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聞卿…”
    宮長奈使勁捶了下自己的腦子，好像有什麽東西徹底在心裏填滿。
    【白聞卿！】
    宮長奈猛的一怔，是了，在現代，陸昀川，白聞卿和他，都是好友。
    隻是他不記得了。
    為什麽不記得？看陸昀川之前那反應，他是知情的，隻是他沒有告訴自己罷了。至於原因，宮長奈釋然一笑，他也能猜到。
    沈千渝沒有在外麵等太久，魔宮的大門被人從裏麵緩緩打開，沈千渝連忙迎上去：
    “怎麽樣師兄，你沒受傷吧？你可答應過我絕不做傷害自己的事情啊。”
    宮長奈沒讓沈千渝陪他一起，但在使用逢回卷之前宮長奈答應過沈千渝絕不能與它做危險的交易。
    宮長奈看著和以前好像沒什麽變化，“放心，我心裏都有數。”
    “你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嗎？”沈千渝問。
    “嗯，什麽都知道了，我們走吧。”
    雖然麵上看不出什麽，但是沈千渝知道宮長奈現在精神有些恍惚。
    他下魔宮的階梯時，第一步還好好的，第二直接踏空了出去，還好反應快及時抓住了一旁的護欄。
    “師兄你沒事吧！”沈千渝擔心的問。
    “沒事沒事，就是感覺有些突然。”宮長奈擠出一個微笑，“我就是覺得，很荒謬。”
    “麒麟竭，怎麽了嗎？”沈千渝邊走邊問。
    宮長奈道：“老婆，你也知道我有多恨麒麟竭。恢複記憶以後，隻要晚上我閉上眼睛，我就會夢見師尊和其他真人赴死的樣子，我就會感覺自己又溺死在青山城下的那片池塘裏，我心裏有無限的悔恨和不甘。”
    沈千渝很心疼，宮長奈經曆的痛苦他都知道，十多年的時間沒法將這麽痛苦的記憶抹除。
    “但是我發現，麒麟竭居然也去過現代，去找我。”
    “什麽？！”沈千渝大為震驚：
    “麒麟竭去過現代？我怎麽不知道，他有沒有對你做什麽！！”
    宮長奈握住他的手：“不要緊張，他沒對我做什麽，他和我是…朋友。”
    沈千渝懵了。
    “十年前我剛當上魔尊那會，麒麟竭還不叫麒麟竭，我一直稱呼他為白聞卿。當時他是魔族的一位小史官。我和他之所以關係那麽好，之所以讓他成為七大暗界使之一，之所以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他的背叛，一切都不過是因為…
    我以為他和我是同類，我以為我們都來自現代，來自同一個地方。現在想想，以他的能力，知道那個世界的存在也不足為奇。”
    像是在懷念，白聞卿那張和他笑嘻嘻的臉逐漸清晰起來：
    “直到後來他背叛了魔族，與朱持齋他們勾結，大戰後一場硝煙席卷曾經種種，不知道是不是麒麟竭良心發現，他居然…”
    宮長奈努力擠出一個笑：“精神崩潰了。”
    “當我知道這個消息時，我竟然覺得萬分可笑。”
    剩下的沈千渝也猜到了幾分：
    “因為麒麟竭覺得對不起你，所以分裂出新的自己隨你去了現代，找到你並與你們成為了朋友？”
    一個人的魂魄本就是極其珍貴和脆弱的東西，麒麟竭不僅分離自己的魂體，還讓它去往另一個遙不可及的世界。
    宮長奈已經收斂好了情緒：“陸昀川也從來沒有看過麒麟竭的真實麵容，估計一開始也不知道白聞卿就是麒麟竭這個人吧。後來可能因為陸昀川知曉了他的身份，兩個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或是達成了什麽協議，在現代麒麟竭算是從我的眼前消失了，而陸昀川也讓白聞卿這個人從我的記憶中消失。”
    沈千渝就說為什麽掌門老頭有一段時間頭發突然變白，臉色也是蒼老了很多。保不準長孫真庭與逢回卷做出“讓白聞卿從池奈的記憶裏消失”和代價，就是他本人的壽元。
    沈千渝輕輕拍了拍宮長奈的後背，他師兄怎麽幾輩子活得都那麽辛苦，為什麽天道總是要虐他。
    “那師兄，現在打算怎麽辦？”
    宮長奈摟的很緊，眼神是不同於以往的決絕。有些事情既然已經發生，那就無論如何也無法改變。
    “無論怎樣，他都已經做了太多惡。”
    “麒麟竭必須死。”
    ————
    百年前，麒麟死於白澤的選擇。
    【白澤，選他還是選你的天下？】那是來自天道沉重的發問，林街藹覺得那壓的自己喘不過來氣。
    【白澤不會違背您的意願。】他記得那時這樣回答道。
    於是麒麟覆滅，自己親手送走他最後一程，他還記得麒麟那時候茫然無措的眼睛。
    …
    【我要讓你跪下。】天道笑的得意：
    【跪嗎？】
    “噗通”一聲，地上響起一陣重重的聲音。
    驕傲如白澤上神，竟然真的跪下了。
    白澤的眼神冷靜，沒有一絲情感起伏。
    【哈哈哈哈！白澤！白澤上神！居然跪了！跪給了我！哈哈哈！就為了一個已經死掉的麒麟！】
    【白澤啊，我真替你不值。他怪你拋棄他選擇你的蒼生，卻不知你為他自願貶到凡間，把他的殘魂做成手鐲帶在身上，來時刻提醒自己，你愛他，你對不起他。】
    【留他一縷殘魂也無妨，我不覺得他能掀出什麽花浪。】
    …
    再次睜開眼，林街藹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時候。他揉了揉有些懵懂的腦袋，手臂抬起之間帶起了一陣窸窸窣窣的鏈條聲，他才想起來每晚麒麟竭都會用一種鎖鏈一端纏在自己的手腕上，另一端纏在他自己身上。
    果然一點響聲就會引起麒麟竭的注意，枕邊人同樣睜開眼，也不說話，就那樣靜靜的看著他。
    “我又夢到你不要我的時候了。”麒麟竭開口道。
    林街藹眼神中隻閃過一絲遲疑，隨後把頭扭到另一邊去不想看他。
    麒麟竭也不在意，他也習慣了林街藹這些天對待他的態度。隻要他不跑走，這樣就夠了。
    他摟住林街藹的腰身，將腦袋湊到他的頸窩處，頗為親昵的蹭了蹭：
    “我都答應你不會對那個傻鳥怎樣了，畢竟老朋友一場，我也不忍心真的就殺了他，你說是不是？
    況且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這世道，很公平。我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
    “你知不知道我為了你做了多少，我把所有人當棋子，卻唯獨把你排除在外，你說這是為什麽？聰明如你白澤難道還不懂嗎？”麒麟竭的眼神越發陰鷙。
    “你既然為我好，為我做這麽多，為什麽還要告訴我。之前不一直瞞的好好的嗎？為什麽這時候說出來。”白澤平靜的問。
    這一番“渣男”發言直接給麒麟竭搞懵了，他咬牙切齒道：
    “因為我恨，我恨你不愛我，我恨你不記得我。我恨你對我刀劍相向，我恨你和別人一同置我於死地。我要讓你記得我為你做了什麽！我要讓你記得我有多愛你！隻有這樣！你才不會忘記我！你才不會忘！記！我！
    “白澤！你知道嗎？我踏馬想你想的快瘋了！！為什麽你不能再重新看我一眼，為什麽你不能了解我的苦心！！為什麽當年你殺我殺的那麽果斷！給我一個解釋！”
    “沒什麽好解釋的。”林街藹的語氣愈發平淡，麒麟竭的聲音怪催眠的，他現在居然有些困了。
    “我現在快要瘋了你知道嗎？！！”麒麟竭一度在崩潰的邊緣。
    ”哦。”林街藹甩過他起身：“又不是我讓你瘋的。”
    “……”麒麟竭瞬間啞了火。
    他把全部被子裹在自己身上，隨後迅速睡著了。林街藹睡眠質量一向很好，除非他自己醒，否則天王老子來了都叫不醒他。
    麒麟竭心裏窩火，在看到林街藹睡著之後也沒說什麽，撅了撅嘴也跟著睡了。
    就是沒有被子，晚上怪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