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林家贅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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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十五,宜嫁娶,忌破土,天朗氣清,惠風和暢。
    晨起時東方既白,朝霞如錦,連簷下的喜鵲都叫得比平日歡快幾分,街坊們早早推開窗欞,但見碧空如洗,纖雲不染,是個難得的黃道吉日。
    朱牆碧瓦的範府和林府張燈結彩,連簷角蹲著的狻猊石獸都係上了紅綢。
    寅時,林幼安就被人從床上拽了起來,她迷迷糊糊地坐在妝台前,水銀鏡裏映出她睡眼惺忪的臉,倒是身邊的江欲晚王熙鳳等人個個精神抖擻滿臉緊張,仿佛今日要成親的是她們。
    林幼安望著銅鏡裏身著嫁衣的自己,恍惚間又看見了第一世的影子,光潔細膩的臉,還是沒有一顆痘痘,這輩子不感謝馬爾福了,要感謝內功心法。
    林如海從林黛玉手中接過那把纏著紅綢的桃木梳時,指尖幾不可察地顫了顫,梳齒懸在林幼安如瀑的青絲上方,竟遲遲未落下。
    “叔父”林幼安突然轉頭,發梢掃過他手背:“您寫奏章的時候,手也抖嗎?”
    林如海這才平複了心情,梳子一下一下將林幼安的長發梳順:“一梳梳到尾,二梳白發齊眉,三梳恩愛兩不疑。”
    林如海改了最後一句子孫滿堂,他和賈敏為了子孫緣分吃盡苦頭,他不想再給自己的孩子這份壓力了。
    再說了,要是生出賈家賈寶玉那種玩意,還不夠糟心的呢。
    有時候林如海聽著賈寶玉做的那些荒唐事,都不禁感慨,國公府就是不一樣,保胎技術是真好啊。
    按照常理,為新嫁娘梳頭的該是新娘由父母健在、兒女雙全的全福夫人來,隻是林幼安從來就不是講俗理的人,成了這麽多次親,這還是林幼安第一次有親人在側,她隻想要得到親人的祝福。
    林府上下都是林幼安的人,自然是不會有人反對的。
    待到林幼安梳妝完成,林如海又帶著林幼安去了祠堂,焚香跪拜祖先,稟告婚事。
    林如海先是誦讀《告祖文》,祈禱祖先保佑林幼安婚姻美滿,然後將文章一撇,就開始絮絮叨叨和他哥講林幼安三歲打熊,五歲打虎,十歲打遍天下無敵手,如今也到了成婚的年齡了。
    最後,林如海眼中含淚,對著林幼安交代道:“你父母去得早,叔父就替你爹囑咐你一句,你記著,你自幼不羈,今日嫁作人婦,叔父隻願你,不必太賢惠,但求常歡喜。”
    林如海向來是個鐵骨錚錚的文人,當年赴任江南鹽政,麵對明槍暗箭都沒皺過眉頭。
    可此刻,他站在祠堂昏黃的燭光下,鬢角的白發被映得愈發明顯,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那方舊玉佩,那是他兄長留下的遺物,他今日特意戴在身上。
    林如海肩膀微微顫抖,像是一棵被風雪壓彎的青竹,看得林幼安微微觸動,心中有一個角落突然變得柔軟了起來。
    林幼安輕聲安慰自家叔父:“叔父,你忘了,今天是侄女嫁人,也是範閑尚郡主,明兒咱就回來了,賢惠不賢惠的,你就看範閑表現吧,你們婆媳.....啊不....應該是翁婿好好處啊。”
    林幼安別的不敢保證,但她能保證,今兒晚上她指定很歡喜。
    林如海瞬間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肩膀也不抖了,精神都抖擻起來了“誒,叔父在家等你們回來啊。”
    他一定會和侄女婿好好相處的。
    圍觀眾人:.......婆媳問題果然自古以來就是個複雜的問題,換了翁婿也一樣。
    隻有賈環在不斷點頭,他就說他師父是林家贅婿來著吧。
    範閑一身大紅喜袍跨坐在駿馬上,金線繡的蟒紋在陽光下粼粼生輝,忽地歪頭抿嘴一笑,眼角眉梢都漾著得意,他娶到了心愛的姑娘,就像是打了一場勝仗一樣。
    人群中有來看熱鬧的官員感歎道:“我一直以為小範大人是不想努力了,沒想到,他和靈華郡主居然是搞純愛的。”
    話未說完,說話人就被捂住的嘴:“這麽會說話,你不要命啦。”
    範閑這人多能處啊,有問題他是真參你啊。
    林範兩府本就挨著近,範閑沒走幾步就到了林府門口,看著站在門口和王熙鳳她們一起攔門的範若若和範思轍,無奈地笑了。
    範思轍和範若若看天看地就是不去看自家哥哥:咱們又不熟,姐夫為何這麽看著我們?
    林黛玉的笑聲清脆:“姐夫,想接我阿姊過門,可沒那麽容易!”
    範閑騎在馬上,紅衣獵獵,聞言挑眉一笑,翻身下馬,朝門內朗聲道:“妹子有何指教?”
    對對聯,催妝詩,猜字謎,射箭,騎馬繞樁,可算是進了林家的大門了。
    範閑在心中微微鬆了口氣,還好這是第三輩子了,這要是換到第一世,他這個媳婦可就懸了。
    慶國詩仙其實不會寫詩這件事說出去誰能信啊。
    八抬大轎剛出林府大門,後麵跟著望不到頭的嫁妝隊伍,直到花轎都繞完一圈進了範府的大門了,最後一抬嫁妝還沒出林家門檻。
    眾人正說著,忽聽林府外一陣騷動,那台壓軸的嫁妝終於露麵,竟是一整座微縮林府!
    青玉雕的假山,琉璃砌的曲水,當中還站著對瓷燒的新人,紅衣少年蹲在牆頭,羅裙少女在樹下執扇而笑。
    林幼安微笑,範閑的小心思啊,多得數不清。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送入洞房。”
    洞房之內,範閑一身大紅喜袍,那襲絳紗婚袍將他襯得愈發挺拔,衣擺獵獵如翻湧的紅霞,寬肩窄腰,領口微敞,微微露出裏頭的素白中衣。
    這種衣服就讓人特別想讓人把他扒開,看布料層層疊疊堪堪掛在他的臂彎。
    林幼安這麽想著,就也這麽做了,確實很好看,可惜你們看不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