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嫗發出淒厲慘叫，頭顱滾下，身體如充氣般膨脹，最終\"砰\"地炸成一團黑霧！
    四周頓時安靜下來。
    陰寧趕緊扶住樓妄：“你沒事吧？”
    樓妄搖頭：“沒事。”
    我警惕地環顧四周：“這鬼地方比想象的還危險。”
    “這才剛進來就……“陰寧聲音發顫，“也不知道爹爹他……”
    樓妄安慰的說：“族長修為高深，不會有事的。”
    我們繼續往前走，江輕塵在我身側，黑袍在陰風中微微浮動，麵具下的眸子冷冽如刀。
    不到十分鍾，他忽然又抬手，攔住了我的腳步。
    “還有東西。”他低聲道。
    我心頭一緊，順著他的視線看去。
    黑霧深處，隱約浮現出幾道矮小的影子。
    它們四肢著地，緩緩爬行，身形扭曲得不像活物，更像是被強行拚湊起來的殘肢。
    “那是什麽？”陰寧聲音發抖。
    “別動。”樓妄壓低了嗓音，“是嬰兒。”
    話音剛落，黑霧驟然散開幾分，露出那些影子的真容……
    腐爛的嬰兒屍體。
    它們的皮膚青紫潰爛，眼眶空洞，嘴角卻詭異地向上翹起，像是在笑。
    “咯咯……”
    細碎的嬉笑聲從四麵八方傳來，像是無數孩童在耳邊竊竊私語。
    密密麻麻，數量多的嚇人，這直接讓我渾身汗毛倒豎。
    “怎麽回事？”我強忍著惡心問道。
    樓妄搖頭，聲音凝重：“他們是被丟棄的。”
    陰寧臉色慘白，死死抓著樓妄的胳膊：“可這種地方……怎麽會有這麽多嬰兒？”
    “重男輕女的地方，女嬰被丟棄不奇怪。”江輕塵淡淡道，“但這裏反過來了。”
    我心頭一跳：“什麽意思？”
    他抬手指向那些嬰靈的脖頸。
    每具屍體的脖子上，都係著一根褪色的紅繩，繩上掛著一枚小小的桃木牌，刻著歪歪扭扭的字：“棄子，勿怨”。
    “這些不是女嬰。”江輕塵的聲音冷得像冰，“全是男嬰。”
    陰寧倒吸一口涼氣：“男嬰？怎麽會……”
    樓妄臉色陰沉：“陰冥之地，以前究竟是什麽地方？”
    這時候我突然想到了。
    在桃花瘴裏的時候，秦無琰說陰冥之地是聖域，曾經是世外桃源。
    這說明，陰冥之地很早以前是有人的。
    但是這鬼霧裏，密密麻麻的嬰靈到底是怎麽回事？
    而且還全都是男嬰？
    我盯著那些嬰靈，忽然發現它們的動作有些奇怪。
    它們沒有攻擊我們，而是圍成一個圈，像是在等待著什麽。
    “它們想幹什麽？”我低聲問。
    江輕塵還沒回答，黑霧深處忽然傳來一陣清脆的鈴鐺聲。
    叮鈴——
    嬰靈們猛地抬起頭，腐爛的臉上浮現出詭異的興奮。
    它們手腳並用，飛快地朝聲音來源爬去，嘴裏發出“咯咯”的笑聲，像是被什麽東西召喚了一樣。
    那些嬰靈爬行的速度極快，轉眼就消失在黑霧深處。
    樓妄盯著它們離去的方向，眉頭緊鎖：“這些嬰靈剛才……好像是在辨認我們。”
    “它們沒有攻擊的意圖。”江輕塵的聲音冷冽，“說明我們不是它們要找的人。”
    陰寧死死抓著樓妄的胳膊，指節發白：“可這種鬼地方，怎麽會有這麽多……”
    她的聲音哽住了，目光掃過地上殘留的腐爛小腳印。
    “跟上去。”江輕塵不知道對這些嬰兒，為什麽突然這麽好奇。
    他眼神閃爍盯著那些爬遠的嬰兒，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什麽。
    我們小心地跟著嬰靈群，黑霧漸漸變得稀薄，露出陰冥之地真實的樣貌。
    一片死寂的樹林。
    樹木幹枯發黑，枝丫扭曲如鬼爪，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林間密密麻麻布滿了低矮的土包。
    陰寧死死咬著嘴唇，手指掐進樓妄的胳膊裏：“這……這是嬰墳地？”
    樓妄輕輕拍了拍她的手，但眼神同樣凝重。
    我強忍著不適走近，發現每個墳包前都插著一根桃木枝，枝頭係著褪色的紅繩，和嬰靈脖子上的如出一轍。
    “桃木鎮魂……”我喃喃道，“這些嬰兒是被刻意鎮在這裏的。”
    抬頭望去，樹林上空懸掛著一麵破爛的黑色招魂幡，布帛已經腐朽成絮狀，唯獨掛著的銅鈴在陰風中叮當作響。
    正是方才召喚嬰靈的聲音來源。
    “是招魂鈴。”樓妄臉色難看的同時，透露出一種難以理解。
    更詭異的是，那些暴露在外的嬰兒骸骨上，纏繞著密密麻麻的桃樹根須。
    那些根須呈現暗紅色，像是吸飽了血液，末端竟然開著細小的桃花，粉嫩的花瓣沾著黑血，在陰風中詭異地顫動。
    “又是桃花……”我頭皮發麻。
    我滿腦子浮現出，江芮捧著香爐，裏麵桃花翻滾的場麵。
    陰冥之地曾經是聖域的老巢。
    屍衣蠶，一定跟這些詭異的桃花有關係。
    在進入陰冥之地前，陰老就提醒過……遠離黑雨。
    遇到身上散發桃花香的人，一定要逃。
    最後一句……桃花即地獄。
    那些曾經進入這裏的人，究竟都經曆了什麽？
    難道，看到桃花的人。
    永遠都不可能活著出去了嗎？
    陰寧蹲在我旁邊，聲音發抖：“為什麽會有這麽多男嬰被埋在這種地方？”
    江輕塵用劍尖挑起一根桃樹根須，那根須竟然像活物一樣扭動著想要纏繞劍身。
    他冷哼一聲，鬼氣瞬間將根須灼成灰燼。
    “這裏藏風聚氣，陰冥之地入口的陰氣濃到這種程度，都是因為這些怨嬰。”
    這時，樓妄突然彎腰從土裏挖出一塊殘缺的石碑，上麵刻著幾個模糊的字：“聖域賜福！”
    “秦無琰說的可能是真的。陰冥之地曾經是所謂的聖域。”我站起身，把在桃花瘴裏聽到的信息告訴他們。
    我補充說：“這些嬰兒成了進聖域入口的屏障，至於裏麵究竟是什麽樣子？還有為什麽會有這麽多男嬰在這個地方，恐怕隻有進去了才知道了。”
    “走吧。”江輕塵目光收回，對我們冷靜地說。
    我們加快腳步穿過墳地。
    果然跟我想的一樣，越往深處走，黑霧反而漸漸稀薄。
    當最後一片霧氣散盡時，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
    群山環抱中，竟藏著一座村落。
    低矮的土屋錯落分布，村口矗立著一棵幹枯的老桃樹，樹上掛滿褪色的紅布條，像是招魂的幡。
    整個村子靜得出奇，
    “這裏……”樓妄的聲音帶著罕見的震驚，“怎麽會有活人村落？”
    江輕塵卻像是早有預料一樣，冷笑地說：“你們以為那些男嬰，是從什麽地方來的？”
    江輕塵話裏有話，我剛開始不明白，但我們走近一些才徹底看清，老桃樹上掛著的根本就不是祈願的紅布。
    那些褪色的紅布條竟全都是一條條褪色的繈褓，每塊布上都用黑線繡著生辰八字。
    有些繈褓上還沾著可疑的暗紅色汙漬，在風中散發出淡淡的血腥氣。
    走到村口的時候，老桃樹突然劇烈搖晃起來。
    那些褪色的紅布條無風自動，像是無數隻揮舞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