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沒逼著你買，不想要就放回去，反正我還沒收你錢。”
    “怎麽不想買，小姐姐你怎麽這種服務態度。”
    站在便利店櫃台對麵的瘦削少年嬉皮笑臉。“交個朋友嘛，回頭我們都到你這買東西。”
    他舉了舉手機上的二維碼，不過不是付款碼，而是名片碼。
    “還要我再說一遍嗎？”李夏至已經極不耐煩。“我不加！不加！”
    “認識一下嘛，我朋友都在門外看著呢，很沒麵子啊。”那瘦削少年搖了搖手機走進櫃台。
    “店裏有監控，你再過來我報警了。”李夏至的聲音冰冷。
    店門吱呀一聲推開，李夏至皺起了眉頭，不知道是不是這貨的狐朋狗友都進來了。
    她想用手機報警可又怕身旁這人暴起。
    “小姐姐你是一中的嘛，我是隔壁華翔一高的，咱倆學校離得很近，算半個校友了都。”那瘦削的男子依舊是嬉皮笑臉，狹小的眼睛在李夏至臉蛋上來回打量。“給個麵子嘛。”
    “你的麵子這麽金貴？”
    林喬冷著臉推門而入，低頭看著櫃台旁的瘦削男子，他的眼神空洞如古井，黑漆漆深不見底。
    這種深邃到近乎腐敗的眼神嚇到了這個華翔一高的半吊子，看著比自己高半個頭的林喬，他咽了口唾沫。
    轉頭看向門外，原本說好在等他好消息的狐朋狗友早已不見蹤影。
    “咋……咋啦……”他努了努身子想讓自己顯得更壯實一些，姿勢滑稽。
    林喬依舊冷著臉，不快不慢地走進櫃台，他渾身發熱，因為剛剛洗過熱水澡而後又飛奔而來。
    他用胳膊圈住了那瘦削少年的脖頸。
    此刻他的身體如熔爐一般，那瘦削少年在這高溫之下感到有些窒息。
    “你幹嘛！要打我麽！我要報警了！什麽玩意兒敢來管我！”
    “報警？然後給我送一個見義勇為的胸章嗎？店裏有監控，你現在站人家櫃台旁鬼鬼祟祟，想幹嘛？搶劫？”
    他一邊說著一邊把這瘦削男子拉遠李夏至。
    “趕緊滾！”說罷他猛地一推把這瘦削少年推到門口。
    “你腦子有病？”那瘦削少年指了指林喬。
    “嗬。”林喬實在是烏龜辦走讀——鱉不住校了。
    “華翔一高，史一樣的垃圾學校還罵上你壩我了？”
    林喬臉上帶著淡淡譏諷的笑意。
    “不撒泡尿照照你長得什麽批樣還敢要人家的微信，又矮又挫腦子還不好使，頭上留個花毛我一個男的看見你就想嘔……”
    在林喬一頓生理，外表，內在，大腦，的狂轟亂炸之中，那瘦削男子肉眼可見的紅了。
    林喬罵爽後忽然又有些後悔，是不是有些過了……
    給這牢小子罵紅溫爆血了咋辦……
    於是他不再說話，給那瘦削少年一點緩衝消化的時間，順便聽一聽他會怎麽回擊。
    那牢小子指著林喬的手微微顫抖。“我”
    林喬強忍笑意。
    好家夥半天憋出了個這，四個字被消音了三個。
    他把林喬從頭打量到腳，發現根本無從下口攻擊，被全方麵碾壓了……
    他滿臉通紅，竟然麵帶嘲諷地笑了笑。
    “傻逼，你以為你很帥是吧？你以為你英雄救美是吧？傻逼，還不是想吸引那女的注意？裝啥呢？傻逼，我……”
    你看，又急。
    林喬輕笑了兩聲，正想繼續說些什麽時卻被李夏至打斷，他忽然怔住了。
    李夏至不知何時走出了櫃台，走到林喬的身側，用力地挽住了他的胳膊蹭了蹭。
    “不用以為呀，我男朋友就是比你帥啊，他一直很吸引我注意力呀，你以為誰都和你想的一樣，死蟑螂一樣猥瑣！”
    李夏至這一係列操作直接打出了真傷暴擊，那個瘦削少年眼神茫然，低聲咒罵著倆傻逼倆傻逼，渾渾噩噩地走出了便利店。
    玻璃門吱呀一聲關閉，嗡嗡的耳鳴聲消失，世界的聲音重新回歸，林喬有些呆滯地抽出胳膊。
    良久的沉默。
    李夏至忽然輕輕拍了拍手幹笑了兩聲。
    “謝謝你啊林喬……不過……你小子剛剛是不是在心裏暗爽。”
    “沒有。”林喬拾起櫃台上那瘦子打包的商品，重新一件件歸類放回。
    “沒有？”
    李夏至揚了揚眉毛，似乎很不服氣，她湊到林喬身邊。“不要裝哦？”
    “沒裝啊，雖然你這樣做效果確實不錯，不過我也有更加合適的後續方法。”
    “哦。”
    李夏至感到有些無趣，重新回到櫃台。
    於此同時，王秀欣如臨大敵地打開店門，她喘著氣，焦急地環視一圈。
    一切正常？
    貨架旁正在擺放商品的林喬，微駝著背好像經曆了一場天人交戰，櫃台旁正在清點賬目的李夏至，耷拉著眼神情低落。
    這……這是發生了什麽？
    “夏至啊，我聽林喬說你跟人吵架了？”王秀欣試探性地問道。
    “嗯，已經完事了。”
    看現場似乎真的是完事了，可看著兩個孩子的狀態，怎麽感覺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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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林？”她輕聲呼喚。
    “阿姨。”林喬整理了下表情笑了笑。“已經沒事了。”
    “噢……噢。”王秀欣輕輕拍了拍胸脯，笑著看向李夏至。
    “夏至，沒事的話要不……咱們去買蛋糕吧。”
    “好啊。”
    李夏至笑嘻嘻地起身，上前挽住了王秀欣的胳膊。
    “今年我要讓那個蛋糕店王阿姨給我加一層整藍莓！”
    “不要讓她再放小番茄了，換成草莓就最好不過了，最上麵一層要鋪滿巧克力碎，媽，我是選白巧克力還是黑巧克力……”
    她如連珠炮一邊說著一邊拉扯著王秀欣往店外走。
    “李……夏至……”
    林喬站定，叫住李夏至的背影，有點口吃。“生……生日快樂啊。”
    原本絮絮叨叨的少女瞬間噤聲了，便利店外商販吆喝的聲音忽遠忽近，他們騎著車子路過這條小街，輪子滾過翹起的石板偶爾發出咣當一聲。
    王秀欣推開店門，涼風湧入，撥起李夏至被陽光打成淺咖色的發梢，她轉身看向林喬。
    討論蛋糕時臉上殘留的笑意仿佛都被收斂入她的眸子中，水潤靈動，黑如點漆。
    這是不一樣的笑容，林喬驚奇地發現，原本的張揚可愛的笑容收斂後，李夏至的嘴角重新揚起了好看的弧度。
    已經不那麽熾烈的陽光之中，兩人淺淺地對視。
    “謝謝。”李夏至輕聲說道。
    “咯吱——”
    玻璃門重新關閉，林喬輕籲了一口氣。
    一直到現在他才緩過神來。
    從之前和那個華翔一高的牢小子batte的時候他就在強撐著。
    就連他自己也很詫異，我竟然這麽勇嗎？
    《忍一步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不一直是他林喬的花語嗎？
    可不知為何，看著那個小子氣勢洶洶地湊到李夏至身邊，他忽然就變得亢奮而憤怒。
    原本在進店之前他就規劃好了策略，把話好好說盡量不要起衝突。
    然而事實卻是林喬自己都沒想到那麽刻薄的話能從他的口中如此流暢地說出。
    那一刻仿佛他不是自己了，掌控自己身體的是一個憤怒的小獸。
    小獸的領地不大，夥伴不多，所以小獸很慫，但是如果有人欺負小獸的夥伴，它也會亮出鋒利的爪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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