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之都的喧囂和往常一樣持續到深夜，霓拉下卷閘門，今天她是她每個月回萊茵重工做檢查的日子。
    雪花飄落在無人的街道，霓搓了搓手，將身上的工裝脫下，換成一件大襖。
    在自己被釋放的兩年裏，霓一直生活在a區的街道上不曾離開，但她能感覺到自己越來越像“人”了。
    順著街道往前走去，霓看向自己的鄰居們，約雅太太是個善良的奶奶，經常給她做薄餅吃，中島先生是一個上班族，見誰都是一副樂嗬嗬的模樣。
    順著街道往前走，霓很快來到萊茵大廈的腳下，推開熟悉的鐵門，科隆正在裏麵等著她。
    “先抽管血，然後去那邊的機器上躺著。”
    科隆和往常一樣，一手夾著煙頭，另一隻手在鍵盤上敲敲打打。
    “這是什麽機器？”
    房間的中央放置著一台巨大的機械裝置，霓敲擊了幾下機器的外殼，疑惑的看向科隆。
    “用於檢測你腦內前淺層數據庫的東西。”科隆不耐煩的掏了掏耳朵，示意霓快點躺進去。
    光線穿過霓的身體，無數的數據流加載到機器裏，短短數分鍾，整個機器就被差點撐爆。
    “嘖，目前我的技術隻能存儲到4eb，距離老師還是差的很遠啊。”
    “還得過一會才能出結果，來聊聊天吧霓，當初我放你出來的時候，你說我是個壞人，那麽現在，你認為我是個什麽樣的人。”
    “......你是個生命中隻有科研的人。”
    “沒錯，看來你確實進步了，我所活著的意義，就是為了探索未知，隻要還有我不知道的事情，我就會一直活下去。”
    科隆又補充了兩條內存上去，機器終於將所有數據拷貝完畢。
    “讓我看看.......哈，果然如此。”翻看著數據，科隆發出響徹房間的笑聲。
    “我放走你兩年，猜猜你腦袋裏多了些什麽？”
    霓向後退了幾步，她也算是見過各種各樣的人類的，科隆一直都是不太正常的那種。
    “是觀念啊！”科隆在屏幕上瘋狂瀏覽著：“任何動物在生下來後，都會進行學習，寵物狗會練習定點撒尿，老虎會教導幼崽如何捕獵，而人類也會在教導中塑造自己的三觀，人類會下意識遠離紅色，靠近綠色，這都是後天養成的習慣。”
    “而你，已經擁有了這種能力，你會因為別人的幫助而學會給予回禮，也在做生意的過程中逐漸學會了如何應付那些難纏的顧客，這種行為並不是ai那種機械性的回應，而是你的自主意識認為你應該這麽做。”
    “你這兩年......是在利用我。”霓看向科隆，真相早就明了，科隆將霓放出去兩年，隻不過是為了做一場大型實驗。
    “那我確實應該慶祝一下實驗圓滿成功。”科隆的臉上洋溢著解開謎題的興奮，對於他來說，這就是一場普通的實驗。當他拿著數據離開的實驗室時，一隊士兵將霓送出大廈，對於他來說，霓作為試驗品的作用已經結束了。
    從今天起，你不需要再來了。
    霓迷茫的看著眼前的大廈，她這兩年自以為差不多了解了人類，但現在科隆的操作真的把她整不會了。
    沒了科隆的研究，霓的日子更加放鬆了，在平淡的日子裏，霓逐漸喜歡上了影視劇和遊戲，看著屏幕上叱吒風雲的主角，她總能發出開心的笑聲。雖然在萊茵集團的要求下，自己出不了a區，但這種慢悠悠的生活反而讓她更加快樂。
    “或許這就是人類吧。”霓這樣想著。
    直到她第三次看到虹。
    距離上一次看見虹已經過了六年，那天她剛剛關上店鋪的門，一隻烏光流轉的機械手臂扒開了大門。
    “治好我。”虹搖搖晃晃的走進來，和六年前相比，她的身體到處都是傷痕，其中一部分還換成了廉價的機械構造，眼球也缺了一個，就算是最破爛的機器人都比她更加完整。
    “怎麽弄成這樣？”
    “我遊曆了整個世界。”虹一開口，就嚇了霓一跳。
    “這個世界隻剩下8個國家，剩下的地方早就因為資源枯竭變成了死地。”虹想起自己的經曆，不由得苦笑一聲。
    “我曾經以為，夢之都的人們已經病入膏肓，無法拯救，但當我親自前往其他城市後，我才明白。”
    “無數缺點的人類，根本不值得我去拯救。”
    虹對著門外招了招手，三四個機器人少女走到她的身前。
    “看，這是我創造的新人類。”虹輕輕拉住其中一個少女的手。
    “既然人類是貪婪的，軟弱的，那麽我就來改造人類，讓他們變成更強，更優秀的物種，就和我們一樣。”
    “這幾個孩子是我的新嚐試，我給她們按照編號起名，零號，一號，二號，三號.......”
    霓欲言又止，她總感覺虹的行為是不對的，但出於姐妹的感情，還是沒有多說什麽，隻是老老實實的將虹破破爛爛的身體修好。
    “我打算從夢之都開始，這次我不會失敗了。”虹看起來幹勁十足，雖然表情依舊和冰塊一樣，但很明顯她對於新的計劃信心十足。
    和往常一樣，虹再次對霓發出邀請，但霓看向自己的小店和台子上與街坊鄰居的照片，還是拒絕了她。
    虹果斷轉身離開，擅長邏輯推導的她早就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正如六年前一樣，霓看著虹帶著身後的追隨者們，再次消失在街道盡頭。
    生活還在繼續，這次虹的準備時間明顯長了很多，整整過了三年，霓在自己鄰居約雅太太口中，聽到了虹的消息。
    戰爭，爆發了。
    無數被虹改造過的新人類吞噬著萊茵重工的統治，他們更強大，更聰明，在虹的指揮下，戰線節節敗退，直到軍隊開入b區時，萊茵重工掏出了核彈，讓虹隻能坐在談判桌前。
    最終，戰爭以一紙合約結束，兩方劃牆分開，成為相鄰的兩股勢力。
    霓為虹取得的成就滿心歡喜，為此，她做了兩個蘋果派，找到一個暗線送給了虹。
    夢之都還是沒有什麽變化，唯一不同的是，它的邊上多了一個鄰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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