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或許是真的把這當成個遊戲了。
    林喬有些無奈，咧嘴笑笑說了句你別太搞。
    然而李夏至卻好像鬆了一口氣，恢複了臉上一貫的譏誚笑容。
    她朝林喬舉了舉拳頭。“先把成績搞上來進零班，我和你一起，到時候我給你當僚機。”
    雖然這句話加油打氣很有氣勢，但可實現的幾率實在是過於渺茫，所以林喬隻是幹笑了下，轉過身繼續走。
    進入零班可要連續兩次進入前60呢，就不說他上學期幾乎要燃盡了也才一百多名，現在就算你在進步人家也在進步呢。
    零班60個人可是實打實地站在那呢。
    就好比物理題目中的追擊問題，本來a的起點和初速度就比b高，現在a的加速度也比b高，如果不出現特殊情況，距離隻會是越拉越開。
    而一中的分班機製沒有零班，而且也不重理輕文，10個理科，10個文科，全部是平行分班。
    這也是為什麽三中的頂尖選手，每年清北數量和一中相差不多，中考錄取分數卻比一中低將近10分。
    後繼中堅力量的水平差距太大。
    已經是下午三點，便利店裏還有些生意，王秀欣一邊掃碼記賬，一邊給顧客指引商品位置。
    門口堆了幾堆貨還沒來及搬運進倉庫。
    見李夏至回來，王秀欣笑著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來掃碼。
    然而李夏至先是掃視了一圈門口的貨，沒有看到像之前那樣的大重貨她稍稍鬆了口氣。
    “小……小林？你也來了。”王秀欣剛出門就看見了林喬，表情有些局促。
    林喬笑了笑。“阿姨我先幫你一起搬貨吧。”
    “謝謝謝謝，太麻煩你了，夏至真是的，把你也叫回來了，占用你的學習時間……”
    “沒事，是我自己要來的。”
    林喬深吸一口氣，和王秀欣一起搬起一個貨箱。
    重！好重！
    他咬緊牙關，小臂發顫。
    兩人小心翼翼地踱步把貨運到倉庫。
    才搬一件貨，林喬就感覺手臂幾乎都要累脫臼了。
    這種類似的貨林喬在去年也是搬過的，那時他也是和王秀欣一起搬的，但是卻遠遠沒有這麽累。
    他不相信自己一個大小夥子過了一年力氣反而小了。
    那麽另一種可能性就是，王秀欣的力氣變小了。
    他微微側目，冷而幹燥的倉庫中，這個中年婦女嘴唇發白，此刻輕喘著氣，正在抬手擦拭著額前的冒出的虛汗。
    察覺到林喬的視線，她有些尷尬地笑笑說了句阿姨老了不中用了哈哈。
    林喬感覺心髒中的某個部位被針輕輕刺了一下。
    他此刻才意識到，原來去年一起搬貨時絕大多數的重量都壓在了這個纖瘦的婦女身上。
    “阿姨……回頭可以少進點這麽重的貨，我和李夏至上學時沒人幫你的話，搬起來太累了……回頭可以找一份清閑點的活……身體最重要嘛。”
    因為自己本身是外人，加上是晚輩，林喬說話有些結巴，他的笑容有些局促，輕聲提議。
    說到這王秀欣卻忽然長歎一口氣，眼神有些茫然。
    隨後她朝林喬笑了笑。
    “是這樣說，但這雖然累點，能掙錢嘛，一個人，尤其像我這樣的沒文化的婦女，能掙幾年錢就再掙幾年，夏至回頭還要上大學咧。”
    說到這她那原本蒼白的臉竟然稍稍紅潤起來，眼睛裏閃過一絲光亮。
    林喬這才發現，李夏至的小鹿眸遺傳了她的母親，溫和而靈動，很好看。
    “現在上大學也花不了多少錢了……還有助學貸款啥的……”
    “小林你這孩子真懂事。”王秀欣笑著打斷了林喬的話，抬手輕輕撫了下他的肩膀。“今晚我給你和夏至做點好吃的。”
    從店裏傳來的掃碼槍嘀嘀的聲音持續不斷，傳到倉庫的還有李夏至歡迎光臨和回頭再來哦的聲音，一牆之隔，卻有些悶悶的。
    “謝謝阿姨。”
    大概三四堆貨，他們搬了近一個小時才搬完。
    店裏已經沒多少顧客了，李夏至正在用剪刀剪開貨箱補貨，而後熟練地把紙箱壓扁折疊捆好。
    王秀欣給林喬倒了一杯熱水，他雙手捧著，對著杯口輕輕哈著氣。
    太累了……
    很難想象如果隻有王秀欣一個人是怎麽把貨給搬完的。
    她休息了一陣，簡單收拾了一下就準備回家做飯了，走之前還問了下林喬喜歡吃什麽，她來做。
    林喬在這方麵其實沒有什麽挑的。
    在家裏他可從來沒有挑食的資格，不喜歡吃？那就別吃了，餓著吧。
    所以有時出去和親戚朋友聚餐時，他們總會誇林喬，然後教育自己的孩子。
    你看林喬哥哥都不挑食，多好的習慣，要向他學習！
    這時候他們還會奉承喬亞楠說你真會教育，看把孩子教的多乖。
    真的挺乖啊，可那時的林喬總是會耷拉著眼，看著那群在他們自己父母麵前吵鬧嬉戲的弟弟妹妹。
    這種好習慣，你們還是不要有比較好……
    “吃土豆雞塊少放辣椒，等會兒我去買點水烙饃。喝燉的排骨湯少放點玉米蘿卜，我想吃山藥……”李夏至已經站起身，一下一下地掰著手指，還在繼續說。
    “不不不用那麽多吧，能吃完嗎……”林喬訕笑了下連連擺手。
    王秀欣笑著指了指李夏至，你這麽愛吃以後肯定嫁不出去，沒人養的起你。
    李夏至扮了個鬼臉說略略略那她就在家裏啃老，以後就當便利店的吉祥物了。
    看著她搞怪的樣子，林喬沒繃住笑出聲。
    夕陽西下，昏黃發酵的光線透過玻璃門，門上貼著的卡通貼紙在地麵上投射出可愛的陰影，店外攤位的商販吆喝著糖葫蘆三元一串。
    空氣中彌漫著沁人心脾的果香，李夏至嫌累了，蹲坐在摞起來疊好的紙殼子上，晃蕩晃蕩好像把它當成了彈簧床。
    王秀欣被閨女的伶牙俐齒折服，笑著擺了擺手出店。
    李夏至眨巴著眼，雙手扶著身下的紙殼子，在昏黃的光線中她忽然轉頭看向林喬。
    林喬的雙手微微發力握緊杯子。
    淡淡白汽氤氳而上，他不自覺地撇過頭，對著那白汽輕輕地吹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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