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喬心中掀起浪花，這種話竟然能從許霜口中說出。
    “你……你之前？”
    難道她初三那年轉學而來就是因為類似這種的原因。
    許霜似乎看出了林喬的想法，轉頭看向他，微微搖了搖頭，解釋道：“我不是白雪公主，我也不喜歡小矮人。”
    不等林喬說些什麽，她接著又說了句聽起來毫不相幹的話。
    “林喬，你轉筆轉的不錯。”
    “你轉得也還行……”林喬轉過頭，避開她的目光輕聲說道。
    元旦晚會已經接近尾聲，最後一個團體舞蹈在輕攏慢捏抹複挑的國風樂音中聚散。
    “你是不是很困惑……為什麽我這麽……在意你……”
    許霜這句話落到林喬的耳朵裏，如同雷鳴。
    震耳欲聾，他甚至感受不到自己心跳的存在了。
    整個大會堂瞬間寂靜下來，無數昏暗的光線聚集在他們兩人身上，所有人都消失不見，舞台成為了他和許霜二人的舞台。
    好安靜。
    靜得能聽見他自己的呼吸聲。
    “是。”林喬咬緊牙關。
    “我隻是感覺，咱倆其實很像……”
    “噗嗤……”聽到這句話的林喬瞬間破功，憋不住輕笑出聲。
    這句話如果由除了許霜之外的任何人說出來，林喬都會覺得那人是不是和許霜有仇，有必要這麽貶低我們的大班長嗎？
    許霜沒有理會林喬的笑聲，似乎林喬發出的笑聲都在她的預料之內。
    林喬甚至感覺這個許霜是不是江魚變的，在這擺著臉譜子變著法子想逗逗自己。
    我和你很像？
    來來來，咱來嘮嘮，是不是我的文理總分加上身高才能和你的成績一樣？
    許霜又恢複了她那清冷的模樣，麵無表情地看著舞台。“咱們都很孤獨。”
    林喬莫名感到心中一酸，旋即更多嘲笑和譏諷聲掩蓋住了那股酸澀，這反倒讓他好受一些。
    “孤獨？哈哈，這麽拉風的嗎？”林喬講了一句爛話。
    但其實他更多的話都憋在心裏沒有說出。
    你認為可憐而o比就是孤獨嗎？
    孤獨同樣是一個昂貴的東西，它同樣也屬於掌上明珠，眾星捧月的那群人，他們某一天發現自己不小心被人忽略了一會兒，感到身心一空，他們微微頷首，原來這就是孤獨啊。
    而原本就因為o筆和悲催無人在乎的自己，很少有感到感到身心一空的狀態，因為大多數時間他都是處於這種狀態。
    這是孤獨嗎？
    不，這是悲催啊！
    他林喬認為自己還不配說孤獨，他還沒有中二到想著自己某一天睜開眼會閃爍著威嚴的黃金瞳，輕聲一句不要死就能扭轉命運。
    許霜認為她自己孤獨是因為她獲得了孤獨，而認為他孤獨則完完全全的是因為他可能過於悲催。
    “我感覺我沒有這麽拉風。”林喬打了個哈哈。
    “你從什麽時候開始轉筆的？”許霜的思維似乎很跳脫，她忽然問道。
    林喬皺著眉思索著。“小學吧，那時候沒人跟我一起玩，一到下課他們跑出去，我就在教室裏轉轉筆……”
    “玩玩手指滑板……”許霜忽然接上。
    林喬怔住了，因為許霜說對了。
    真是難得，沒想到自己和公主竟然有個相同的小愛好。
    “對，當時還熱播一個動漫，叫啥來這？”
    “翼空之巔。”
    “對對，班長你記憶力真好。”林喬撓了撓頭。“當時我學會了手指滑板，班上好多同學都來找我學，我之後就不再玩了……”
    主持晚會的學姐再次登場，聲音悅耳，朗誦著最後的閉幕詞，旋轉燈光漸漸變淡關閉。
    會堂天花板的大燈一個個亮起，整個會堂都變得白亮通透。
    “孤獨嗎？”許霜輕聲詢問，同時收拾穿著自己的外套，準備起身。
    “好……好像有點……”
    “我也感覺，好像有一點，我剛轉校看到你的那一刻就感覺，好像有一點……”
    許霜把米白色外套的拉鏈拉到頂，冷冽地遮住了下巴，她站起身低頭看著林喬。
    “我在意你，是因為我很在意之前的自己。”
    “哦。”
    原來是這樣啊。
    其實我原本也沒抱什麽希望的……
    林喬感到心中一股酸澀，他低著頭穿外套，可左手袖子死活都穿不進去。
    便宜衣服的版型就是差啊……
    許霜側過身，擦著林喬的膝蓋走出這排座位，在過道上她雙手插兜，久久地看著林喬。
    不知過了多久，林喬才抬起頭來，他用餘光掃了眼過道，空蕩寂寥。
    偌大的會堂此時隻剩下他和幾個保潔阿姨。
    大燈關了幾盞，他縮了縮脖子從後門離開。
    巨大的寒冷瞬間將他包裹，無數寒風見縫插針地鑽進他的衣領。
    遠處是最後一批離開的班級，隔著嗚嗚的寒風林喬能聽見他們激動的討論，舞蹈團的姑娘腿又細又長……
    遠處的聲音遙遠而空洞。
    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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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喬你怎麽走這麽晚？”
    林喬回頭。
    是圍著圍巾的江魚，她花了些時間卸掉臉上的妝容和發型，此刻臉色有些蒼白，寒風一吹，鼻尖微微發紅。
    “啊哈哈江魚你表演的不錯！”林喬的表現有些亢奮異常，他笑著朝江魚豎起了大拇指。
    江魚皺著眉靠近。
    “你怎麽了？”
    “什麽怎麽了？”
    林喬低頭看著江魚的眼睛，這是他第一次認真端詳這個同桌的眼睛，是茶褐色的。
    “你的表情……好詭異……”江魚抬起雙手，揉了揉林喬的臉頰。
    原本被風吹得幹燥冰冷的皮膚感受到了細嫩的暖意，林喬感覺耳垂發燙。
    這……這是不是有點過於親密了……
    可礙於江魚平時的性格，這番行為也算見怪不怪。
    “這下好多了嘛，啪。”過完了手癮後的江魚對著林喬的臉輕輕拍了一下。
    “你剛剛的表情，喪喪的看著我笑，噝……有點嚇人。”江魚打了個寒戰。
    “額，可能是被風吹得了，凍僵了。”
    林喬連忙解釋。
    但江魚好像會錯了意。
    她笑嘻嘻地肘了下林喬的肩膀。
    “怎麽，想要老娘的圍巾？想屁吃！”
    “哎呦我。”林喬笑出聲。“敢戴你的圍巾的人是這個。”林喬豎起大拇指。
    不出所料，側後方屁股部位的風速加快，林喬敏捷地躲開江魚的橫掃。
    熟練地開始奔逃，可沒想到表演了一場武術的的江魚竟然還剩下這麽多牛勁，怎麽都甩不開。
    在靠近林喬的後背時，她解開脖子間圍著的圍巾，束成套圈，如同牛仔一樣將手中“套圈”丟出，精準套到林喬的脖頸。
    “我靠！”林喬罵了一句，連忙止步避免被勒得窒息。
    同時一股少女的清香和暖意包裹住了他凍得發涼的脖子。
    “好啦，現在你是這個啦。”江魚揚起嘴角，一手“牽著”林喬，一手豎起大拇指。
    “滾滾滾！”
    林喬勾頭扯掉圍巾，冰涼隨之而來，貼著衣縫在皮膚上遊走，他不經意地打了個寒戰。
    “幾點了，趕緊回去吧，馬上查寢了。”他說著加快了腳步。
    “今天放假啊，傻逼！”江魚被甩在身後，罵了一句。
    一直走到男女寢的分叉口，他才緩緩降下速度。
    “林喬！”
    江魚果然又叫住了自己。
    林喬趕緊說了句拜拜拜拜，誰知道這暴力女會不會送自己一個《為了讓你更加安眠的頭錘》。
    如果吃了這個頭錘，林喬覺得自己都無需安眠了，直接現場嬰眠。
    匆忙告別後他恢複速度，裹緊外套疾走回寢室。
    “林喬！”江魚又喊了一聲。
    林喬拉開安全距離，詫異地回頭。“怎麽了？”
    站在分叉路的江魚隨意地將圍巾套在脖子上，藍色的巾尾被晚風吹得一晃一晃，她吸了兩下鼻子，笑著朝林喬揮了揮拳。
    “明年見咯！”
    林喬微微一怔，轉而回應一個笑容，揚起胳膊。
    “元旦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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