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很荒謬。
    一切一定都是假的。
    他自己一定還在做夢，自己隻是還沒有醒來。自己完成了頒獎儀式，師尊依舊疼愛他，於懸空還在，他的同伴們都還在…
    是的吧，應該是這樣的吧。
    但是黑壓壓一片的焦山不得不讓蒲雪苔認清當前的境況。
    於懸空死了！他的朋友們都因為他而死了！
    “蒲雪苔你是不是瘋了？！”
    “忘記收他的法器了，朱蓮紅纓槍還在他的手上！”
    “一群廢物！”
    殷終夜隻見原本平靜的蒲雪苔突然像發了瘋一般，拿起長槍便對準他刺去，嚇得殷終夜急忙往後退。
    之前殷終夜還能與蒲雪苔打個來回，但是現在的蒲雪苔像是一頭被惹怒的獅子，已經沒有什麽能讓他現在平靜下來了。
    “殷終夜，那可是九百六十七個人！九百六十七條人命！”蒲雪苔努力控製住自己哽咽的情緒，身體都在微微顫抖，幾乎是咬著牙把這句話說出來。
    殷終夜艱難的應對蒲雪苔的一招一式，他暴戾的看著蒲雪苔，心裏沒有一絲悔過：
    “那又如何？他們既然站著你這個叛徒身邊就已經代表了他們的立場。蒲雪苔，你要知道，他們是因為你才死的。如果他們不公然抵抗宗門私自去與懲戒司取得聯係，他們根本就不用遭受這些！”
    興許是因為自己這幾日縱欲過度，殷終夜終究是打不過蒲雪苔這個身上還帶著傷的人，右側的肩膀直接被長槍捅了個對穿。
    一口血控製不住的從殷終夜口中噴湧而出，他慌忙後退與蒲雪苔保持距離，但是蒲雪苔依舊不依不饒，殷終夜知道，他今天是無論如何都要殺了自己！
    “你們愣著幹什麽？還不快把他拿下！”
    伴隨著殷終夜的嗬斥，眾多弟子蜂擁而上，對蒲雪苔刀劍相向。
    原本的白衣染了血，好像最後又變成了他之前穿著的那身紅衣。
    動手嗎？要動手嗎？他們都是同一個宗門的弟子。
    “我沒有傷害師尊。”
    “我沒有背叛宗門。”
    “我沒有勾結魔族。”
    蒲雪苔的那雙眼睛好像會說話，那雙明亮靈動的雙眸變得深邃，還充斥著委屈、不甘、憤怒、絕望。
    那雙通紅的眼睛一一掃視過眾人，看的他們心虛，讓人忍不住偏過頭不去看他。
    但是他們手中拿著的劍，卻無一人放下。
    除了為蒲雪苔而死的那九百六十七人，沒有一個人再會站在他身邊了。
    殷終夜捂著自己肩膀，就在一旁看笑話：“蒲雪苔動手啊！你還在愣著幹什麽！動手啊！對付他們啊，去殺他們啊！怎麽對他們就下不去手？蒲雪苔，殺啊，你殺啊！”
    朱蓮紅纓槍擁有自己獨特的意誌，認清當前的情況它開始不受控製的顫動。
    “不要！”蒲雪苔怎樣也控製不住朱蓮紅纓槍，它硬生生從主人手中掙脫，開啟了它的廝殺之程。
    炙熱的火焰包裹著它，每一團火都在眾人身上燃燒，而且這火撲不滅，就像惡鬼一般死死的纏著人的身上，不死不休。
    為什麽會這樣…直到這時蒲雪苔才發現，朱蓮紅纓槍的蓮花已經開了第四瓣，它已經完全擁有自己的意誌與行動力了！
    朱蓮紅纓心裏認定，隻要是蒲雪苔不忍心做的事情，那就由它親自來做。
    “殷終夜。”蒲雪苔就那樣平靜的看著他，殷終夜感覺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那把槍太猛了，殷終夜這時也不由感覺有點慌：“蒲雪苔，你敢殺我一個試試…你不能殺我，懲戒司會找到你，你完了，你完了…”
    那把周身帶著火焰的長槍可不管那個人在嗶嗶什麽，在處理完其他人後徑直對準殷終夜衝了過去。
    殷終夜在心裏狂念：快來啊…快來啊…怎麽還不來！
    就在蒲雪苔以為殷終夜這次難逃一死時，一股強大的靈力突然襲來替殷終夜擋下這一擊。
    與此同時，一陣奇怪的風刮過，眾人身上的火焰竟奇跡般的消散了。
    “放肆！”
    人未至，先聞聲。
    殷終夜心中暗道，來了！
    蒲雪苔看著眼前這個突然出現的女人。她身著一襲橙青色交接的長袍，墨發由銀色發冠束起。臂腕處放著一把拂塵，麵若神佛，無悲無喜。
    雖然他從來沒有接觸過懲戒司，這個人蒲雪苔聽說過，她是懲戒司的二掌教，清瑤仙。
    “晚輩拜見清瑤仙。”殷終夜急忙對著女人行禮，“二掌教，此人就是蒲雪苔。”
    清瑤仙沒搭理殷終夜而是看向另一個人，蒲雪苔身上滿是鮮血，朱蓮紅纓槍緊緊圍繞在他身邊。
    清瑤仙在注視著蒲雪苔，蒲雪苔也在打量著清瑤仙。既然是懲戒司的人，他們應該會為自己討回一個公道吧…
    “仙…”
    “蒲雪苔，跟我走一趟吧，有什麽事到懲戒司裏再說。”清瑤仙打斷蒲雪苔的講話，自顧自道。
    “是…”
    蒲雪苔就這樣跟著清瑤仙走了,走之前還看了眼身後的那片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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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懸空，你們不會白白丟掉性命，我保證。
    可悲的是，蒼天就是不肯給這少年留一絲餘地。
    直到到懲戒司，自己被丟入問天三火之前，蒲雪苔一直以為這個地方能為自己討回公道。
    但是他錯了。
    “我已經說了很多次了，我沒有勾結魔族！”
    蒲雪苔看著那高堂之上坐著的清瑤仙，聲嘶力竭：“殷終夜私下勾結麒麟竭，威脅長老，囚禁閣主，而且還殺了九百六十七位宗門弟子！誣我清白，毀我名譽，一切都是殷終夜所為！”
    “還請懲戒司能為我們做主！”
    蒲雪苔直接跪了下去，雙掌著地，額頭重重的砸在地上，分外響亮。
    大堂內兩側站立侍女就靜靜的看著這個少年，麵無表情。
    不知道是不是蒲雪苔聽錯了，蒲雪苔聽見了一聲嗤笑。
    清瑤仙走下大堂，緩步來到蒲雪苔麵前。她半彎著腰身，用拂塵的杆尾挑起蒲雪苔的下巴。
    蒲雪苔看見那張麵若神佛，慈悲心腸的麵容笑了：
    “傻孩子，你可知那望年山的火，用的是什麽火？”
    清瑤仙替他回答：
    “那是我們懲戒司專門用來審問犯人的‘問天三火’。”
    即使蒲雪苔已經猜到了什麽，但他還是不可置信的問：“您是…什麽意思…”
    清瑤仙並不介意再回答的仔細點：
    “我說，是我們替耀華珠閣殺了那九百六十七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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