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叛神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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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族有律法,桃女在獻祭桃仙之前,要舉行一場驗貞儀式。
確保桃女一塵不染,完璧至死。
隻是聖族的驗貞儀式,比淩遲更殘忍。
當阿寧聽到遠處傳來渾厚悠長的鍾聲,就知道儀式要開始了。
他丟下手裏的一切,轉身跑去桃女閣,卻發現玲瓏不在。
阿寧慌了,開始發瘋似的滿世界尋找。
當他在那片桃林找到玲瓏時,她正蜷縮在一棵桃樹下,渾身發抖。
他走過去蹲下替她抹去眼淚,卻聽到她喃喃自語:“我是不是……要死了?”
阿寧的內心,突然升起了一個瘋狂的念頭。
他緊緊抱住她:“我們逃吧。”
玲瓏睜大眼睛:“什麽?”
“我帶你離開聖族。”他輕輕地抬起她的臉,堅定地說,“去一個沒有祖桃、沒有祭品、沒有他的地方。”
她的瞳孔微微擴大,有那麽一瞬間,阿寧確信看到了希望的火光。
但下一秒,她苦笑著搖頭:“來不及了……”
遠處,傳來整齊的腳步聲,聖族執法堂的人來了。
桃仙廟。
聖族長老們圍成一圈,像一群禿鷲。
阿寧站在廟外最不起眼的陰影裏,看著玲瓏被十二位白衣女官按在青玉祭台上。
她們扒開她的衣領,脖頸上那朵曾經嫣紅的桃花印記,已經變成了腐爛的灰褐色。
當祭司把她手腕割破,流出來的血墜落在神壇那截祖桃之上時。
祖桃樹的嫩葉瞬間枯萎,盛開在千年桃枝上的桃花也全部凋零,枝幹滲出暗紅的汁液,像在流血。
“桃女失貞——”為首的白衣女官高聲宣布,聲音在穹頂下撞出回音,“靈脈已汙!”
片刻,聖族長老們震怒。
堂外也頓時炸開一片嘩然,阿寧看到青玉台上的玲瓏臉色蒼白,心如死灰的那一刻。
他再也忍不住瘋狂往前擠,卻被執法弟子死死按住。
白斬天就站在廟裏,麵容平靜,仿佛青玉台上那個不是與他纏綿過的姑娘,而是一塊待處理的腐肉。
阿寧突然對他大喊,“你說話啊!”
白斬天微微皺眉,終於開口:“玲瓏師妹犯下大錯實在令人心痛,但按照聖族律法,桃女不潔。當處……桃刑。”
桃刑。
把罪人綁在祖桃樹上,讓枝條貫穿血肉,吸幹每一滴靈血。
最痛苦的是,受刑者會清醒地看著自己變成一具開滿桃花的幹屍。
阿寧差點咬碎牙齦。
他愛上的女孩,卻愛上了一個毀掉她的人。
這句話也成了壓垮玲瓏的最後一根稻草。
她猛地抬頭,眼中的淚水突然變成血紅色,“令人心痛?”
她嘶啞地笑起來,“你取走我先天之靈時,怎麽不覺得痛心?”
全場嘩然。
白斬天臉色驟變,但很快恢複鎮定:“胡言亂語,桃女莫不是得了失心瘋?!”
大祭司的桃木杖重重敲地:“關押地牢!三日後受刑。”
隨後,眾人紛紛散去。
“養了千日的祭品,我也隻是物盡其用罷了。”
白斬天從阿寧身旁經過,目光掃過他顫抖的拳頭,輕笑道:“不過在她身上的滋味,倒是很不錯。”
空氣凝固了一瞬。
阿寧的拳頭砸過去時,白斬天連腳步都沒挪動。
聖族最耀眼的天驕隻是抬了抬手,便將阿寧狠狠摜在地上。
青石磚裂開蛛網般的紋路,阿寧的額角磕出血,視線被染成猩紅。
“一個聖族和凡人苟合生出來的穢血……”白斬天俯身,用鞋尖挑起阿寧的下巴,“難不成也妄想過桃女?”
他忽然笑了,嘴角放鬆到幾乎無聊,“這種我玩膩的破爛貨你也當寶?這麽喜歡……賞你了!”
鞋尖碾過阿寧的手指,骨節發出不堪重負的脆響。
白斬天轉身離去時,衣擺掃過阿寧染血的臉,像一把沾了毒的刀。
玲瓏被執法堂拖走前,阿寧終於掙紮著爬了起來。
玲瓏笑了。
這是她被定罪後第一次笑,嘴角彎著,眼淚卻滾下來。
“傻子。”她輕聲說,“我髒了……不值得。”
“髒的是這些人!”阿寧猛地抓住鐵鏈,掌心被灼出焦痕,“玲瓏,我會——”
“阿寧。”她打斷他,沾血的手指突然撫上他的臉,“對不起……”
執法堂的弟子粗暴地扯開她。
鐵鏈嘩啦作響,玲瓏被拖進黑暗前,最後看了阿寧一眼。
那一眼像訣別。
——
回到破舊的房間後,阿寧砸碎了所有能砸的東西。
碎片割破手掌時,竟也感覺不到疼。
他無力的蜷縮在牆角,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心口,心裏的疼痛就好像屍衣蠶正在啃噬他的內髒,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碎玻璃。
子時的鍾聲響起時,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時,讓他險些暴起傷人。
白漠站在月光裏,拋來一枚青銅鑰匙。
“地牢三層。”少年聲音沙啞,“醜時換崗。”
鑰匙沾著血,阿寧攥緊它,掌心被齒痕硌得生疼:“為什麽幫我?”
白漠轉身離去,背影幾乎融進夜色:“我妹妹……是下一任桃女。”
夜風卷著這句話,像一句詛咒。
——
地牢比想象中更冷。
阿寧貼著濕滑的牆壁潛行,鑰匙在掌心發燙。
三層最裏麵的牢房傳來鐵鏈輕響,當他打開地牢的鐵門時。
玲瓏蜷縮在牆角,手腕新增的割傷深可見骨。
她聽見響動時渾身一顫,待看清是阿寧,愣了一下卻發瘋似的用血手推他:“走啊!他們會連你一起處死的。”
阿寧被推的往後踉蹌了一步,盯著玲瓏卻隻顧著露出微笑。
他沒有半分對死亡的恐懼,隻有對再見到她的喜悅。
“為什麽?”她推到無力,癱軟安靜下來後,眼神渙散地喃喃:“為什麽要這麽傻?”
阿寧走近捧起玲瓏的臉,粗糙的拇指擦過她臉上的淚痕,聲音低啞得像被砂紙磨過。
“因為……我見過桃花開,見過桃花落!見過聖族千萬張虛偽的臉,但這世上最好的,從來都隻是你。”
“你問我值不值得,可這世上哪有什麽值不值得?”
“你說你髒了,可我身上流淌的血也是髒的,但那又如何?”
他抓起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掌下是劇烈跳動的心髒,燙得灼人。
“你的裙角沾了泥,也比高高在上的聖族人幹淨一萬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