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察組那三名狼狽退場的隊員，身影消失在學院門口的當夜。
    西南高武聯盟學院的最高層會議室，燈火通明，空氣卻凝重得如同灌了鉛。
    “這是攻擊聯盟官方隊伍！是挑釁！林淵必須為此付出代價！”
    一名資曆頗深的導師，臉頰因激動而漲紅，唾沫星子幾乎噴到對麵的光幕上。
    另一名導師立刻附和，聲音尖銳。
    “學院的臉都被他丟盡了！這種無法無天的學員，留著就是禍害！”
    會議桌旁，柳如煙始終沉默。
    她指尖無意識地在冰冷的金屬桌麵輕點，發出細微的噠噠聲。
    直到爭吵聲稍歇，她才緩緩抬起眼。
    金邊眼鏡後的眸光，銳利如刀鋒，掃過每一個義憤填膺的麵孔。
    “他們不是來測試。”
    她的聲音清冽，不大，卻瞬間壓下了所有嘈雜。
    “是來扣人的。”
    校方最終還是決定，要林淵提交一份關於此事的詳細報告。
    地點被安排在了一間空曠的問詢室。
    冰冷的金屬桌椅，單向的觀察玻璃，無聲地昭示著這裏的壓抑。
    林淵獨自坐在桌後，麵前攤開著空白的電子報告板。
    他一筆未動。
    負責問詢的副院長，眉頭緊鎖，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煩躁。
    “林淵同學，事情的經過，你需要給學院一個交代。”
    林淵終於抬起眼皮，目光平靜無波，落在副院長刻意維持威嚴的臉上。
    “他們動手先的。”
    副院長被他這輕描淡寫的態度噎了一下，聲音不由拔高了幾分。
    “就算他們有不當之處，你憑什麽敢直接還手？你知道你攻擊的是誰嗎？”
    林淵的眼神依舊淡漠，仿佛在看一個與己無關的陌生人。
    “我不需要你們的許可。”
    聯盟總部的二級加密通報，在第二日清晨，如同冰冷的鐵片，悄無聲息地送達學院最高管理層。
    通報內容簡短而刺眼。
    【學員x01（林淵），經初步評估，列為“觀察級不穩定戰力”。】
    名單一旦公布，便意味著此人將不再被納入聯盟普通學院的升格培養流程。
    禁止任何形式的跨區域外調。
    其所有行動數據，將被特別留檔，進行長期跟蹤監控。
    這份通報，像一盆冰水，澆滅了學院內部某些人試圖息事寧人的僥問。
    簡單翻譯過來就是——我們管不了他，也怕他惹出更大的麻煩，但我們不能不盯著他。
    喬雨歆是在去資料室的路上，被她的實戰導師叫住的。
    午後的陽光有些刺眼，導師臉上的神情卻帶著幾分陰翳。
    “你那位朋友，林淵。”
    導師斟酌著詞句，聲音壓得很低。
    “他現在，鬧出的動靜太大了。”
    喬雨歆的腳步頓住，懷裏抱著的一疊資料險些滑落。
    她低下頭，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片細密的陰影，看不清神色。
    她沒有說話。
    導師看著她沉默的側臉，輕輕歎了口氣，不再多言，轉身離開。
    喬雨歆在原地站了許久。
    她從口袋裏摸出一張幹淨的便簽紙，指尖有些微涼，慢慢地，折疊出一個小巧的紙鳥。
    她走到窗邊，將那隻脆弱的紙鳥輕輕放在冰冷的窗台上。
    微風吹過，紙鳥的翅膀輕輕顫動，仿佛下一刻就要乘風而去。
    “你要是真的覺得熱。”
    她的聲音很輕，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那個遙遠的身影傾訴。
    “就快點飛走吧。”
    柳如煙的辦公室門，被人從外麵推開。
    沒有敲門。
    蘇婉晴走了進來，依舊是那件深色風衣，隻是此刻，風衣的下擺隨著她的步伐，揚起一絲淩厲的弧度。
    她徑直走到柳如煙的辦公桌前，將一個黑色的數據加密u盤，輕輕放在了桌麵上。
    動作幹脆，不帶一絲猶豫。
    “你若信他。”
    蘇婉晴的聲音平靜，卻透著一股不容置喙的強勢。
    “後麵的事情，我來處理。”
    柳如煙抬起頭，目光從那枚u盤上移開，落在了蘇婉晴那張精致卻冰冷的臉上。
    她沉默了片刻，辦公室內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你是真的，認下他了？”
    柳如煙的聲音很輕，像是在確認某種早已預料到的事實。
    蘇婉晴紅唇微勾，那抹弧度帶著一絲嘲弄，更帶著一絲不屑。
    她不答反問。
    “你信他是人。”
    “還是怪物？”
    夜色如墨，濃得化不開。
    林淵獨自一人，坐在空曠無人的訓練館外的台階上。
    冰冷的金屬台階，透著深夜的寒意。
    他沒有進行任何訓練，隻是靜靜地坐著，仰頭看著那片被城市燈光映照得有些失真的夜空。
    係統依舊沉寂，沒有任何熟悉的機械提示音。
    但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身體的深處，那股沉積了許久、被他刻意壓製的力量，正在變得越來越滾燙。
    像是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岩漿在內部洶湧翻騰，尋找著爆發的出口。
    他緩緩低下頭，攤開手掌。
    掌心，似乎有極細微的淡金色光芒，一閃而逝。
    “看來……”
    他低聲自語，聲音被夜風吹散。
    “真快了。”
    一份“模擬戰力複核通知”，如同淬了寒毒的薄刃，悄無聲息地送抵西南高武聯盟學院。
    通知上的措辭官方而冰冷，每一個字眼都透著不容置喙的強硬。
    指名，林淵。
    必須參加。
    柳如煙的辦公室，氣氛凝重如鉛。
    她指尖夾著那份通知，手背上青筋微顯。
    “這是陷阱。”
    她的聲音沒有起伏，金邊眼鏡後的眸光卻冷得像冰。
    “以測試為名，實為擒控。”
    蘇婉晴斜倚在沙發上，長腿交疊，姿態慵懶。
    她指尖把玩著一枚古樸的玉佩，聞言，隻是輕笑一聲。
    那笑聲，帶著她特有的漫不經心與洞悉一切。
    “去。”
    一個字，幹脆利落。
    柳如煙猛地抬頭，視線銳利如劍。
    “你瘋了？”
    蘇婉晴放下玉佩，坐直了身體。
    她深色風衣的衣角滑落，露出內裏白色襯衫的一角，對比鮮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