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周的周考科目是語文和化學，考完後隻放下午半天假。
    因為下周四就是五一，所以明天周末調休，正常上課補周四的課。
    還好十二班周四有一節體育和一節計算機課，所以從感覺上來說不算太虧。
    像隔壁十一班，周四一節閑課都沒有，甚至還有下午還有個物理連堂，整個班現在已經是死氣沉沉了。
    這周的周考成績在下午六點就出來了。
    教室裏，一些同學自主來上晚自習，但由於是假期沒有人管，不像平時那麽安靜。
    李夏至拿著兩個平板來回比對。
    平板的屏幕界麵停留在語文答題卡的作文部分，林喬這次語文作文打到了50分，李夏至48分。
    看著兩張答題卡，李夏至眉頭緊鎖，百思不得其解。
    “你這卷麵和字數都比我差這麽多，憑什麽你能打到50？”
    這一點林喬也有些疑惑，這次作文是他上高中以來打得最高的一次。
    如果乍一看卷麵的話，他的作文絕對和李夏至的不是一個檔次的。
    他的字和卷麵一直都是硬傷。
    難不成真是自己寫出的東西內容質量高？
    這種玄學的東西林喬也不敢吹噓，隻是說了句你去問問閱卷老師唄，然後繼續整理桌麵上零碎的錢。
    這是徽州研學的研學費用。
    已經有好幾組的組長收齊了錢交給他。
    年級要求研學費用明天就要收齊，一並送到計財科，現在十二班已經交了一大半。
    林喬抬頭看向教室的另一邊。
    黎幽幽正抱著個平板，側著身子似乎在和後桌抱怨著這次語文理解題打分打得怪。
    說到興起她甚至還翻個白眼罵了幾句。
    “林喬你是不是給老師塞錢了？”
    李夏至忽然說道，她咧嘴笑著，朝林喬平舉平板。
    屏幕之中是語文老師群發的一個通知，點開後有六張圖片，都是這次周考學生作文部分的答題卡截圖。
    “這啥呀。”
    “你上範文啦林喬，許霜的作文也在裏麵。”
    林喬啊了一聲，奪過平板查看。
    六張答題卡，最高分的是劉佳佳55分，之後的五張全部都是50分。
    除他之外的幾張答題卡全部都是字跡優美，卷麵幾乎可以說是完美。
    林喬忽有種被資本做局了的感覺。
    把他的作文放在這一堆範文之中真的是表揚嗎？
    林喬滑動幾下，感覺自己的作文甚至比劉佳佳的55分作文還要引人注目。
    好的範文千篇一律，差的範文一目了然……
    難不成語文教研組想借此鼓勵一下大家，看看啊，字寫成這個鳥樣也是能進範文的，大家快來學語文吧。
    “我滴媽林喬你是真的發達了，不管了，我先抄了再說。”
    李夏至竟然點開林喬的範文，手指點擊兩下放大屏幕，拿出小本開始摘抄‘好詞好句’。
    “我的詞你也敢抄？不怕被反噬？”
    李夏至跟沒聽見一樣，邊抄還邊念，時不時還砸吧下嘴說好像還真有點東西。
    最後她滿意地合上筆帽，閱覽著剛剛記在粉色小本上的內容。
    “林喬我發現你好像每次都用司馬遷開頭。”
    “這都被你發現了，不僅如此屈原大人也總會準時地出現在我作文的最後一段……”
    其實林喬都懷疑老師要是改多了試卷，估計都能直接判斷出哪張試卷是他的，太多固定vp了。
    “真服了，明天還要上課，這個調休到底是誰研究的……唉。”
    李夏至已經收拾好了桌麵，有些痛苦地呻吟了一聲，背上書包。
    自從不住校後她每天晚上都會整理好桌麵再走，因為不用再著急忙慌地和舍友搶衛生間洗澡了。
    她又深吸一口氣。“沒事沒事，堅持住，馬上五一了，可以去研學了……”
    林喬看著李夏至興奮地蹦蹦跳跳出教室上五樓找林秋雨去了。
    因為李夏至辦了走讀，林秋雨也提前辦了走讀，兩人晚上一起出校。
    哎，羨慕不來啊……
    林喬不是不想走讀，隻是他一想到自己如果走讀就將麵對忙碌一整天怒氣值拉滿的喬亞楠，感覺後頸發涼起雞皮疙瘩。
    周六的晚上主動來上晚自習的人不少，但是由於明天還有一天的課，大多數人都提前走了。
    林喬清點好了交上來的研學費用，裝進班級櫃子鎖好。
    李夏至沒有給他的平板息屏，此刻屏幕界麵還停留在林喬的作文答題卡上。
    林喬輕籲一口氣，輕點一下屏幕退出自己的作文截圖，點開了通知右上角的一張範文圖片。
    已經快十一點了，教室裏的人越走越少，教室由喧嘩逐漸安靜。
    黎幽幽還沒走，她周邊的同學都走完了，除了幾個值日生以外整個教室就隻剩下了她和林喬。
    拖把摩擦地麵，偶爾帶起幾滴水滴滴落在地，噠噠聲響在空蕩的教室回蕩。
    黎幽幽從文具袋中換出一支藍色水筆，低下頭繼續做錯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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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接用小刀把題割下來再粘上去會不會比較方便？感覺重新謄抄一遍題目來做錯題本有點浪費時間……”
    林喬坐到了她旁邊的空位上，抿了抿嘴提醒道。
    黎幽幽有些驚詫地轉頭，看到是林喬，她嗯了一聲又轉過頭去，繼續謄抄。
    筆尖摩擦紙麵沙沙作響，她說的那聲嗯林喬差點都沒聽清。
    此時的黎幽幽和一個小時前那個與朋友抱怨試卷嬉笑謾罵的少女判若兩人。
    林喬沒有說話，黎幽幽抄完了一題，繼續抄第二題。
    她的視線在試題卷和錯題本之間來回移動。
    “我隻是感覺抄題的時候很放鬆。”她的聲音很輕，似乎不想打破這個靜謐的氛圍。
    “你的字很好看啊。”林喬稍稍側過頭，看著她錯題本上的筆記，如實說道。
    黎幽幽竟然笑了一下。“字好看又沒用，作文還是考不高。”
    她停下筆看了眼林喬。“班長你字那麽醜還是上了範文……”
    林喬眼角不自覺地抽動一下，心想大妹子咱說話能不能不要這麽直……
    “這個跟字跡好壞可能也許關係不是那麽密切……”
    有沒有一種可能是我作文硬實力高，直接打動了冰冷的閱卷老師呢？
    “和字跡聯係密切的地方也有，硬筆書法比賽。”
    黎幽幽一邊謄抄一邊接著說。“去年三中的新生硬筆書法比賽我得了冠軍。”
    “噢很厲害啊。”
    黎幽幽轉頭看向林喬。“你知道嗎？”
    “知道什麽？”
    “知道我是冠軍。”
    林喬遲疑了下，尷尬地笑笑。“我平時沒太關注這些……”
    黎幽幽十分理解地點了點頭，重新轉過頭。
    “但其實就算關注這些的人應該也不太知道我是冠軍。”
    “為啥。”
    “因為許霜是季軍。”
    林喬滯了一刹，吞了口唾沫，看著黎幽幽把那本精致漂亮的錯題本翻了個頁。
    “像這種情況，大家不會記得誰誰誰是冠軍。”
    黎幽幽低垂著眼，凝視著藍色水筆的子彈頭筆尖。“大家隻會記得，許霜好像得過某個書法比賽的獎項，哪個比賽啊，噢噢新生硬筆書法啊……”
    林喬輕歎一口氣。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
    黎幽幽接著說。“班長我其實有點奇怪，咱三中真的這麽差錢嗎？就非得找我去報名交個錢？”
    她看出了林喬此行的意圖，寫下最後一個字後停筆，合上筆帽，單刀直入話題。
    “不是錢的問題。”
    林喬扁了扁嘴。“這算是一個回憶了，研學時肯定有合影啊拍照啊什麽的，回頭照片可能還會貼到班裏，要是漏人缺人的話感覺不太好。”
    這已經是林喬能想出的最冠冕堂皇而且沒那麽讓人反感的理由了。
    “哎呦這個我無所謂的。”
    黎幽幽朝林喬笑笑。“沒人會注意的多一個少一個，你以為我是你啊大班長哈哈哈。”<呢。”
    林喬回之以笑容。“馬老師說讓我來給你做一下工作，他都注意到你了呢哈哈。”
    教室裏的值日生已經走光，黎幽幽歎了一口氣，朝林喬聳了聳肩膀。<之類的我真的沒感受到唉我的大班長。”
    她看向林喬。“我隻知道體育課上要是我不主動找幾個人一起玩就沒人會來和我說話，那樣我就隻能孤零零的一個人坐在足球場上，尷尬的要死。”
    “還有心理課上的煩人的雙人小遊戲，運氣好的時候還能和老師一起組個隊，運氣不好隻能和最後分配剩下的大家都很煩的那個男生一組。”
    黎幽幽揚了揚眉毛。“可能我也挺招人煩吧。”
    她接著說“我都能想象到我去研學會是一個什麽樣的情況，估計隻能是尷尬地跟在人家的屁股後麵，到最後連個能幫我拍照的人都沒有，就跟初中時一樣。”
    黎幽幽起身，從另一邊離開了座位，站在門邊低頭看著林喬。
    “砰。”
    教學樓今天提前熄燈了，由於黎幽幽的座位靠走廊並不靠窗戶，路燈的輻射無法照到這邊。
    林喬陷入到一片濃鬱的黑暗之中。
    一束白光亮起，有些刺眼，林喬下意識地歪了下頭。
    是站在門口的黎幽幽單手舉著手機，打開了手電筒給林喬照明。
    從光亮處看向黑暗處，林喬看不清楚黎幽幽的臉，但能聽到她的聲音。
    “如果去的話讓我這麽難受我還去幹什麽呢？”
    林喬輕吸一口氣起身，靠著黎幽幽手電筒的光亮走出座位。
    看著林喬整理了下座椅，熟練地掛好門鎖後，黎幽幽才關掉手電筒。
    今天的風很小，走廊外的枝丫樹葉茂密，有幾片伸入護欄輕輕晃蕩著。
    黎幽幽後靠護欄，低頭關掉手機。
    靜謐黑暗，連掛鎖晃動拍打了教室門發出的悶響聲都有些刺耳。
    林喬轉過身看向黎幽幽。少女收起手機仰頭看著他的眼睛，似乎想聽聽他現在還有什麽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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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乎她的意料，林喬沉默了一會，也沒有再說什麽團隊，什麽集體榮譽之類的。
    林喬咬了下唇：“其實體育課的時候可以帶個英語小本，沒人和你玩的話就坐下看會兒單詞，不去看別人，就不那麽尷尬了。”
    “有雙人遊戲的時候可以找老師說自己的身體不舒服，簡單裝一下，然後躲到人群之外看著就行……”
    “要是老師執意要你參加的話，你可以臨時去上廁所，待個十分鍾左右再回來，那時候大家都玩得差不多膩了，場麵亂起來就沒人注意你了。”
    看著林喬耷拉著眼說著輕車熟路的方法，黎幽幽愣住了。
    林喬低下頭，掏出手機解鎖，擠出個笑容看向黎幽幽。
    “另外如果你需要拍照的話可以和我說，我可以幫你拍，我拍好發給你也行，用你的手機拍都行。”
    林喬亮出“木橋”的名片二維碼。
    在夜色中黎幽幽看著林喬褐色的眼眸，手機屏幕的光亮照在她的臉上，彼時一陣不大不小的晚風從左到右貫穿整個走廊，輕輕撩起她的劉海。
    黎幽幽握緊手機，喉嚨滾動了一下，她撇過頭。
    “算了吧，我不想去……”
    林喬長籲一口氣，點了點頭，息屏手機。“拜拜。”
    “拜拜……”
    ——
    “五十三份？黎幽幽確定不來了？”
    老馬又清點了一下研學的金額和報名表。
    “我和她說過了，她可能感覺……”
    “行吧。”
    老馬低下身子從桌子裏掏出一遝卷子。“錢我等會兒送計財科去，這遝卷子你去給佳麗送去，就和她說按我上次說的發，這幾題可以先不寫……”
    林喬抿了抿嘴，接過試卷，離開辦公室。
    把試卷帶給顧佳麗後，林喬看向黎幽幽的座位，座位上她站了起來單手撐在桌麵上，正笑著和前桌打鬧。
    “班長你最近怎麽老是看人家黎幽幽……”
    孫明磊笑容神秘。“小心我告訴李夏至。”
    現在是大課間，李夏至跟何苗苗一起去上廁所了。
    “這跟李夏至有什麽關係……”林喬沒有上套。
    因為如果他說你告訴或者你別告訴，都等於變相承認了兩人之間存在不清白關係。
    看著小胖子計劃失敗苦惱的樣子，林喬笑著補刀。
    “怎麽這麽傷心，要不我叫江魚過來？你倆聊聊天？”
    小胖子連連搖頭擺手，耳根瞬間紅透，似乎要從裏麵要冒出蒸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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