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店小二被周伯通咋咋呼呼地拽到近前，臉頰還帶著跑堂忙碌的紅暈，他下意識擦了擦額角的汗，望著眼前這位穿花衣裳的怪老頭。
    又瞥了眼桌旁氣度不凡的黃藥師與洪七公，拱手問道：“這位老前輩，喚小的上來，是菜涼了還是添酒？”
    周伯通哪顧得上這些，一把攥住店小二的胳膊，急得直跺腳。
    “小子，我問你，你可知道一個叫沈青雲的人？”
    “他是什麽來頭？現在在哪兒？快說快說！”
    “沈青雲？”店小二聞言先是一愣，隨即眼睛瞪得溜圓，臉上露出“您在開玩笑”的詫異神色。
    他上下打量著周伯通，又掃過黃藥師與洪七公，像是聽到了什麽天方夜譚。
    “三位客官，您幾位……莫不是剛從海外孤島回來？”
    “如今這大明江湖，還有誰會不知道沈青雲沈宗主、沈國師的大名？”
    “沈宗主？沈國師？”周伯通眼睛瞪得更大，胡子都翹了起來，連連催促：“快細說，他到底什麽來頭？”
    “很厲害嗎？比老毒物還厲害？”
    店小二一聽這話，頓時來了精神，仿佛要炫耀自家珍藏的寶貝，腰板“唰”地挺直，臉上露出與有榮焉的得意。
    清了清嗓子便滔滔不絕起來，聲音不自覺地拔高，引得鄰桌食客紛紛側目，連說書先生都停了話頭。
    “說起沈國師，那可真是咱們大明幾百年難遇的絕世人物！”
    他唾沫橫飛，手舞足蹈。
    “年紀輕輕，一身修為就到了傳說中的陸地神仙境！”
    “那可是飛天遁地、移山填海的本事！”
    “前些時日，護龍山莊您知道吧？”
    “鐵膽神侯朱無視，那可是權傾朝野的人物，武功高得能打十個總兵！”
    “結果呢？”
    “沈國師帶著青雲宗高手，直接踏平了護龍山莊，當場就把朱無視給宰了！”
    “那可是為朝廷除了個天大的禍害！”
    他頓了頓，看著周伯通三人目瞪口呆的模樣，越發得意，嗓門又提了三分。
    “這還不算完！”
    “咱們皇上是真龍天子，慧眼識珠啊！”
    “親眼見了沈國師的本事，當場下旨冊封他為大明國師，還讓他統管整個大明江湖的武道事務！”
    “說白了，現在的沈國師，就是皇帝親封的武林至尊，真正的萬家生佛，武林泰鬥！”
    店小二這番話像連珠炮似的，炸得周伯通張著嘴巴半天合不攏，眼珠子都快凸出來了。
    他使勁掐了把自己的大腿，疼得“嘶”了一聲，才確信不是在做夢。
    一掌打死老毒物就夠離譜了，這才多久，竟成了朝廷冊封的武林至尊？
    不止是他，連早有心理準備的黃藥師與洪七公，此刻也變了臉色。
    黃藥師手中的玉簫“啪”地磕在桌沿，眼神裏滿是震驚。
    洪七公剛塞進嘴裏的雞皮差點咽錯了喉嚨，猛地咳嗽起來。
    他們知道沈青雲天賦異稟，卻萬萬沒料到，短短數月竟能走到這步。
    踏平護龍山莊、誅殺皇叔、封國師、統江湖，樁樁件件都是震動天下的大事，這晉升速度，簡直比騎龍還快！
    黃藥師先是怔了半晌，隨即一股難以言喻的得意從心底湧上來，清臒的臉頰竟泛起幾分紅光。
    他暗自點頭：“蓉兒這丫頭，眼光倒是毒！”
    “陸地神仙，大明國師……若真成了我桃花島的女婿，往後江湖，誰還敢小覷我桃花島？”
    他幾乎已經看到桃花島在這位“女婿”的威名下，光芒萬丈的景象。
    洪七公好不容易順過氣，扔掉手裏的雞骨頭，對著黃藥師拱手笑道：“黃老邪啊黃老邪，老叫花這回是真服了你！”
    “這運氣，簡直逆天了！”
    “若能得你這國師女婿指點兩招，下次華山論劍，你這‘東邪’怕是要改叫‘東尊’咯！”
    黃藥師嘴上卻擺起譜來，故作淡然地擺擺手：“七兄說笑了，華山論劍不過虛名，能與陸地神仙論道，見識那等境界的玄妙，才是快事。”
    話雖如此，眼底的笑意卻藏不住——他對那陸地神仙之境，早已心向往之。
    周伯通總算從震驚中回過神，猛地抓住店小二的肩膀使勁搖晃：“小子！快說！那沈青雲現在住哪兒？我們這就去會會他！”
    店小二被晃得頭暈眼花，連忙按住他的手：“沈國師的青雲莊園在城東外，守衛森嚴得很！”
    “三位要去拜見，得先遞拜帖才行……”
    打聽清楚地址，周伯通這才放店小二走，三人當即決定，吃完便動身前往青雲莊園。
    他們卻沒留意，客棧角落裏的兩張桌子旁，坐著兩個身形魁梧的漢子。
    那兩人皆是肩寬背厚，坐在那裏便如兩座鐵塔，自帶一股沉凝如山的氣勢。
    年長者約莫五六十歲，麵容剛毅，眼角刻著風霜，眼神銳利如鷹，眉宇間卻鎖著化不開的鬱氣與滄桑——正是蕭遠山。
    年輕者三十上下，國字臉，濃眉大眼，顧盼間自有威棱，雖穿一身粗布短打，卻難掩那股睥睨江湖的豪邁之氣——正是喬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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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店小二與周伯通的對話，聲音不小，父子倆聽得一清二楚。
    蕭遠山手指摩挲著粗糙的陶碗，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低沉的聲音裏帶著難以置信：“大明國師……武林至尊……陸地神仙……這沈青雲，難道真是千年難遇的奇才？”
    “這般年紀，竟能有如此成就？”
    他縱橫江湖數十載，見過的天才不知凡幾，卻從未聽過這般離譜的人物。
    喬峰麵色凝重，虎目裏精光閃爍。
    他們父子此番來大明，並非遊山玩水。
    從曼陀山莊李青蘿處得知，策劃雁門關慘案的元凶之一慕容博，已被一個叫沈青雲的年輕人所殺。
    蕭遠山與慕容博仇深似海，數十年來無時無刻不想親手報仇。
    聽聞仇人伏誅，他既覺快意，又憾未能親手了斷，更對那斬殺慕容博的沈青雲充滿好奇。
    故而一路尋至大明，想親眼見見這位了結他半生恩怨的年輕人。
    卻沒想到，此人竟已尊貴至此。
    喬峰沉聲道：“爹，不管他是國師還是神仙，慕容博既死於他手，我們總得去拜訪一番，問明當時情由，也好了卻一樁心事。”
    蕭遠山緩緩點頭，眼中閃過複雜的光——有對仇人的恨，有對沈青雲的好奇，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期待。
    “不錯，是非曲直，總要當麵問個明白。”
    “吃完，我們也去青雲莊園，會會這位大明國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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