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冷眼看著他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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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鋒心中冷笑,麵上卻不動聲色,隻淡淡一句:“有勞。”
    劉縣令在前引路,徐鋒負手跟在後麵,一行人穿過幾條街道,來到一處偏僻破敗的巷弄。
    巷尾,是一座低矮的茅草屋,院牆塌了半邊,門扉也搖搖欲墜,與周圍的民居比起來,更顯淒涼。
    還未到門口,劉縣令便扯著嗓子,高聲喊了起來,那聲音大得幾乎整條巷子都能聽見。
    “王二!王二在家嗎?”
    “哎呀,徐大人您看,這就是王二家了!自遭了那樁冤屈,身子骨就垮了,如今在病榻上纏綿多日,已是病入膏肓了!下官心中實在不忍,日日掛心他的冤情和病體啊!”
    “今日天大的喜事,朝廷派來的青天徐大人,聽聞了你的冤屈,體恤你病重危殆,竟親臨寒舍來看望你了!王二,快些,快些掙紮著起來迎接貴人呐!莫要讓貴客久等,耽誤了你沉冤昭雪、治病救命的時機啊!”
    劉縣令的嗓門還在巷弄裏回蕩,徐鋒嘴角噙著一抹冰冷的嗤笑,對這拙劣的表演視若無睹,長腿一邁,已然跨入了那扇搖搖欲墜的柴扉。
    演?繼續演!我看你們能演到何時!
    茅屋之內,光線昏暗。
    正中的破舊木板床上,果然躺著一個形容枯槁的老丈,發絲灰白稀疏,麵色蠟黃,雙目緊閉,胸口微弱起伏,一副奄奄一息、命不久矣的模樣。
    然而,徐鋒鼻翼微動,目光銳利如鷹隼,掃過屋內。
    這屋裏,連半點藥味都無。裝病,也裝得如此敷衍麽?
    他心中冷哼,麵上卻不動聲色。
    許是聽到了腳步聲,床上的老丈“艱難”地睜開渾濁的雙眼,一見徐鋒和其身後簇擁的官吏,眼中先是閃過一絲恰到好處的迷茫,隨即掙紮著便要起身,口中發出虛弱的呻吟。
    “哎喲……貴……貴人……小老兒……給貴人……請安……”
    徐鋒雙手負後,身形挺拔如鬆,就那麽靜靜地立在床前,眼神淡漠,竟無半分上前攙扶的意思,隻是冷眼看著他表演。
    這演技,若是放在後世,怎麽也得是個群演頭目。
    劉縣令見狀,生怕這“苦主”露餡,也怕徐鋒看出端倪,連忙一個箭步搶上前,雙手虛扶著老丈的胳膊,滿臉堆笑道。
    “哎呀,王老丈,您老人家身子骨這般虛弱,如何能行此大禮?快快躺好,快快躺好!”
    他又轉過頭,對著徐鋒,那張白淨的麵皮上擠出諂媚的褶子。
    “徐大人,您瞧,王老丈聽聞大人前來,激動萬分,非要起身叩謝。大人仁心宅厚,百姓感念啊!”
    仁心宅厚?嗬,用在這兒,真是汙了這四個字。
    徐鋒心中哂笑,麵上卻是一片冰封,目光如寒潭般幽深,落在老丈身上。
    “老丈,家中……便隻有你一人了?”
    王老丈渾濁的眼珠轉了轉,努力擠出幾分悲戚,聲音沙啞。
    “回……回大人……小老兒……命苦啊……”他捶了捶胸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當初,便是那喪盡天良的趙明德!他……他誣陷我兒是盜匪,押去北邊挖礦,可憐我兒啊……活活累死在了礦上!”
    “我那老妻,聽聞噩耗,一口氣沒上來……也跟著去了……兒媳……兒媳受不住這接二連三的打擊,沒多久……也病歿了……”
    說著,他竟似要擠出幾滴眼淚,隻是那眼眶幹澀,未見濕潤。
    徐鋒眼底的譏誚一閃而逝,語氣依舊平淡:“那,孩子呢?”
    他記得,王圖禦史說過,趙縣尉當初是為了一樁孩童失蹤案,才得罪了人。
    這王二,倒也知道避重就輕。
    提及孩子,王老丈臉上那刻意營造的悲苦之色更濃了幾分,他抬起枯瘦的手,抹了把並不存在的眼淚,聲音哽咽。
    “大人啊……我那幾個可憐的孫兒孫女……小老兒一個孤寡老頭子,哪裏養得活他們……反倒是……反倒是那幾個懂事的孩子,怕我這把老骨頭餓死,竟……竟瞞著我,將自個兒賣給了大戶家做下人,換了些許糧食……嗚嗚嗚……我王家,這是造了什麽孽啊!”
    徐鋒心中念頭急轉,麵上卻微微頷首,露出一絲“動容”。
    “原來如此。老丈這些年,的確是辛苦了。如此說來,當初趙縣尉判錯案,害你家破人亡,實乃大錯。這縣衙,理應給老丈一個說法,做出賠償才是。”
    “賠償?”
    王老丈原本悲苦的眼神中,驟然閃過一縷難以掩飾的精光,那光芒銳利得與他此刻“垂死”的模樣格格不入。他微微抬高了些聲音,帶著一絲急切。
    “徐……徐大人的意思是?”
    徐鋒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弧度。
    “自然。你家幾條人命,皆因錯案而逝,此乃天大冤屈。本官以為,滄州縣衙,理應賠償老丈至少……三百兩紋銀,以慰亡靈。至於你那幾個孫兒孫女,既是為活命所迫,縣衙也當出資,將他們從林大戶家贖回,好生照料。”
    三百兩!王老丈的呼吸陡然急促了幾分,眼中那點貪婪幾乎要溢出來。
    “這……”劉縣令一聽這話,眉頭瞬間擰成了一個疙瘩。他急忙上前一步,陪著笑臉,“徐大人有所不知,下官……下官之前已經查抄了趙明德的家產,隻是……隻是他一個小小縣尉,家中實在清貧,搜羅遍了,也不過幾十兩散碎銀子,哪裏……哪裏有這許多賠償款項。”
    “哦?”徐鋒挑了挑眉,那雙布滿血絲的眸子轉向劉縣令,眼神犀利。
    “劉大人莫不是聽岔了?本官的意思是,這筆賠償,需由滄州縣衙一力承擔。畢竟,趙明德乃是朝廷命官,他犯下的錯,縣衙豈能置身事外?”
    “什麽?!”劉縣令聞言,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比方才在牢外見到金牌時還要難看幾分。
    “徐……徐大人,這……這萬萬不可啊!滄州連年遭災,府庫早已空虛,前些時日賑濟災民,縣裏的銀子……都已經……都已經用得七七八八了,實在是……實在是拿不出這筆巨款啊!”
    徐鋒眼神驟冷,語氣中帶著一絲壓迫。
    “哦?縣裏的銀子用得差不多了?究竟是縣衙公用,還是……被某些人中飽私囊,挪作他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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