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軟,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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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敢回答“是”。
因為那意味著公然否定一個他們親眼所見,或者至少是間接證實過的,如同神跡般的戰績。
更沒有人敢回答“不是”。
因為那等同於當麵駁斥副校長的觀點,挑戰學院既有的評估體係。
副校長的臉色,終於有了一絲細微的變化。
他沒想到,林淵會如此直接,如此不留情麵地,當著全院師生的麵,將他那套冠冕堂皇的說辭,撕得粉碎。
林淵沒有等待任何人的回答。
他緩緩從座位上站起身。
那隨意搭在前排桌腿上的腳,也收了回來。
他一步一步,朝著講台的方向走去。
他的步伐不快,每一步落下,都像踩在眾人的心尖上,沉重,而富有節奏。
副校長站在講台上,看著林淵一步步走近,他沒有開口阻止,也沒有示意任何人上前阻攔。
他就那樣靜靜地看著,眼神深邃,看不出喜怒。
林淵走上了講台,站在了副校長的身旁。
他沒有去看副校長,而是將目光投向了台下那一張張年輕,卻又帶著些許迷茫與敬畏的麵孔。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了每一個人的耳中。
“你們今天坐在這裏,聽的是什麽課?”
“聽的是所謂的‘規則’?”
“聽的是所謂的‘歸屬’?”
“還是聽的是所謂的‘標準戰力’?”
他每問一句,台下學員的頭,便低下去一分。
沒有人回答。
林淵的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那弧度裏,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嘲諷。
“可你們為什麽不問問自己。”
“如果我當時在異種森林裏,也像你們一樣,先考慮所謂的‘規則’,先計算所謂的‘標準’。”
“如果我當時,退了一步。”
“那麽現在,站在這裏給你們上這堂‘安全課’的,又會是誰?”
“誰又替你們,擋住那片隨時可能吞噬一切的黑暗森林?”
依舊沒有人回答。
整個階梯教室,死寂得像一座墳墓。
林淵冷冷地掃視了一圈台下那些噤若寒蟬的學員,以及那些臉色各異的導師。
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了身旁那位從始至終一言不發的副校長身上。
“從今天起,別再試圖用你們那套所謂的標準,來套用在我身上。”
“我不是你們用數據就能定義清楚的學生。”
“更不是你們戰力庫裏,可以隨意調配和評估的棋子。”
“我是誰。”
林淵頓了頓,聲音裏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冷冽與決絕。
“還輪不到你們來評定。”
說完,他甚至沒有再多看任何人一眼,徑直轉身,走下了講台。
他依舊是從後門離開,步伐沉穩,背影孤傲。
從他出現,到他離開,整個過程,不超過十分鍾。
然而,這十分鍾,卻像一個世紀般漫長。
直到林淵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門外,教室內的空氣,才仿佛重新開始流動。
壓抑的喘息聲,此起彼伏。
副校長依舊站在講台上,臉色鐵青,嘴唇緊緊抿著,一言不發。
這堂精心準備的,旨在“統一思想”“規範認知”的“異種核心戰例複盤課”,就此被迫中斷。
學院的教學秩序,第一次,因為一個人的出現,而被徹底打斷。
更詭異的是,在場的所有人,包括那些學院高層與資深導師,竟然都在心底深處,默認了這種打斷的“合理性”。
因為他們都清楚。
林淵,早就不在他們的規則之內了。
教學係統紊亂的第二天,西南高武學院內部,一場閉門討論會悄然召開。
會議室的門窗緊閉,厚重的隔音材料將外界的一切喧囂徹底隔絕。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凝重的,近乎實質的壓抑。
參會者不多,卻分量十足。
幾位學院核心導師,各年級的學員代表,戰鬥係的主教官,以及神色最為嚴肅的風紀委員代表,悉數到場。
會議室中央的巨大光幕上,冰冷的白色字符構成了一行醒目的標題——“關於非歸屬戰力個體突發事件的應急處理方案研討”。
這隻是表麵上的議題。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們今天坐在這裏,真正要討論的,是如何應對林淵。
那個以一己之力,將學院乃至聯盟引以為傲的規則體係,攪得天翻地覆的少年。
光幕閃爍,標題下方,一行加粗的紅色小字緩緩浮現:“林淵問題專項處理預案”。
終於,那個名字,被正式擺上了台麵。
一名戴著金絲邊眼鏡,麵容刻板的保守派老導師,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的聲音幹澀,如同生鏽的齒輪在摩擦。
“無係統標識者,其行為軌跡完全脫離可控範疇。”
“在我看來,這等同於一顆隨時可能引爆的不穩定因子。”
“學院必須采取果斷措施,將其重新納入體係監管。”
“哪怕…哪怕是采取最極端的手段,強行進行‘休眠封號’處理,也必須執行。”
他話音剛落,另一側,一名身形魁梧,麵容粗獷的戰鬥係主教官猛地抬起頭。
他那雙鷹隼般的眼眸中,閃爍著毫不掩飾的怒火。
“封號?”
“李老,您是沒看過前線觀察哨傳回來的那段加密錄像,還是選擇性遺忘了?”
“他不是在破壞規則。”
“他是在我們整個教學係統,乃至聯盟的防禦體係,即將麵臨全麵崩塌的危急時刻,把我們從懸崖邊上硬生生拽了回來。”
“如果這也算破壞,那我倒想問問,什麽樣的‘規則’,比全院師生的性命更重要。”
主教官的聲音洪亮,每一個字都像重錘般砸在眾人的心頭。
那名李姓老導師被噎得臉色一陣青白,張了張嘴,卻未能發出任何有效的反駁。
角落裏,一個始終沉默的中年導師,緩緩開口,聲音沙啞。
“那如果,我是說如果,未來某一天,我們賴以生存的教學係統,聯盟的指揮係統,再次出現更大規模的集體宕機。”
“到那時,誰來扛起整個學院的安危?”
“我們是坐以待斃,還是期望著,能再出現第二個、第三個林淵?”
這句話,像一盆冰水,兜頭澆下。
整個會議室,陷入了更加死寂的沉默。
沒有人能回答這個問題。
或者說,沒有人敢回答。
許久。
一名高年級風紀隊的隊長,一個平日裏以鐵麵無私著稱的年輕學員,遲疑著舉起了手。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小心翼翼地試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