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回光返照的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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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希幹希納區逐漸恢複往日平靜的後續日子裏,監控這片區域的人員數量明顯減少了許多。
    那些來自王都的監察人員,就像是突然被抽走了大半一樣,以往在各個關鍵地點都能看到他們那警惕的目光和整齊的隊列,如今隻剩下了稀稀拉拉的幾個人還在執行任務。
    雷納德身為負責希幹希納區安全事務的重要人物,自然很快就察覺到了這個異常的變化。
    他那敏銳的目光落在這個現象上,心裏就像是被一塊小石子投入的平靜湖麵,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疑惑漣漪。他皺著眉頭,在自己的辦公室裏來回踱步,反複思考著這背後的原因。
    終於,他決定不能任由這個奇怪的現象繼續下去而不查明真相,於是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製服,帶著滿心的疑惑,專程去找弗提商討這件事情。
    彼時,弗提正坐在他那寬敞的辦公室裏。午後的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光潔的地板上,形成一片片明亮的光斑,窗戶上的玻璃明亮得幾乎可以映照出人的輪廓。
    室內的裝飾簡潔而大氣,弗提坐在一張厚重的木桌後麵,桌麵擺放著一堆還未處理的文件,他正皺著眉頭仔細審閱著其中一份關於基建改良計劃的報告。
    他的臉上帶著平日裏那種沉穩而又嚴肅的神情,目光專注地在文件上的數據和圖表之間遊移。
    就在這時,雷納德輕輕敲了敲門,然後走了進來。弗提抬起頭,看到是雷納德,微微點了點頭,示意他坐下。
    雷納德卻沒有馬上坐下,而是站在那裏,表情凝重地說道:“弗提大人,我發現最近監控希幹希納區的人員少了很多,這情況很是奇怪。平日裏,那些王都的監察人員可沒有這麽少過,這會不會?”
    弗提聽了雷納德的話,手裏的筆不自覺地停頓了一下,他抬起頭望向窗外,窗外的景色依舊是一片明媚的景象,綠色的草木在微風中輕輕搖曳,似乎外界的一切都還是那麽平靜祥和,但雷納德帶來的消息卻像是一片烏雲,讓這看似平靜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層陰霾。
    弗提還沒有來得及對雷納德的話做出過多的回應,外麵突然傳來一陣喧囂吵鬧的聲音。
    那聲音由遠及近,仿佛是一陣浪潮正在逼近。先是幾個馬蹄聲急促地響起,緊接著是一陣雜亂的呼喊聲。
    弗提皺了皺眉頭,心中泛起一絲疑惑,他站起身來,走到窗邊向外望去,卻隻看到城門口方向一片揚起的塵土。
    雷納德看到弗提的表情,立刻明白外麵肯定是發生了什麽緊急的事情。
    他不敢有絲毫耽擱,連忙轉身快步走出房間,向外麵跑去,想要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當他趕到外麵時,隻見一群人正朝著憲兵團分部所在的位置奔湧而去。
    在最前麵的是一個騎著馬的加急信使,他的馬已經跑得氣喘籲籲,嘴裏不斷地噴著粗氣,馬背上的信使滿臉汗水,身上的衣服也已經被汗水濕透了大半,但他仍然緊緊地抓住韁繩,大聲呼喊著,那聲音中帶有一種不容置疑的急切和焦急。
    雷納德得知信件是要交付給弗提的,他頓時沒有任何打開信件的想法,立刻帶著信件轉身走進弗提的辦公室,對著弗提說道:“大人,是有緊急信件送來了。”弗提微微點頭,表示同意。
    信使翻身下馬後,腳步踉蹌地走到弗提麵前,“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他將懷中緊緊抱著的信封雙手呈上,聲音嘶啞地說道:“弗提大人,這是羅德大人給您送來的緊急信件,請您務必馬上過目。”
    弗提接過信件,緩緩地拆開信封,展開信紙看了起來。
    隨著弗提的目光在信紙上移動,他的表情逐漸變得嚴肅起來。信是羅德寫來的召集信,在信中羅德要求弗提在一天之內趕往雷斯領,去聽候烏利最後的命令,並且要護衛新任繼承人芙蕾妲上任成為新任族長。
    弗提看完信件後,臉上的神情變得更加凝重。他抬起頭,看著雷納德,緩緩地說道:“不用查了,找到原因了。”
    然後他略作停頓,似乎是在整理自己的思緒,接著又說道:“後麵一段時間你要看好希幹希納區,這裏的一切事件你可以自行安排處理,不過園區那邊的安保力量一定要保持。”
    雷納德立刻挺直了身子,鄭重地回答道:“是,大人。”他的眼神中充滿了堅定,表示一定會完成弗提交代的這項重要任務。
    弗提此時一刻也不敢耽擱,他轉身快步走向自己的衣櫃,迅速地拿上自己的佩劍和盔甲。他的動作十分利落,在很短的時間內就穿戴整齊。
    他甚至還來不及去和格裏沙醫生以及老爺子他們說上一句話,就匆匆忙忙地走出了房間。在門口,他已經安排好了幾個親信護衛在那裏等候多時。
    弗提看了一眼這幾個護衛,然後一揮手,眾人就跟著他快步向城門口走去。他的步伐堅定有力,每一步都像是在表明他執行任務的決心。
    弗提騎上早已準備好的馬匹,帶著幾個護衛向著雷斯領的方向疾馳而去,揚起一路的塵土,很快便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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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如同一塊巨大的黑色幕布,沉甸甸地壓在大地之上。弗提一路疾馳,馬蹄揚起的塵土在身後漸漸消散。
    當他趕到雷斯領時,周圍的一切都沉浸在一片寂靜之中,仿佛整個世界都已經陷入了沉睡。
    看看天空,連那本應灑下銀白光輝的月亮都躲進了厚重的雲層裏,隻有幾顆稀疏的星星在天邊無力地閃爍著,仿佛也畏懼著這片壓抑的氣氛。
    盡管光線如此昏暗,幾乎伸手不見五指,但弗提憑借著他那超強的視力,依然能夠在黑暗中準確地辨別方向,迅速朝著目的地前進。
    他的雙眼就像兩顆深邃的星辰,在黑暗中閃爍著銳利的光芒,沒有受到這惡劣光線條件的影響而有絲毫的遲緩,始終保持著前往雷斯領的高速度。
    終於,弗提抵達了目的地。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鬱的泥土氣息,那是一種混合著泥土,腐葉和大地深處的味道,讓人感到一種質樸而又沉重的氛圍。
    弗提沒有絲毫的停留,他直接將韁繩遞給莊園仆人的手裏,那匹匹馬喘著粗氣,似乎也察覺到了弗提急切的心情。
    弗提顧不上其他,就急急忙忙地朝著屋子的大門走去。一進屋,他就感受到一股沉重的壓抑氛圍撲麵而來。
    在另一個仆人的引領下,他沿著蜿蜒曲折的走廊前行,每一步都像是踏在這個莊園的心跳之上。終於,他們來到了烏利的房間前。
    弗提深吸一口氣,緩緩地推開了房間的門。
    門被推開時發出“吱呀”的聲響,在這寂靜的夜裏格外刺耳。
    他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端坐在椅子上的芙蕾妲,她的身體微微顫抖著,但表情依舊鎮定。
    而在芙蕾妲的旁邊,是癱坐在地上的羅德,他臉色煞白,毫無血色,那一貫籠罩在他身上的陰翳模樣此刻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像一個無助的孩子,雖然這個形容套到一個中年男人身上不太合適。
    他的身旁掉落了一瓶酒,玻璃瓶破碎的邊緣在黯淡的光線下閃爍著光芒,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酒精氣息,那味道刺鼻而又沉重,如同此刻彌漫在整個房間裏的悲傷。
    芙蕾妲看到來人是弗提,她那原本勉強維持著的鎮定就像大壩決堤一般瞬間崩塌。
    她猛地站起身來,雙腳像是失去了支撐的力量又微微搖晃了一下,然後毫不猶豫地撲進了弗提的懷裏,雙手緊緊抱住弗提的腰部,大聲喊道:“弗提,大伯他!”
    話到此處,悲痛如同洶湧的潮水,一下子堵住了她的嗓子,後麵再也無法說出一個完整的字,隻有哭泣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裏回蕩。
    弗提輕輕地拍著芙蕾妲的後背,像是在安撫一隻受傷的小獸。
    而此時的羅德,他眼神渙散地看著與客廳一牆之隔的房間,那目光中充滿了迷茫與痛苦。
    過了許久,羅德像是終於清醒過來一般,他艱難地轉動眼珠,看向弗提,嘴唇微微顫抖著,終於緩緩地說出話來,聲音沙啞,仿佛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你,進去吧。”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一樣,雖然聽起來非常微弱,但弗提還是清楚地聽見了。
    接著羅德又用同樣沙啞的聲音說道:“哥哥他,想和你說一些東西。”
    弗提一直保持著沉默,他理解此刻芙蕾妲悲痛的心情。
    他繼續輕輕地拍著芙蕾妲的後背,那動作就像是一種無聲的安慰,一種力量的傳遞。
    終於,在片刻之後,芙蕾妲似乎慢慢緩過神來,她緩緩鬆開了抓住弗提衣服的。
    弗提深吸一口氣,他緩緩邁步往前,腳下的木地板發出輕微而規律的聲響,仿佛在為他即將進行的這一場會麵打著節拍。他終於來到了那扇門前。
    弗提的手輕輕搭上門把,輕輕一推,隻聽“吱呀”一聲,門軸轉動的聲音在寂靜的空間裏格外清晰。
    門緩緩打開,一股清新的空氣撲麵而來,與上次踏入此處時的濃重藥味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弗提微微皺眉,下意識地想起上次來時,房間裏充斥著的那股讓人鼻尖發酸的藥味,那是生命在病痛中頑強掙紮的痕跡。
    而如今,這一切都消失了,仿佛從未存在過一般。
    他環視四周,發現窗戶被大大地敞開著,窗外的微風輕輕灌入,帶著絲絲涼意。
    窗簾在氣流的推動下,如輕盈的舞者般被吸到外麵,在風中輕輕搖曳。弗提的目光隨著飄動的窗簾移動,最終落在了坐在床邊的烏利身上。
    烏利的身影在柔和的窗簾光影下顯得格外安詳,他的表情非常輕鬆,以往那籠罩在臉上的悲憫之色此刻消失得無影無蹤。弗提靜靜地站在原地,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心中湧起一絲複雜的情緒。
    “你來了?”烏利突然轉過頭,目光直接與弗提對視。
    他的聲音中氣十足,在這安靜的房間裏回蕩著,仿佛帶著一種無形的力量。這與弗提記憶中烏利那虛弱的模樣截然不同,弗提微微一怔,下意識地問道:“您……什麽時候恢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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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烏利微微一笑,並未回答弗提的問題,隻是繼續說道:“我等你很久了。”
    說完話,烏利又緩緩轉過頭,目光重新投向那扇打開的窗戶。
    窗外,漆黑一片,仿佛整個世界都被黑暗所吞噬。隻有花園亭子裏那幾支搖曳的蠟燭,閃爍著微弱的光芒,像是黑暗中的燈塔,給這寂靜的夜帶來了一絲溫暖與希望。
    “主上。”弗提見狀,依舊保持著那副遵從的樣子。
    雖然烏利此刻的表現與他往日判若兩人,但弗提心中卻不敢有絲毫放鬆。
    烏利曾經所展示出的力量讓他記憶猶新,那是一種足以讓人敬畏的存在。
    弗提深知,眼前這個看似虛弱的人,或許依舊隱藏著無盡的秘密和強大的力量。
    為了以防萬一,他依舊保持著高度的警惕,時刻留意著烏利的舉動。
    “你可以不用這樣子,這裏沒有別人。”烏利似乎察覺到了弗提的緊張情緒,輕歎一聲,像是對弗提這個過於謹慎的態度不太滿意。他緩緩地搖了搖頭,那一絲無奈在他的眼中一閃而過。
    “算了。”烏利最終說道,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疲倦。
    弗提見烏利不再堅持,微微放鬆了些許警惕,但依舊保持著警覺。
    “我就直接說了。”烏利無奈地笑了笑,那笑容中似乎夾雜著許多難以言喻的情感,讓弗提感到驚詫。
    這是他今晚第一次見到烏利率性的一麵,也是他見過烏利表情最多的一次。
    弗提微微點頭,示意烏利可以開始講述。
    烏利沉默了片刻,仿佛在整理思緒。
    隨後,他緩緩開口,開始向弗提講述三道牆以及牆內人的由來。
    弗提靜靜地聽著,雖然他早就已經知道這些往事,但他知道此時應該給予烏利足夠的尊重和耐心。
    弗提微微垂眸,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寧靜。
    他沉浸在烏利講述的故事中,三道牆拔地而起,初代王帶著一部分子民來到了這個最後的樂園……雖然這些過往他早已熟悉,但每一次聽聞,都會讓他的內心泛起波瀾。
    他依舊保持著安靜,沒有打斷烏利的話,隻是靜靜地聽著,仿佛時間都在這一刻靜止了,隻剩下烏利沉穩的講述聲在房間裏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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