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透過窗縫看去，隻見院子裏擠滿了村民，有人拿著鋤頭，有人舉著火把，還有人在往屋裏扔石頭。
    一塊石頭砸破窗紙，擦著我的臉頰飛過。
    “他們知道村長死了。”嚴亮冷笑，“來討說法了。”
    我深吸一口氣，推開門走出去。
    夜風撲麵而來，帶著泥土和血腥味。
    我高聲喊道，"村長和殷道長的罪行，你們都看到了！那些被獻祭的女孩，那些被賣掉的姑娘……你們心裏應該都很清楚。”
    人群中傳來騷動，但很快被幾個壯漢壓下去。
    “放屁！”一個尖嘴猴腮的中年人吼道，“村長是為了我們好！”
    "就是！"一個老婦人尖聲附和，“那些外鄉人命賤，能當山神新娘是她們的福氣！”
    我的心一點點沉下去。
    這些人的眼中沒有愧疚，隻有恐懼，對真相敗露的恐懼。
    “你們真的相信那些鬼話？”嚴亮站到我身邊，聲音嘶啞，“你們親手把自己的女兒送進火坑！”
    人群安靜了一瞬，隨即爆發出更大的喧嘩。
    “嚴亮！你爹剛死，你就幫著外人？”
    “白眼狼！”
    “燒死他們！”
    一塊石頭飛來，差點砸在嚴亮身上。
    但他紋絲不動，隻是冷冷地看著這些人。
    我突然明白了什麽，苦笑一聲：“原來如此……”
    嚴亮看向我：“什麽？”
    “壞的不隻是村長和殷道長。”我環視著這些熟悉又陌生的麵孔，“是這個村的根已經爛了。”
    這些村民，他們當然知道賣女兒是錯的，知道送老人去自死窯是大逆不道。
    但在村長和殷道長長年累月的洗腦下，在那些蠅頭小利的誘惑下，他們選擇了沉默，選擇了妥協。
    而現在，他們害怕了。
    害怕事情敗露，害怕外麵的世界知道這裏的罪惡。
    所以他們要消滅證據，要殺死知情人。
    “跟他們廢話什麽！”一個年輕人突然衝出來，手中火把高高舉起，“燒了這屋子！”
    “對！燒死他們！”
    “不能讓他們活著出去！”
    火把如雨點般扔向屋子，很快引燃了茅草屋頂。
    濃煙滾滾，熱浪撲麵而來。
    劉秀麗突然笑了，笑聲中帶著瘋狂：“好啊，燒吧！燒死我這個老不死的！反正我女兒已經不在了……”
    嚴亮護在劉秀麗身前，眼神堅定：“從後門走。”
    濃煙滾滾，火舌已經舔舐到了房梁。
    木梁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火星如雨點般墜落。
    “快走！”嚴亮著急的催促，一隻手攙扶著神誌不清的劉秀麗。
    我們剛衝到後門，就聽見外麵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和叫罵聲。
    “後門也有人守著！”我心頭一緊，下意識摸向腰間的裂魂鞭。
    就在這時，後門的木栓突然"哢嗒"一聲輕響，被人從外麵打開了。
    一個熟悉的身影閃了進來。
    竟然是趙奇！
    他渾身是血，身上受了一個傷勢，但眼神依然銳利如刀。
    “跟我來！”他壓低聲音，做了個手勢。
    我們還沒來得及反應，又一個身影從趙奇身後閃出。
    居然是那個叫文靜的支教女老師！
    但此刻的她完全變了模樣。
    她一把扯下臉上的偽裝，露出原本的麵容，一張清秀的鵝蛋臉，杏眼櫻唇，隻是右臉頰上有一道猙獰的傷疤。
    “你……”我失聲叫道，眼中滿是震驚。
    “我叫李文靜，我知道你肯定心裏有疑惑，但是現在沒時間解釋！”她語速飛快，“跟我來，我知道一條小路！”
    屋外傳來木頭斷裂的巨響，前廳的房梁塌了。
    熱浪夾雜著火星撲麵而來，嗆得人睜不開眼。
    趙奇二話不說，一把背起劉秀麗：“走！”
    我們跟著李文靜鑽進了一條隱蔽的地道。
    地道狹窄潮濕，空氣中彌漫著黴味和泥土的氣息。
    “這是……”我邊跑邊問。
    “我爹當年挖的。”李文靜的聲音在地道中回蕩，“就是為了以防萬一。”
    地道蜿蜒曲折，不知跑了多久，前方終於出現一絲亮光。
    爬出地道口，我們已置身於村外的樹林中。
    遠處，村長的宅院已經完全被火海吞噬，火光映紅了半邊夜空。
    李文靜癱坐在地上，大口喘著氣。
    月光下，她臉上的傷疤格外刺眼。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忍不住問道。
    趙奇擦了擦臉上的血跡，苦笑道：“重新認識一下，我是省廳特別行動組的趙奇。"
    “警察？”我滿臉驚訝。
    他笑著點頭，看向李文靜：“這位是李文靜，李德勇的女兒，也是……這次行動的關鍵證人。”
    我死死盯著李文靜：“你是……李德勇的女兒？"
    李文靜摸了摸臉上的傷疤，眼中閃過一絲痛楚：“早些年，我爹得知我被選為"玉女"，連夜送我出村。”
    她的聲音哽咽了一下，“他讓我永遠別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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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怎麽……”
    “因為我想揭露這裏的真相，讓這裏的醜惡公之於眾。”李文靜抬起頭，眼中燃燒著仇恨的火焰，“替那些被害死的人申冤。”
    她轉向我：“我花了五年時間搜集證據，最後找到了趙警官。但這件事涉及整個村子，我們需要確鑿的證據……”
    “所以你們就……”我突然明白了什麽。
    “對，我整容改名回來當支教老師。”李文靜苦笑。
    趙奇接過話頭：“我們本來計劃再潛伏一段時間，等收集到更多證據……”
    他看了我一眼，“但你的出現和如今發生的事打亂了計劃。”
    我想起那晚趙奇的警告，恍然大悟：“所以你當時是想讓我離開？”
    趙奇點點頭：“我以為你也是被騙來的……”
    遠處傳來嘈雜的人聲，火把的光亮在樹林間閃爍。
    “他們追來了！”嚴亮警覺地站起身。
    趙奇卻搖搖頭：“不用怕。”
    接著，他從懷中掏出一個對講機，然後對著說了幾句話。
    刹那間，早已經布置的警員，將村子團團圍住。
    “所有人放下武器！”
    擴音器的聲音在夜空中回蕩。
    村民們驚慌失措，有人想逃跑，卻被全副武裝的警察按倒在地。
    我們走出樹林，眼前的場景令人震撼，數十名警察正在控製現場。
    整個村子如今卻詭異的顯得有幾分寂靜，村民們麵麵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
    有人開始小聲啜泣，有人跪倒在地，更多的人則是茫然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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