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
    他低聲呢喃了一句，聲音中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歎息。
    隨即，他不再猶豫，背著秦霜的屍體，抱著步驚雲，邁開沉重而堅定的步伐，一步一步，艱難地，卻又毫不退縮地，朝著位於遠方那座巍峨森嚴，如同巨獸般盤踞的天下會總壇的方向，緩緩走去。
    他知道，等待他的，將是一場無法預料，也無法逃避的命運。
    無論結果如何，他都必須回去，麵對這一切。
    ……
    與此同時，遠去的林楓和雪千尋，卻是腳步輕快，神態自若。
    仿佛剛才那場驚心動魄的生死搏殺，以及那番足以震動整個武林的宣言，對他們而言，都隻是一段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林楓大哥，那個聶風……他看起來，好像……好像不像是個壞人。”雪千尋跟在林楓身側，沉默了片刻，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說道。
    她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不確定，也帶著一絲同情。
    “好人？壞人？”林楓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嗤笑，語氣中帶著一絲洞悉世事的滄桑與漠然。
    “在這腥風血雨，爾虞我詐的江湖之上，哪有什麽絕對的好人與壞人？”
    “所謂的正邪善惡，很多時候，不過是立場不同，利益相悖罷了。”
    林楓的目光，望向遠方那層巒疊嶂的山脈，眼神深邃悠遠：“今日，在我眼中，雄霸和他麾下的整個天下會，便是十惡不赦的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誅之。”
    “但在那些依附於天下會，享受著天下會庇護的人眼中，雄霸或許便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天下會便是他們安身立命的樂土。”
    “你說，誰對，誰錯？”
    雪千尋聞言，微微一怔，陷入了沉思。
    林楓大哥的話，雖然簡單，卻蘊含著深刻的道理。
    確實，世事無絕對，很多時候，所謂的正邪，不過是勝利者書寫的曆史罷了。
    “不過……”林楓話鋒一轉，語氣稍緩，“你說的也沒錯，那個聶風，秉性確實不壞，比起他那兩個愚蠢的師兄，倒是多了幾分難得的人情味與清醒。”
    “至少，他懂得敬畏生命，也懂得權衡利弊，沒有像秦霜那般愚忠到死，也沒有像步驚雲那般狂妄到自取滅亡。”
    雪千尋點了點頭，表示認同：“嗯，我也覺得他和其他天下會的人不太一樣。那……那三日之後，如果我們真的要和天下會開戰，他若是也出來阻攔我們……”
    她的話說到一半，便停了下來，美眸中帶著一絲擔憂與不忍。
    “那便……一並殺了。”
    林楓的語氣，依舊是那般的輕描淡寫，那般的雲淡風輕，仿佛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殺一個人，與碾死一隻螞蟻，對他而言，似乎並無太大區別。
    雪千尋聽到這毫無感情的話語，心中猛地一凜，一股寒意從心底升起。
    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最終卻還是選擇了沉默。
    她知道，林楓大哥一旦決定的事情，便無人可以更改，也無人能夠動搖。
    他的意誌，堅如神鐵，冷如玄冰。
    三日之後，天下會總壇，必將……血流成河，屍橫遍野！
    那將是一場真正的浩劫！
    想到這裏，雪千尋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絲複雜的情緒。
    有對天下會即將覆滅的快意，畢竟，雄霸是她的滅門仇人，天下會是她痛苦的根源。
    但也有一絲莫名的……不安與惶恐。
    林楓大哥的實力，太過強大，太過恐怖，強大到讓她都感到一絲畏懼。
    這種近乎神魔般的力量，一旦徹底釋放出來，將會給這個世界帶來怎樣的衝擊？
    她不敢想象。
    “在想什麽？”似乎察覺到了雪千尋情緒的波動，林楓突然開口問道，聲音依舊平淡，卻似乎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關注？
    雪千尋猛地回過神來，連忙搖了搖頭，擠出一絲笑容：“沒……沒什麽，林楓大哥。我隻是在想，我們接下來去哪裏？是直接找個地方等待三日之後，還是……”
    “不急。”林楓淡淡一笑，那笑容如同冰雪初融，帶著一絲令人心悸的魅力，“在去天下會赴宴之前，總得先找個清靜的地方，好好休息一下，養精蓄銳。”
    “而且，我還有些事情，需要確認一下。”
    “確認事情？”雪千尋有些好奇地問道。
    “嗯。”林楓點了點頭，卻沒有詳細解釋，隻是賣了個關子，“到了你就知道了。”
    說罷，他辨認了一下方向，便帶著雪千尋，朝著城外一處偏僻的山林走去。
    兩人一前一後，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官道的盡頭，融入了連綿起伏的山巒之中。
    ……
    與此同時，天下會。
    這座象征著江湖最高權力和無上威嚴的巨大堡壘，此刻卻籠罩在一片壓抑而沉重的氣氛之中。
    聶風背著秦霜的屍體，抱著昏迷不醒的步驚雲，一步一步，艱難地踏入了天下會那高大而森嚴的青石牌坊。
    守衛在牌坊兩側的天下會弟子，看到聶風這副淒慘狼狽的模樣，以及他背上和懷中的人時，無不駭然失色！
    “風……風堂主！”
    “那……那是……秦堂主和步堂主？！”
    “天啊！發生什麽事了？！”
    “秦堂主他……他怎麽了？！”
    驚呼聲，議論聲，抽氣聲，此起彼伏。
    秦霜、步驚雲、聶風，這三人乃是雄霸座下最得意的三大弟子，也是天下會年輕一代中最耀眼的存在，分別執掌天霜堂、排雲堂、神風堂，位高權重，武功高強，平日裏在會中弟子眼中，幾乎是神明般的人物。
    可今日，秦霜竟然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步驚雲也渾身浴血，人事不省，生死未卜！
    就連一向瀟灑飄逸，溫文爾雅的風堂主聶風，此刻也是衣衫帶血，神色凝重悲痛，狼狽不堪！
    這……這究竟是遭遇了何等可怕的強敵，才會讓天下會三大堂主，落得如此淒慘的境地？！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一般，以一種驚人的速度，在整個天下會總壇內迅速傳開！
    一時間，人心惶惶，猜測四起。
    無數道目光，都匯聚在了聶風的身上，充滿了震驚、不解、恐懼，以及一絲……幸災樂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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