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吃了兩個腦瓜崩後，林喬和李夏至都老實了。
    班級中其他同學也察覺到了老馬的到來，原本的竊竊私語都消失了，教室裏隻剩下偶爾翻頁的聲音。
    林喬撓了撓頭，黑板的左上角顧佳麗每天更換的倒計時隻剩下25天。
    上周周考的英語和生物他考得很不錯，這兩科的總分排班級第一，甚至超過了顧佳麗。
    年級排名39名。
    如果期中考試六科總分也能是這個排名就好了。
    重點是物理和數學兩科，目前的發揮仍然不穩定。
    尤其是物理，前一次可能能考75，下一次就隻能考57……
    革命尚未成功，同誌仍需努力啊。
    “老馬絕對喝酒了……”
    李夏至偷感十足地環視一圈，靠近林喬輕聲嘟囔。
    此時第二節晚自習下課，這節有二十分鍾的休息時間，不少同學都約著下樓跑幾圈聊天放鬆。
    教室裏走了一大半人，在亮白的燈光下顯得有些清冷。
    “這是醉拳你懂嗎，有點疼。”李夏至撇了撇嘴，吃下一顆熊博士。
    “我怎麽不懂，我也挨了兩下。”
    一說到這林喬又感覺有些隱隱作痛，抬手摸了摸腦殼。
    “來一個，吃了就不疼了。”
    話音落下，一塊方方正正的糖果放到了林喬的桌麵上。
    看著林喬剝殼吃下，李夏至輕籲一口氣，有些糾結地把自己桌前的英語卷子翻了一個麵。
    “你上周考咱們班第一啊，挺猛的。”
        “哈哈哈……”
    “我已經期待‘挺猛的’這個詞匯從林秋雨口中說出來了，多虧你這個‘口語’老師的言傳身教。”林喬打趣道。
    李夏至卻好像才從笑聲中緩過來，她咽了口唾沫，又把麵前的卷子翻了一麵。
    她花了兩節自習才把這一張英語卷子寫完，同一張卷子林喬隻用了半個自習。
    剩下的半個自習他一直在寫數學資料。
    “那個……你感覺這個卷子難麽……我寫了好久……”
    李夏至麵帶笑意，語氣中帶著些試探，她輕輕把試卷對折，用手揉搓著試卷的邊角。
    “完型有點難，好幾個選項都是近義詞，這種題不能糾結，憑感覺寫一個走人就行，不過這是作業我主要想節約點時間，要是考試我還是會再想一想的。”
    “你估計感覺閱讀難度也挺大吧，這張卷子對詞匯量的區分度挺大的，它的詞匯是漸進的，不像咱們上次開學考，全是高難陌生詞大家都看不懂，這張就好很多，你可能是詞匯量積累不太夠。”
    “早讀時你可以把時間多放在英語上多一些，語文對你暫時沒那麽重要我感覺……”
    林喬看著李夏至的側臉喋喋不休地說著。
    他從來不是一個好為人師的人，但是李夏至好不容易有點學習的念頭，他想抓住機會給她多灌輸灌輸。
    李夏至沒有轉頭，隻是定定地看著桌麵上的那張試卷，輕輕地點著頭。
    石墨打印的一個個字母反射著教室亮白的光，卷麵隨著吹入的晚風輕輕鼓動，李夏至把鼓起的包按下。
    “這張試卷老師好像隻發了答案不講，晚自習上完你能給我講一講嗎，就隻用講一下完型和那篇閱讀就行……”
    李夏至倉促地看了林喬一眼就轉過頭去，拾起卷子來回翻動著。
    “唉？哪篇來著？我當時做的感覺老難了好多單詞不認識前言不搭後語還是個科普介紹類的看到我腦袋發昏……”
    她語速很快，耳廓微紅，試卷翻動的嘩嘩聲有些刺耳。
    林喬愣了一秒，滿心欣慰，這妮子終於知道學習了。
    “沒事，給你講完都沒事，也不用等晚自習結束，現在就能講，還剩十五分鍾上課，我給你講一下短文改錯吧，等會兒你上自習可以再回顧一下，嗯……但還是要把數學和物理放在重點，兩節自習學英語太奢侈了……”
    林喬不放過一絲傳授自己的經驗和想法的機會。
    說完後連他自己都有些驚詫，自己什麽時候變成這樣了？
    在之前，這些話給林喬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會說的。
    你林喬是什麽級別的選手？還教上別人了？你配嗎？自己學得明白嗎就在這誤人子弟笑死啦。
    他感覺胸口一緊，可看著李夏至輕輕嘟著嘴點頭，把英語卷子緩緩移動到兩人課桌的中間，蓋住漆黑的桌縫，那股原本應該蔓延的酸澀化作了溫柔沁人心脾的甜氣。
    “這個是啥味啊熊博士，挺甜的。”林喬拿過一支筆，隨口問道，
    “橙子味，還行，你還要嗎？”李夏至側目，舉了舉手中那一條糖。
    “甜的不能多……”
    “班長，有人找你！”一聲呼喚打斷了林喬的話。
    李夏至猛地抽回試卷轉頭，像是一個被驚嚇到了的小獸，她起身讓開座位，局促地笑了笑。
    “還是等晚自習下課後再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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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行……”
    。
    “傷口是光進入你內心的地方。”
    “愛是暴烈中的溫柔，是絕望裏長出的玫瑰。”
    “這是……美女與野獸？”林喬低頭翻動著已經訂好的十幾張a4紙，有些驚詫。
    大綱，關鍵對話，劇情改編和推動關鍵點，人物動作特別注意點等等都已經寫好。
    字跡工整的仿佛打印上去的，這是許霜的字體，林喬在初中時就無數次地看過了。
    那時她的答題卡常常被老師貼在班級公告欄上，甚至複印後全年級傳閱。
    “我還以為12班有兩個叫林喬的呢。”
    柳詩雨好像沒聽到林喬自顧的念叨，雙手插兜笑容友善而優雅。
    “啥意思？”林喬抬頭，有些不解。
    “沒事。”柳詩雨抽出手輕輕搖了搖頭。“班長寫完後說是讓你過目一下，她說你可能有些更好的想法。”
    林喬連連擺頭。
    “沒有沒有沒有了，真厲害，一節晚自習寫這麽多。”他輕聲讚歎道。
    同時不受控製地幹笑兩聲。
    人家喜歡“寫點東西”可不是跟你一樣說著玩的，看看這差距，你也就隻能寫點嘩眾取寵的小詩了……
    “我想問一下，你也報了話劇嗎？”柳詩雨接過林喬遞回來的劇本大綱，詢問道。“你是準備飾演哪個角色嗎？”
    “沒有，我報的是唱歌，到時候在梧桐大道……”
    “那為什麽許霜要找你看看劇本呢？”柳詩雨打斷林喬的話繼續詢問。“你倆挺熟的？”
    “還……還好吧，我們是初中同學……”
    話音未落林喬就自覺失言，麵前這位可是小學同學呢。
    他忽然有些緊張，希望自己剛剛那番話不要引出這位大小姐什麽不太美好的回憶……
    “噢，這樣啊。”柳詩雨把劇本輕輕握成棍狀，看得林喬有點膽戰心驚，這不是許霜才寫好的嗎？握成這樣再還給她是不是不太好……
    “那個你準備飾演什麽角色？”林喬不想一直處於被動，主動詢問。“美女？還是野獸？”
    說罷他笑了兩聲，用笑聲掩飾住自己剛剛局促尷尬的情緒。
    柳詩雨輕歎一口氣，微微側身，一隻手扶住青色的欄杆，不少去跑步的同學上樓回班，聲音漸漸喧雜起來，她微卷的發梢被風帶起幾縷。
    “我都不想演，這個劇本我不太喜歡。”
    林喬愣住了。
    “但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呐。”她轉頭看向林喬笑了笑。
    “這……沒關係的，我可以和倩倩學姐說一說，看看能不能給你們再填一個新的話劇……”
    柳詩雨搖了搖頭打斷了林喬的話。
    “不麻煩啦，沒事我心服口服啦，你對這個劇本都沒意見啊。”
    林喬皺起眉，一頭霧水。
    “這和我有什麽關係哈哈，沒事不麻煩的……”
    “許霜說你會對這個劇本比較認可，一個意見都不會提，我說可能性不大，林喬哪怕認可應該也會提幾個不錯的建議。”
    柳詩雨看著呆滯的林喬，握成棍狀的劇本輕輕拍著欄杆，發出規律悅耳的叮叮聲。
    “我以為你是那種比較喜歡……發言？或者說積極？喜歡爭取？嗯……好像不是那麽貼切……抱歉。”
    林喬臉頰開始泛紅，不過靠著夜色的掩護應該沒人能看出來。
    真傻啊林喬，也隻有你會自我麻痹呆呆地想著別人估計記不起來自己，以此來保護自己那脆弱的自尊心。
    你那醜事人家記得一清二楚，不過人家有素質不想當麵揭穿你的尷尬，之前在食堂你還裝模作樣地問人家的名字，嗬嗬。
    真是小醜啊。
    “那劇本確實沒啥問題我感覺……我……”
    他下意識地還想再說些什麽來掩飾自己卻因為詞窮而有些支支吾吾。
    羞愧的情緒翻騰著波濤洶湧。
    “叮叮咚咚，叮叮咚咚……”
    原本讓人不爽的上課鈴聲和機械女聲此刻對於林喬來說卻宛如救世主，他好像一條被從深海中撈出來的溺水犬，呼吸有些急促。
    “上課了……沒事的，你要是實在不喜歡這個的話都可以重新協商的，你們算是客人呢，不麻煩的我去問問倩倩學姐都沒事……”
    柳詩雨搖了搖頭，揮舞了下那“根”劇本算作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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