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梧的骨杖點在觀測站西側石壁，巫族血紋自杖端暈染開來。岩層發出沉悶的龍吟，三百具青銅棺槨應聲移位，露出通往地心的螺旋石階。陰風裹挾著星砂撲麵而來，阿箬突然捂住空洞的眼眶："下麵…有東西在吃光……"
    林寒的量子雲視野泛起漣漪，石階深處浮動著類似歸墟之瞳的波動。守夜人點燃鮫油燈，火光映出階壁上的古巫文——那是用星砂混合修士精血書寫的《禁目箴言》：
    "凡窺天機者，剜目鎮淵；
    欲逆天命者，斷首懸棺。"
    青梧的祭袍無風自動，脊背傷疤滲出幽藍星砂："這是初代大祭司剜目處，他的左眼化作了往生石。"
    行至三千階，陰風驟止。青銅鎖鏈橫貫虛空，九條星砂凝成的屍蛟盤踞其上，每片鱗甲都刻著被吞噬修士的名諱。林寒的量子雲捕捉到異常——東北角屍蛟腹中，竟封印著藥王穀初代穀主的本命丹爐。
    "閉目！"青梧突然低喝。
    阿箬的靈視之眼穿透虛妄，女童指尖在空中畫出扭曲的路徑。守夜人們踏著奇異步法，手中鮫燈在屍蛟鱗片折射出迷離光斑。林寒的晶化右臂亮起戰紋，巫族祖靈的咆哮與蛟吟共振，震落簌簌星砂。
    "別碰那些光斑。"青梧的骨杖攔住林寒，"這是三百年前血祭修士的怨念投影，沾之即墮心魔。"
    屍蛟突然齊齊轉頭，東北角那條的瞳孔中映出藥王穀雲舟的倒影。林寒的量子雲視野驟然分裂，看見穀主正在丹房熔煉活砂，鼎中翻滾的竟是守夜人的頭顱。
    穿過屍蛟陣，地心豁然開闊。萬丈深淵中央懸浮著冰晶棺槨，棺內封存著初代大祭司的無頭屍身，斷頸處生長著星砂珊瑚。七條青銅鎖鏈貫穿冰棺，末端拴著北域七大靈脈的龍首雕像。
    "這才是真正的往生石。"青梧指向屍身右手的玉匣，匣縫滲出暗紅星砂，"但你祖父帶走的贗品裏，封著更危險的東西。"
    量子雲視野穿透玉匣，林寒看見初代大祭司的右眼——那根本不是礦石，而是團蠕動的星砂活體。當視線與之接觸時，耳邊炸響跨越三萬年的警告：
    "莫信命盤！星樞是……"
    冰棺突然震顫，鎖鏈崩斷聲如雷霆。七大龍首雕像同時泣血，深淵底部傳來青銅齒輪的咬合聲。阿箬尖叫著跪倒在地，女童眼窩流出星砂："它們醒了…那些吃時間的蟲子……"
    返回地麵時，渡口已遍布求醫者。藥王穀雲舟降下虹橋，青衣弟子沿街施舍"清心丹"。林寒的量子雲掃過丹丸，發現表層裹著星砂蜜蠟，內裏卻是扭動的青銅蠱蟲。
    "好狠的手段。"青梧捏碎丹藥，蠱屍化作青煙，"以疫症逼人服毒，再以蠱蟲竊取記憶。"
    扮作貨郎的守夜人傳來密報：穀主親傳弟子在觀測站東北十裏處，秘密挖掘初代守夜人陵寢。林寒的晶化右臂撫過陵墓方位圖，量子雲突然顯現詭異畫麵——棺中陪葬的並非屍骨，而是三百枚跳動的心髒。
    "那是曆代守夜人的剜心葬。"青梧的骨杖深深插入地麵，"他們的心能暫時鎮壓時噬蟲。"
    子夜時分，阿箬的夢境預警成真。七艘無帆鬼船順陰陽河而下，船頭站著青銅澆鑄的歸墟使徒雕像。藥王穀雲舟突然射出鎖鏈，將鬼船與觀測站相連。
    "他們要借歸墟投影強闖星樞！"青梧的祭袍獵獵作響。
    守夜人吹響骨笛，渡口三百棺槨應聲開啟，曆代守夜人屍傀持刃而立。林寒的量子雲籠罩整片河麵，發現鬼船甲板堆滿昏迷的鮫人——正是東海失蹤的采珠奴。
    當第一縷歸墟氣息穿透結界時，初代大祭司的冰棺在深淵發出悲鳴。林寒的晶化右臂不受控地插入河麵，星砂順著經絡逆流："原來你們想要的是……"
    混戰中，林寒突入鬼船底層。祖父遺留的贗品往生石在祭壇上跳動，內部封印的蘇暮雪命魂突然開口："快毀掉它！這是祖師篡改記憶的……"
    量子雲視野穿透石殼，看見三百年前的真相：祖父在星隕禁地撿到的根本不是往生石，而是祖師剝離的情感模塊。那些贖罪禱文，實為禁錮蘇暮雪命魂的枷鎖。
    藥王穀主的狂笑自船頂傳來："多謝林道友開啟星樞！"
    整艘鬼船開始數據化坍縮，歸墟使徒雕像的眼窩亮起紅光。林寒捏碎贗品石，蘇暮雪的命魂化作星砂融入量子雲。七大靈脈在此刻共鳴，觀測站地底的時噬蟲終於破封而出。
    黎明前的渡口飄起猩紅雪，那是時噬蟲啃食時間後的殘渣。青梧燃燒脊骨巫紋，暫時封住星樞裂縫。阿箬的靈視之眼徹底失明，卻笑著說看見了"真正的星星"。
    林寒站在觀測站頂，量子雲中漂浮著蘇暮雪破碎的記憶殘片。藥王穀雲舟的殘骸在河麵燃燒，跳動的火光中，他看見東海方向升起九道水柱——鮫人王族的鎮海神祭，提前了。
    守夜人開始吟唱古老的安魂謠，謠詞與初代大祭司的剜目箴言同調。林寒的晶化右臂生出星砂骨刺，量子雲深處傳來歸墟之外的歎息：
    "容器，該交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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