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無琰節節敗退，手中的桃花已經殘缺大半。
    “你們怎敢！”他麵目猙獰，突然咬破舌尖，一口血噴在桃花上。
    殘花瞬間綻放出刺目的紅光，整個桃花瘴開始劇烈震動。
    “他要拚命了。”江輕塵沉聲道。
    我冷笑：“狗急跳牆罷了。”
    江輕塵掃了周遭盛開粉紅花朵的桃花林，眼底竟浮現出一抹溫柔的笑意：“夫人想看一場桃花雨嗎？”
    我微怔，隨即明白他的意圖，勾唇道：“好啊。”
    江輕塵抬手一揮，鬼氣如墨，刹那間席卷整片桃林，將漫天飛花盡數定格在半空！
    “破！”
    隨著他一聲輕喝，劍氣震蕩，所有花瓣同時炸裂，化作一場粉色細雨紛紛揚揚落下。
    “不……不可能！”
    秦無琰目眥欲裂，被江輕塵的手段驚住。
    我抓住這瞬息的機會，裂魂鞭揮出時和江輕塵的鬼氣交織纏繞，精準抽中他手中的殘花！
    “啪！”
    那朵妖豔桃花應聲而碎，花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發黑，最終化為灰燼飄散。
    桃花瘴，破了。
    秦無琰臉色驟變，踉蹌後退，不可置信地低吼：“你們……竟然毀了桃花瘴……”
    江輕塵冷冷的看著他：“你的把戲，到此為止了。”
    秦無琰抬頭時，眼中閃過一絲驚懼，死死地盯著江輕塵，隨即冷笑：“屍蠶噬心，你終究逃不脫宿命！”
    說完，他的身影便如煙般開始消散。
    我眸光一冷，長鞭驟然甩出，鞭梢破空之聲淩厲如刀！
    “讓你走了嗎？！”
    如今桃花瘴已經破了，秦無琰無法化身，鞭影結結實實抽在秦無琰即將消散的身影上，他悶哼一聲，身形猛地一滯，眼中終於浮現出痛色。
    “這一鞭……”我眼神陰冷，厲聲地說，“為我夫君！”
    他死死盯著我，嘴角溢出一絲血，最終在怨毒的目光中徹底消散。
    我仍想追，卻被江輕塵一把扣住手腕。
    “追不到的。”他低聲道，嗓音裏帶著一絲疲憊，“桃花瘴已破，他不過是借瘴氣遁走。”
    我咬牙，終究還是停下。
    就在此時，整片桃林忽然寂靜下來。
    隨著秦無琰的消失，整個桃花林開始凋零。
    那些妖豔的花朵迅速枯萎，枝幹扭曲著化為灰燼。
    大風驟起，卷起漫天殘花，在空中形成一場淒美的花雨。
    江輕塵收起黑劍，輕輕握住我的手：“好看嗎？”
    我仰頭望去，隻見無數花瓣在風中翩躚，如同一場粉色的雪。
    光透過花雨灑落，在他俊美的側臉上投下斑駁光影。
    這一刻，仿佛所有的血腥與殺戮都不複存在，隻剩下這片轉瞬即逝的美麗。
    “嗯。”我輕輕點頭，“很美。”
    花瓣落在我們發間、肩頭，又很快枯萎成灰。
    這場盛大的凋零，竟也能有如此絕美的瞬間。
    江輕塵伸手接住一片花瓣，看著它在掌心化為塵埃：“再美的幻境，終有破滅之時。”
    我握緊他的手：“但真實永遠都在。”
    四周的景象開始扭曲、褪色，最終，我們重新站在陰冥之地的入口處，黑霧繚繞，陰風陣陣，仿佛方才的一切隻是幻夢一場。
    不遠處，陰寧和樓妄依舊昏迷不醒，顯然還被困在各自的桃花瘴中。
    我快步上前，探了探陰寧的脈搏，眉頭微皺：“他們還沒醒。”
    “桃花瘴因人而異，他們經曆的，恐怕與我們不同。”江輕塵安慰道，“不過瘴氣已破，他們很快就會醒的。”
    桃花瘴裏我之所以能進入江輕塵的幻境，是因為我本身跟他存在了聯係，命格早就融為一體。
    再加上，秦無琰本身就是衝著江輕塵去的。
    因此我倒是不怎麽擔心陰寧和樓妄。
    隻是，我沉默片刻，忽然想起秦無琰臨消失前的話。
    “屍蠶噬心，你終究逃不脫宿命。”
    我側目看向江輕塵，他神色如常，可我卻注意到他指尖微微發顫，像是在極力壓製什麽。
    “他說的宿命……是什麽？”我低聲問。
    江輕塵靜默片刻，忽然輕笑一聲：“不重要。”
    他抬眸，漆黑的眼瞳裏映著我的身影，嗓音低啞：“隻要你還活著，就沒什麽宿命能困住我。”
    江輕塵的話讓我心頭一顫。
    我仰頭看他，他的眉眼在昏暗的光線下依舊俊美如畫，隻是眼底藏著一絲我讀不懂的深沉。
    “傻子……”我輕笑道，指尖輕輕撫上他的臉，“你也是我的宿命。”
    他握住我的手腕，嘴角微揚：“那看來，我們注定要糾纏到底了。”
    我忽然覺得，隻要有他在，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似乎也沒什麽可怕的。
    \"咳……\"
    一聲虛弱的咳嗽打斷了我們。
    我和江輕塵同時回頭，隻見樓妄已經坐起身，臉色蒼白如紙，額頭上全是冷汗。
    “樓妄！”我趕緊過去扶他，“你沒事吧？”
    他茫然地抬頭，待看清是我，緊繃的身體才稍稍放鬆：“梵音……”
    樓妄眼神依舊有些渙散，似乎還沉浸在桃花瘴帶來的幻境中。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攥緊衣角，指節發白。
    “我……沒事。”他聲音嘶啞，像是經曆了一場生死搏鬥。
    我遞給他一些水，他接過後猛灌了幾口，這才稍微緩過神來。
    \"你在幻境裏看到了什麽？\"我輕聲問。
    樓妄的手微微一顫，垂下眼眸：“沒什麽……”
    看來是在桃花瘴裏，經曆了自己內心深處不願意被提起的回憶。
    我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陰寧呢？”他環顧四周，突然緊張起來。
    “在那兒。”我指了指不遠處，“還沒醒。”
    樓妄立刻踉蹌著爬起來，跌跌撞撞地跑到陰寧身邊，顫抖著手指去探她的鼻息。
    確認她還活著後，他明顯鬆了口氣，整個人癱坐在地上。
    “桃花瘴已經破了，她不會有事的。”我安慰道。
    樓妄點點頭，但眼神依舊緊盯著陰寧的臉，生怕錯過她任何一絲動靜。
    就在這時，陰寧突然皺了皺眉，嘴裏開始嘀嘀咕咕地說起夢話。
    “不要……爹……”她的眼角滲出淚水，順著臉頰滑落。
    忽然，她猛地抽泣起來：“樓妄哥哥……不要死……”
    樓妄整個人僵住了。
    我忍不住輕笑出聲：“看來某人在別人的夢裏很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