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留著吧，這是我自己買的。”
    許霜沒有接過林喬遞還給她的那個羊角箍。“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一樣的。”
    她同樣摘掉了自己頭上伊莎貝爾的發飾，用拇指輕輕摩挲著發箍邊緣仿製的淡粉色珍珠。
    “算留個紀念，這是我第一次演話劇，我很開心。”許霜聲音逐漸放低，她抬頭看向林喬。“你呢？”
    看著那雙深褐色的眼眸，林喬點了點頭：“我也是。”
    但許霜卻忽然鬆了一口氣，微微佝腰，再抬頭時她的眼眸中帶著水潤的笑意。“我想著也是這樣。”
    不等林喬理解她這句話的意思，許霜就已經轉過身走到蛇形沙發旁。
    她側過頭看向對麵一整排亮著燈的小型唱歌房，古銅鏡般的眸子中反射著迷幻的彩光。
    “你們社團每天的活動安排是啥呀。”許霜輕輕按住林秋雨的肩膀，有些好奇地詢問。
    “之前一段時間都在準備藝術節，我和林喬還有夏至每次就練練歌。”
    林秋雨停下彈奏，若有所思地看著遠處正在和老師交流的周倩倩。
    “我聽倩倩學姐說以後可能還會開設一些藝術小班，感興趣的社員都能報名，如果隻是來放鬆的話來唱唱歌的話也行。”
    這個林喬之前也沒有了解過，沒想到三中竟然還給同學開設免費的藝術班，就是不知道是誰來帶，老師還是學長學姐。
    “而且聽說宜月文化有時也會和社團合作搞一些學生藝術展……”
    許霜也驚詫於藝術社活動之豐富，合並了諸多社團後組成的大塊頭果然不同凡響。
    “我們心理社每次就看看書做一做遊戲什麽的。”
    “我們高一的同學現在也挺閑的。”
    林秋雨低下頭，把吉他裝進包裏，小心翼翼嚴絲合縫地拉上拉鏈。
    “但其實每次能來彈彈吉他我就很開心了，之後就和林喬一起看看試卷講講題，其實我也不太喜歡操辦太多事……”
    似乎對周倩倩的寄予厚望，她並不是那麽開心，她是個很簡單的女孩，隻喜歡做一些對她來說做起來比較簡單的事。
    片刻後林秋雨覺得自己似乎不應該把自己的低落情緒帶出，她抬起頭溫柔地笑了笑。
    “但是任何事都能給人帶來成長，對吧。”
    許霜怔了一秒，輕輕嗯了一聲。
    林喬盯著許霜的側臉，林秋雨的話讓他的內心忽然慌亂起來，焦躁如一團緩慢燃燒的雜草球。
    他想起了上學期小紅帽活動的那個傍晚，在樓道口，許霜曾主動提出要幫他補補課卻被他拒絕。
    當時你是多麽的義正言辭啊，還為了保護許霜，保護她不和自己傳出些什麽亂七八糟的謠言。
    看著林秋雨一臉淡然地說出和自己的學習情況，複雜恐慌的情緒在林喬胸中緩緩蔓延。
    許霜會不會認為自己看不起她，又或者覺得自己對林秋雨有一些別的想法。
    但片刻後他又平靜下來，嗨，說不定人家早忘了，當初不過是看在你是她初中同學的情分上願意簡單幫幫你，你還真擺上譜了？
    林喬微微低垂眼眸，靜靜聽著許霜又向林秋雨詢問了下2班的各學科的進度。
    看吧，人家果然沒在意這回事，倒是你還在那矯情得想七想八。
    林喬鬆了一口氣，仿佛釋放了一股胸口淤積多年的濁氣。
    他坐到沙發上抱起書包。
    “回見。”許霜朝兩人揮了揮手下樓。
    林喬恍恍惚惚地把那個怪異的羊角箍放進書包裏，抽出幾套化學試卷。
    “上次走得急，忘了告訴你了。”林秋雨竟然先一步說出。
    她從兜裏掏出一張疊得工工整整的紙。
    林喬展開，上麵是王秀欣在二院的病房號和王秀欣的電話號碼，紙麵字跡娟秀還殘留一絲餘溫。
    想來她應該考慮了很久，同時給出王秀欣的電話號碼，如果林喬不好意思去的話打電話慰問一下也行，真是體貼。
    “謝謝，我周日去看看。”
    “嗯。”林秋雨點了點頭，拿過林喬的一張試卷。“這套卷子很好的，你給夏至帶過去吧。”
    她聲音很輕。
    林喬驚詫於林秋雨的情商，沒想到平時看起來挺呆萌的，處理起事情竟然如此滴水不漏，讓他帶試卷過去也算師出有名了。
    “好。”
    林秋雨說著些話的時候水潤眼眸一直盯著化學試卷上的流程大題，聽到林喬的回答後她長舒了一口氣抬頭。
    “你這幾題全寫錯了，就連第一問都算錯了。”
    “……”
    ——————
    盡管周三和林秋雨把那幾套化學試卷挖得徹徹底底，但在周考化學卷子交上去之後林喬還是一臉懵逼。
    他重新刷新了下知學網，點開閱卷詳情。
    想象中的係統錯誤，分數需要重新加和再給他多加十幾分的情況並沒有出現。
    數學：105班級平均95）
    化學：48班級平均29）
    下周就要高一下學期期中考試了，很難想象這是宜月市第二大宗門外門弟子的成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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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中化學均分29不隻有學生們的功勞，老師們在其中也發揮了不小的作用。
    因為下周就要大考了，命題組為了讓學生考前靜下心學習，直接把試題難度頂滿。
    坑題怪題全部都被安排上了，讓本來知識架構就七零八落的不夠紮實的學生們好好“爽”了一把。
    再加上年級主任岩立軍特意要求這次批卷按照最嚴格的規範執行，讓學生們看看自己的“真實水平”。
    林喬看著平板知學網上大範圍的紅叉，輕歎一口氣息屏。
    這種題目對於目前的他來說幾乎沒什麽複盤價值，即便絞盡腦汁弄明白了思路，換一個表現形式他又識別不出來了。
    他收拾了下李夏至的桌麵，把這周發的試卷都裝進他的書包裏。
    “班長出去玩啊。”
    前桌的一個男生見林喬背著包起身，笑著詢問。“不學啦？”
    林喬掃視了一圈教室，這周日上午來班上自習的同學明顯比之前多多了。
    看來邪惡命題組的詭計還是得逞了。
    “不學了。”林喬撓了撓頭，心想好家夥我在你們心中已經固化成卷王的形象了嗎？
    四月十三日，天氣晴朗，陽光明媚。
    林喬回到寢室，矮子裏麵拔將軍換上一件他自認為還比較帥的薄風衣。
    身體微微前傾，他對著水槽前印著模糊水漬的鏡子撥弄了下劉海，長籲一口氣。
    真是的，是看望病人又不是去見相親對象，搞這麽緊張幹嘛？
    “哈嘍？”
    “哈嘍。”
    看著鏡中俊朗清秀的少年，林喬清了清嗓子。
    “唉？哈嘍李夏至，我來看望一下王阿姨，對了，這周學校發了不少試卷老馬讓我給你帶過來，有時間你的話你可以看一眼……”
    沉默了一會兒，林喬的嗓音忽然壓低，看著鏡中那雙耷拉著的褐色眼眸，他的聲音似乎還有些沙啞。
    “還有……”
    “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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