幾縷黑發。
    嗆人的腐臭味直衝腦門，像是打開了千年古墓的棺槨。
    我忍不住咳嗽起來，眼淚模糊了視線。
    香火觸及指尖的刹那，刺骨的寒意順著血管竄遍全身，仿佛有無數冰針在骨髓裏遊走。
    我假裝被嗆到，劇烈咳嗽著彎腰，趁機將大半香灰抖落在鞋底的凹槽裏。
    “咳咳……太嗆了！”我佯裝痛苦地揉著眼睛，實則將剩餘的香灰都蹭在了地上。
    女子卻咯咯笑起來，腐爛的聲帶發出破風箱般的聲響：“剛開始都這樣……”
    她親昵地拍我的背，每一掌都讓我脊椎發寒，“多來幾次就習慣了。”
    終於熬過這場恐怖的"宴席"，我迫不及待地說：“時候不早了，我們就不打擾了。”
    “你可以拿東西走。”她突然截住話頭，枯指直指江輕塵，“但他得留下。”
    我渾身血液瞬間凍結，像是被扔進了冰窖。
    她黑洞洞的眼眶"盯"著江輕塵，“天底下的男人都該千刀萬剮……”
    “他是好人！”我急忙擋在江輕塵麵前，聲音因急切而尖銳，“如果沒有他，我早就死在外麵了！你讓我們離開吧。”
    “我發過誓！”她厲嘯一聲，長發如毒蛇般狂舞，發梢滴落著腐臭的黏液。
    整個洞窟開始震顫，岩壁上的碎石簌簌落下。“世上的男人，我見一個殺一個，碎屍萬段！”
    岩壁上的屍體隨著她的憤怒瘋狂舞動。
    這個女人的執念怨恨太深了，生前的遭遇讓她不可能安然無恙地放任江輕塵離開。
    我心裏很清楚這一點，於是我對江輕塵使了個眼色，他幾不可察地點頭。
    我們朝夕相處這麽久，早已心意相通。
    趁她愣神的刹那，我跟江輕塵朝著出口而去。
    潮濕的冷風撲麵而來，夾雜著一線生機。
    “你想做什麽？”身後響起撕心裂肺的尖嘯，聲波震得我耳膜生疼，“好啊，你們竟敢合夥騙我！”
    陰風驟起，無數長發如鐵索般纏來，發絲上還掛著腐爛的皮肉。
    我反手甩出裂魂鞭，金芒閃過之處，黑發寸寸斷裂，斷發處滲出黑血，發出嬰兒啼哭般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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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是被那些畜牲關進來的？”她怨氣大作。
    我一邊後退一邊解釋：“我對你沒有惡意！我來這裏就是為了拿陰玉，救我朋友！”
    “你們都得死。”她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平靜，那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江輕塵突然將我推到身後，黑袍無風自動。
    他掌心湧出濃稠如墨的黑氣，在虛空中凝結成劍。
    劍身纏繞黑氣，所過之處，襲來的長發皆化為飛灰，空氣中彌漫著皮肉燒焦的惡臭。
    鞭影與劍光交織成密不透風的網。
    女子每次撲來都被金光灼傷，腐爛的皮肉冒出陣陣青煙。
    她發出野獸般的嚎叫，洞頂的碎石如雨落下。
    江輕塵突然掐訣念咒，低沉的聲音在洞窟中回蕩。
    黑劍分化出無數劍影，如暴雨般射向女子，將她釘在岩壁上。
    黑血噴湧而出，在石壁上腐蝕出一個個冒著白煙的孔洞。
    “啊——！”她瘋狂掙紮，被劍釘住的地方發出皮肉燒灼的"滋滋"聲。
    江輕塵舉劍欲斬，我急忙攔住：“別！她也是受害者。”
    劍尖在距她咽喉寸許處停住。
    我喘著氣勸道：“放下執念吧，這樣隻會萬劫不複……”
    “你懂什麽！”她嘶吼時，黑洞洞的眼眶裏湧出汩汩黑血，“他們沒有把你吊在樹上抽打，沒有用燒紅的鐵鉗燙你的皮肉！”
    她的聲音淒厲無比，“你沒有經曆過，有什麽資格給我說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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