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禦馬賽背後的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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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馬車碾過帝都冥殤城街道的青石板路,車輪與地麵摩擦發出沉悶聲響。皇家副總管親自執鞭,馬車前後,皇家宮廷輕騎如黑色浪潮開道,彰顯著車內二人的不凡身份。森與赫爾瑞並排而坐,前者襯衣內,用聖物 “鋼鐵之心” 打造的項鏈泛著幽光,絲絲涼意順著肌膚滲入,不斷衝刷著他神識中殘留的燥意。那項鏈造型古樸大氣,暗金色的鏈條纏繞著核心已被凝縮的 “鋼鐵之心”,邊緣雕刻著神秘符文,貼在森的肌膚上,在襯衣內幽幽發著淡淡的光暈。
森懷中,一塊嶄新的功勳令牌沉甸甸的。相較於上次的 “鋼鐵侯” 令牌,這塊 “護國侯” 令牌華麗至極。其以赤金為底,鑲嵌著璀璨的藍寶石與紅寶石,勾勒出帝國的山河圖景;正麵 “護國侯” 三個大字蒼勁有力,背麵 “世襲罔替” 四字古樸厚重,彰顯著這份榮耀的至高無上。可森卻絲毫沒有喜悅之情,他的記憶如破碎的鏡麵 —— 記得那日夜晚跟隨神秘人踏入赤血殿地下密室,目睹虛影狼頭襲擊血皇,自己揮劍刺向魔物;也記得在地下石室與石人激烈比鬥劍法,還學會了對方獨特的招式;最後自己壓抑到極點,一劍刺破石室屋頂重見天日。除此之外,中間的許多片段,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森從石室逃出來時,整個人渾渾噩噩。皇家花園中血皇席立海目光如炬,打量著森,從那眼神中,既看到了尚未完全消散的殺戮欲望,也察覺到了一絲難得的清明。血皇沒有猶豫,當即將早已備好的項鏈賜下,命森貼身佩戴,隨後朗聲道:“森?赫爾金於朕、於帝國有莫大功勞,但功勞內容不得外傳。特賜森為‘護國侯’,世襲罔替,另賜金幣萬枚,於落日城堡堡主府旁擇一良地修建侯爵府!” 森迷迷糊糊謝恩後,被仇雲山帶去讓皇家禦醫仔細檢查,確認無大礙後,便與赫爾瑞一同離開皇宮。
皇宮禦花園涼亭內,隻剩下血皇與赫爾瑞二人。血皇凝視著遠方,開口問道:“你覺得森把那洪荒意誌壓製住了沒有?”
赫爾瑞心中一緊,惶恐答道:“陛下,森眼神清明,思路清晰,應該壓製住了。”
血皇眉頭緊皺,沉聲道:“希望如此。你務必看緊他,若他走上魔道,上古魔物有複蘇跡象,立刻殺了他。”
赫爾瑞心中滿是糾結,遲遲不願回應。血皇猛地轉身,低聲嗬斥道:“這是你作為眾生守護者的職責,也是上代眾生守護者的交代!”
赫爾瑞心中一緊,無奈之下,他隻得低頭應下:“是,陛下。”
赫爾瑞抬頭,目光追隨血皇望著遠去的森。森仿佛心有靈犀,回頭一望。三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森隻是淡淡一笑,便跟著仇雲山離去。赫爾瑞望著那背影,心中滿是苦澀,仿佛有什麽重要的東西,正在悄然破碎。而血皇卻閉上了眼睛,他知道今生再見到自己的摯友阿爾法幾乎不再可能。
森的思緒又回到離開皇宮的馬車內,森的聲音打破了馬車內壓抑的沉默:“赫爾瑞,你知道嗎,我到底是怎麽了?”
赫爾瑞從愣神中拉了出來,強擠出一抹笑容,安慰道:“沒什麽,你在皇宮為了救陛下被上古魔武侵蝕了意誌,好在你意誌堅強,挺了過來。陛下賜你的‘鋼鐵之心’項鏈,能穩定心神,不會有大礙的。”
森掀起馬車窗簾,窗外帝都街道繁華熱鬧,人來人往,可他卻覺得與這一切格格不入。在地下石室發狂的那幾日,讓他身心俱疲。此刻,他無比想念聖山學院寧靜的氛圍,想念落日城堡裏繼父打鐵時叮叮當當的聲響,那才是他渴望的平靜與安穩。
此時馬車外,狂熱的歡呼聲如浪潮般一波接著一波,震得馬車的窗簾都微微發顫。
街道兩旁,酒館的招牌在風中搖晃,麥芽香與烤腸的焦香混雜著人群的汗味,彌漫在空氣中。各色旗幟迎風招展,上麵繡著不同學院的徽章,其中聖山學院的高山與聖光學院的白鴿加聖光最為醒目,預示著即將到來的激烈對決。
森靠在馬車柔軟的絲絨座椅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胸前 “鋼鐵之心” 項鏈的棱角,冰涼的觸感卻無法驅散他內心的困惑與不安。這幾日在皇宮的經曆如噩夢般揮之不去,那燈火閃耀的石室、瘋狂的劍影,還有自己失控的模樣,都讓他心有餘悸。他抬起頭,望向對麵的赫爾瑞,目光中帶著詢問,想刨根問底又不知從何說起。
赫爾瑞撩起金絲織就的車簾,看著街邊沸騰的人群,眼神中憂慮無法掩藏。他放下車簾,轉頭對森說道:“阿森,今日便是帝國雄鷹杯禦馬大賽的總決賽。這幾日我們被困在皇宮,外麵可熱鬧瘋了!從達官貴人的奢華晚宴,到平民百姓的街頭閑聊,話題全是這場禦馬賽。大家爭論著究竟是聖山學院能扞衛榮耀,還是聖光學院黑馬逆襲,還打賭哪位騎手能被艾澤拉?鋒刃選中,去參加一年後的五大帝國禦馬眾神杯聯賽。” 他頓了頓,苦笑一聲,“這幾日的冥殤城,徹底成了不夜城,酒館通宵達旦地營業,球迷們徹夜狂歡,這場聯賽的熱度,比想象的都熾熱,學院的禦馬隊還有我們逆天小隊的成員每天都捎信問我,你何時歸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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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微微挑眉,眼中閃過一絲疑惑:“聖光學院?” 他努力回想,記憶的碎片逐漸拚湊起來,“是開幕式上,那支騎著清一色白馬,隊伍整齊得如同刀切,經過觀展台時,讓聖女妮雅和知央大神父都起身示意的隊伍?”
赫爾瑞神色瞬間變得凝重,身體微微前傾,壓低聲音道:“正是。可別小瞧了這聖光學院,它表麵上是帝國的學院,實則是光明教會的直屬教廷學院,坐落在帝國與阿爾圖斯帝國交界的敏感地帶。這些年,光明教廷打著‘傳播光明’的旗號,在混亂的阿爾圖斯帝國搞起了‘施粥傳教’。他們不再隻盯著貴族精英,反而向貧苦平民敞開大門,一碗碗免費的粥,就換來了無數信徒。”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膝蓋,“再加上教廷不遺餘力地投入資源,聖光學院的規模像吹氣球一樣迅速膨脹,學員數量如今已經穩居大陸之首。去年聖殿騎士團選拔,十個人裏就有三個來自那裏,這實力,不容小覷啊。” 他停頓片刻,眼中閃過一絲警惕,“更關鍵的是,教廷一直謀劃著裁決騎士團的成立,想以聖光學院的騎士殿為根基,再打造一支隻聽命於他們的武裝力量。血皇陛下一直死死按住,沒讓他們得逞,但這事兒,始終是血皇陛下心中的一根刺。”
森的瞳孔微微收縮,敏銳地捕捉到了其中的不尋常。他坐直身體,眉頭緊鎖,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安:“所以,今天這場比賽不簡單……”
“沒錯,今天這場比賽,遠不止一場普通的競技那麽簡單。” 赫爾瑞靠回座椅,神情嚴肅。他望著馬車頂部精美的花紋,緩緩說道,“光明教廷與帝國,表麵上是合作共贏,實則各懷鬼胎,暗潮湧動。這種隔閡,得從多年前討伐冰雪帝國的那場戰爭說起。你還記得通史課上,老師講的那段曆史嗎?”
森點了點頭,記憶如潮水般湧來。課堂上,星雲老師低沉的講述、泛黃的羊皮卷上記載的慘烈戰役;赫克托老師在無盡森立中對於光明教廷的不認可;還有蘇一學長的真實身份乃是冰雪帝國的皇子,這些都在他腦海中交織。“老師說,冰雪帝國政教合一,宗教勢力與黑暗勢力勾結,為了維護大陸穩定,帝國才出兵將其覆滅。”
赫爾瑞冷笑一聲,眼中滿是諷刺與不屑:“可根據帝國情報部門的深入調查,當時冰雪帝國的黑暗勢力滲透,遠遠比不上如今的光明教廷。依我看,那場戰爭,不過是光明教廷打著‘正義’的幌子,裹挾著血皇陛下發動的一場信仰之戰。他們渴望擴張,渴望更多的信徒,而冰雪帝國,就成了他們祭旗的犧牲品。”
森愣住了,這與他以往所認知的曆史截然不同,如同一記重錘,狠狠撞擊著他的世界。他想到了蘇一對複國的執著,想到了學長眼中的痛苦與仇恨,心中一陣刺痛。“那帝國為何不直接吞並阿爾圖斯帝國?這樣不就能更好地掌控局勢,也能阻止教廷的擴張了嗎?”
“吞並?談何容易!那正中教廷的下懷!” 赫爾瑞激動地揮了下手,眼中閃爍著焦慮的光芒,“一旦帝國接手阿爾圖斯,教廷就能名正言順地以‘傳播教義,安撫百姓’為由,堂而皇之地在那裏紮根擴張。到時候,他們的勢力將如野草般瘋長,再難遏製。現在這種混亂又微妙的局麵,看似糟糕,實則是帝國在盡力製衡教廷的無奈之舉。”
森啞然,他的腦海中浮現出蘇一在無盡森林中談及複國時的堅定神情,心中滿是同情與無奈。“這麽說,冰雪帝國的子民,豈不是成了權力鬥爭的犧牲品?他們何其無辜……”
赫爾瑞沉重地點了點頭,眼神中充滿了憐憫:“是啊,可在這亂世之中,又有誰能獨善其身?帝國不允許教廷無限製地做大,可即便如此,聖光學院的發展依舊勢不可擋。他們的騎士殿學員快破萬了,這哪是學院,分明就是一個龐大的準騎士團。再這麽放任下去,說不定哪天,他們就能憑借自身的力量統一阿爾圖斯帝國。帝國剛覆滅了一個政教合一的冰雪帝國,又怎麽會允許另一個以光明教義為信仰的政教合一帝國崛起?”
森皺著眉頭,滿臉困惑:“可光明教義教導人們向往光明、與人為善,這聽起來挺好的,怎麽會引發這麽多紛爭?”
赫爾瑞凝視著森,眼中滿是無奈。他知道,這些複雜的權謀與信仰之爭,對於單純的森來說,太過晦澀難懂。他斟酌著措辭,緩緩說道:“阿森,信仰從來不是非黑即白的簡單命題。光明教義確實描繪了一個美好的願景,但它太過純粹、太過理想化。這世上本就沒有絕對的完美,太過理想化的東西,往往包容性極低。對外,他們要求所有人都必須信奉光明,容不得半點異見;對內,為了維護這種‘完美’的假象,虛偽與謊言便悄然滋生。” 他停頓片刻,神情變得更加鄭重,“而且,這背後還牽扯到一個更加宏大、更加危險的隱秘 —— 未來的神魔大戰。人族與神明之間的關係,遠比我們表麵看到的要複雜得多,說到底,就是一場‘誰服務誰’的權力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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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一臉迷茫,赫爾瑞的話如同天書,讓他摸不著頭腦。那些關於信仰、權力、神明的複雜論述,在他腦海中攪成了一團亂麻。
赫爾瑞見狀,無奈地笑了笑,揉了揉額頭:“是我講得太複雜了。簡單來說,教廷背後站著神明,就像光明教廷背後是光明之神,黑暗教廷背後是黑暗神。這些神明,他們的意誌、他們的需求,與人族並不總是一致的。而我們人族,又怎能甘心永遠成為神明的傀儡?這場關於信仰、關於權力的鬥爭,其實就是人族在努力爭取掌控自己命運的過程。”
森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可眼中的困惑依舊沒有消散。“那這和今天的禦馬賽,到底有什麽關係?”
赫爾瑞扶了下腦袋,苦笑道:“也難怪你不明白,這些事兒,就算是我,也是自幼跟在父親身邊,耳濡目染,才逐漸了解的。今日這場禦馬賽,看似是學院之間的競技,實則是帝國與教廷博弈的重要戰場。如果聖光學院奪冠,一年後,他們的主力隊員就能代表帝國參加眾神杯比賽。你想想,聖光學院是教廷的直屬學院,這不就意味著教廷可以借此機會,堂而皇之地代表帝國在五大帝國麵前展示力量?而且,一旦他們奪冠,教廷肯定會趁熱打鐵,再次向血皇陛下施壓,要求成立裁決騎士團。到那時,局麵將更加難以控製。”
森心中一震,終於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可他隨即自嘲地笑了笑,眼神中帶著一絲落寞:“這些離我太遙遠了,我不過是學院禦馬隊前鋒替補的替補,就算天塌下來,也輪不到我操心。”
赫爾瑞的表情突然變得嚴肅而凝重:“不,阿森,事情有變,而且,已經離你很近了。我們學院的前鋒,三日前在比賽中,被疾風學院發起針對挑戰,身受重傷,至今昏迷不醒。而前鋒替補,昨天在比賽中也遭遇惡意衝撞,同樣重傷退場。”
森猛地抬頭,眼神中充滿了震驚與憤怒:“針對?這絕不是巧合!” 他瞬間明白了其中的關鍵,作為聖山學院禦馬隊的一員,他深知禦馬賽的戰術。如此精準地針對聖山學院的前鋒,隻有一種可能 ——“看來這次帝國禦馬聯賽中,至少有兩支參賽隊伍已經投靠了光明教廷,與他們暗通款曲!”
馬車突然減速,外麵傳來侍衛的稟報聲。森望向窗外漸暗的天色,夕陽的餘暉灑在街道上,給一切都披上了一層血色的紗幕。森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疑惑:“我們現在去,我還能參賽嗎?”
“應該來得及。” 赫爾瑞毫不猶豫地說道,“按照規矩,帝國禦馬聯賽的總決賽,必須等血皇陛下當場,才能開始。我們出發時,陛下還未動身,隻要我們趕快歸隊,一定能趕上。”
森忽然又沉默了,他的腦海中依舊不斷閃過在石室中瘋狂揮劍的畫麵,那無盡的黑暗與孤獨,仿佛又將他吞噬。終於,他抬起頭,眼神中帶著一絲試探與不安,輕聲問道:“如果今日聖山學院禦馬隊的前鋒隊員沒有出現因傷不能上場的話,是不是…… 我還得困在皇宮?”
赫爾瑞的身體瞬間僵住了,臉色變得蒼白。清晨血皇審視森的眼神、那句冰冷的 “看好他” 的囑托,還有大總管仇雲山那意味深長的表情,此刻都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片刻後,赫爾瑞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而堅定。他伸出手,緊緊握住森的手,目光中滿是真誠:“別瞎想!我們一起進的皇宮,自然要一起出來。無論發生什麽,我都不會留你一個人。你是我最要好的兄弟,我怎麽會眼睜睜看著你被困在那暗無天日的地方?”
森的眼中泛起了一層水霧,嘴角揚起一抹釋懷的笑。他用力回握住赫爾瑞的手,心中的陰霾一掃而空“我就等你這句話。在那石室裏,我感覺自己像是墜入了無盡的黑暗深淵,不停地揮劍,卻看不到一絲希望,那種孤獨與絕望,我再也不想經曆第二次了。還好,我衝出石室第一眼就看到了你。”
馬車外的歡呼聲更大了,趕馬車的皇家副總管傳聲道:“殿下、閣下,皇家競技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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